第50章 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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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宋舟站在栏杆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沈恕好奇走来,背靠着栏杆,直视着宋舟问道:“在想案子啊?”

    “算是吧。”宋舟估量着,江昔言的事也是一桩命案,这么也没有问题。

    其实他在思考江昔言为什么这么做?

    相信不只是他,黄队曾经也和江昔言过保命要紧,但江昔言依旧固执地选择淌这趟浑水。

    原本听到江昔言为了找线索差点把自己的命搭上时,他很生气,恨不得马上找到江昔言,痛骂这子几句。

    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又能理解江昔言的做法。这孩子基本没有依靠过谁,又遭遇父母的冷待长期以来的独立令他不愿意、也不敢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到别人上。

    顺着他的想法,应该是认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可理解归理解,这样的做法根本不利于警方查办,甚至是在添乱。

    根据黄队的描述,江昔言是突然失踪的,失踪原因不明,也因此他们找遍了他可能会出现的地方,仍旧没有结果。

    而根据民事诉讼法规定,公民下落不明满四年,或因意外事故下落不明满两年,经有关关证明该公民不可能生存,即宣告死亡,公示期一年。

    按照时限来看,江昔言失踪了九年,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宋舟越想,越觉得心口发闷,对于江昔言的意外,他更多的是觉得无能为力。

    因为存在着时间差,他根本不知道江昔言什么时候会发生意外,更不能确定江昔言每一次的危险他都能感觉到。

    宋舟看着屏幕上的号码,犹豫要不要再打一次试试看。

    但他之前试过,不论是江昔言的号还是他家以前的座,他打过去都是空号。

    所以他在思考,或许触发他和江昔言通话的条件,和他时候对江昔言的承诺有关,只有在江昔言需要被保护的时候,他才能出现。

    沈恕见宋舟一直盯着号码看,微挑了挑眉,宋舟平常查案可不这样,一看就知道愁的是私事,他挑事地轻咳了两声道:“你要是想着人家,就打呗!枯藤老树昏鸦,宋舟铁树开花,难得啊!”

    “如果脑子可以使用漂白剂,我出钱给你买一缸。”宋舟瞪了沈恕一眼,随后解释道,“他只是我之前遇见的受害者,可不是什么铁树开花。”

    他和江昔言存在时空错位,前两次打电话的时候,江昔言才刚结束高考,大概、岁,而这次看到的线索,已经是江昔言大一下学期的事。

    也就是,两个时空的时间速度完全不一样。

    他所在的时空不过才过去几天,而江昔言就已经经历快一年的时间。

    如果江昔言活到现在,应该是二十七八岁左右。可他认识江昔言是十年前的,他不可能对一个孩子下。

    不对,江昔言是个男的,他下什么?都是被沈恕带偏了。

    “受害者?”沈恕审视着宋舟,可他刚才的眼神,显然不是对一个受害者该有的。

    不往那些奇怪的方向想,宋舟对这个人也是过度关心了,看来他只是没意识到而已。

    不过老宋能掂量自己的事儿,他还是不瞎掺和了。

    想着,沈恕掏出一张地图递给宋舟,“这是我们让杜倩回想的路线,细节方面她是想不出来了,只是大致画了个位置。具体是哪儿还需要我们再找。”

    杜倩她跟着钟大贵他们去了某个会所,那群人出来的时候,脚步虚浮,看起来就跟磕了药似的。

    他们让杜倩努力回想,但毕竟过去这么久,她只能给出大概范围。

    不过宋舟之前和缉毒打过交道,他的个人二等功就是这么拿到的,这个线索让他们看看或许有不一样的想法。

    宋舟接过地图展开一看,红笔框出的位置确实眼熟,“这一带早二三十年确实犯了不少事儿,出过几个大案。”

    他和江昔言遇险的集市也在这个范围之内,这一带曾经聚集了大批制|毒|贩|毒的人,警方至今每个月还会有清剿活动,可见当年影响之深。

    “辛苦你们几个了。”宋舟拍了拍沈恕的肩膀,他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你们继续配合苏眠调查欧月的孩子,至于毒|品交易,我知道该问谁。”

    沈恕很快就想到了那个人,回过神见宋舟已经跑到楼下,骑着他的二八大杠离开了。

    路过的许之慎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问:“宋队找谁?”

    闻声,沈恕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大退了一步,捂着心口斥责道:“你走路没声儿的!”

    许之慎撇了沈恕一眼,沈恕的警惕性不低,他不相信沈恕不知道他过来了,而且

    “别装了,太假。”

    沈恕讪笑,没继续在许之慎面前扯谎,看着宋舟离去的方向,幽幽道:“这就要起咱们老宋成名的案子了。”

    当年警方接到线报,有一批毒|品将会从吉运码头出发。

    码头上人多,他们又不知道这批货具体藏在哪一艘船上,为了不打草惊蛇,警察只能着便衣,一箱一箱地找。

    那个时候的宋舟在警队也算是个队长了,带着一批警员伪装成海警潜入客舱检查。

    原本例行检查结束,警员们都准备离开了。宋舟突然喊停,看向了位置上一名抱着孩子的女人。

    女人坐在窗边,海风从大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她的发丝随风飘扬,面容白皙,目光有意避开旁人,向窗外看,她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怀里的襁褓。

    意识到有人看着自己,女人低头柔声哄着时不时发出啼哭的婴儿,不好意思地对旁边的人道歉。

    许之慎听着沈恕的描述,没发觉门道,于是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宋舟后来给我的解释是,海上风大,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肯定受不了,所以他一开始也只是觉得这个母亲粗心。但是他靠近一看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个孩子一直在哭,却一动不动。于是他马上示意其他警员喊支援。”

    沈恕当年也参与了这个案子,不过当时他在其他分队,是后来支援才赶到的。

    当时为了进一步确定,宋舟心生一计,上前告诉那名女人:“女士,我们的船马上就要开了,为了避免颠簸,请关上窗户。”

    女人还算配合,伸关掉了窗户,隔绝了窗外的风声,舱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于是警方就注意到,刚才女人的脱离襁褓时,她怀里的孩子竟然还是保持僵直。

    见情况不对,女人立即将怀里的襁褓丢出窗外,只见襁褓里滑落了一个型收音,刚刚的哭声就是从收音里传出的。

    伴随着收音被砸烂的噪音,襁褓的棉布被挣脱,里面的孩子被甩了出去,宋舟飞扑接住,半个身体挂在船体外。

    他坚持地抓着孩子的,定睛一看,这孩子的身体发绀,已经出现尸僵,肚子鼓囊囊的,却早已没了生气。

    沈恕着,叹了一口气,他们谁也没想到所谓的运送方式,是利用一个孩子的躯壳,在他的肚子里塞了重达200g的冰|毒。

    “后来呢?”许之慎神色平淡,但双眼明亮,看起来很是好奇之后发生的事。

    沈恕清了清嗓子,走回茶水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这才接下去:“船舱里坐着的不止那名女子一个贩|毒人员,见警察发现了,所有贩|毒人员立即将警察包围,更是要直接砍断宋舟的。”

    “然后呢然后呢!”陶一然挪着椅子凑过来,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都投来了目光。

    “然后啊。”沈恕挑了挑眉,继续道,“老宋的身你们还不知道?他躲开了歹徒的偷袭,虽然臂被砍了一刀,但还是死死抓着孩,另一抓住歹徒,趁重新回到了船舱里。”

    “可当时船舱里还有很多无辜的乘客,宋舟见对方里有枪,立即让警员掩护其他乘客离开。他和另一名警察掩护所有人离开,硬生生拖到了支援赶到。”

    看着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跟一群等着被投喂的雏鸟似的,沈恕憋住笑,继续下去:“他们两个联擒住了四名毒|贩和那名假装母亲的女人,亲把无辜孩子的尸体和缴获的冰|毒送到了总指挥面前。”

    “因为宋舟一直撑着没,其他人后来才发现,他的臂在不停流血,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两枪,而另一名缉毒警伤得也很重。”

    沈恕感叹地着,这也是他佩服宋舟的原因之一。事发之后,宋舟很冷静地安排疏散,身受重伤却坚持和毒贩周旋,最终活捉了毒贩。

    陶一然新奇地眨了眨眼睛,“另一位警察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夏知。”辛映出了一个名字。

    夏知是省厅缉毒办的警察,曾经在边境毒|窝里做过卧底,任职这些年破获了不少制|毒|贩|毒的案子。

    据她所知,夏警官最近好像就在江龙市督导这个月的毒|品清剿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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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知。”宋舟骑着自行车来了市局,见夏知收到他的消息,早早地在门口等着。

    夏知一脸诧异地看着宋舟的二八大杠,脸上的笑意实在没忍住,问:“你落魄了?”

    “你懂什么?”宋舟拖着自行车进警察局大院,“我这叫为了攒老婆本,勤俭持家。”

    亲眼看着宋舟用铁索一圈又一圈地绕着他破车,夏知无奈道:“你用不着锁,这车丢大街上也没人要。再了,你有老婆吗?”

    他们做警察的,随时做好了为职业和人民奉献的准备。想找对象的人多了去了,但一没时间陪,二是不敢许诺未来,所以警局里大把单身汉。

    宋舟利落地将车锁好,钥匙揣进口袋,看着夏知吐槽了一句:“没品位。”

    “我来是问你点事儿,上去。”宋舟示意了一眼楼上办公室。

    两人上楼时,与市局刑侦支队队长于景擦肩而过,打了个照面。

    一进夏知的办公室,宋舟拿出杜倩做了标记的地图摊在桌子上,问道:“我想知道大概三十年前,这个范围内的清剿行动情况。”

    夏知收敛笑意,他继承了师父的衣钵,所以师父之前办的案子他都记住了,他正色看着地图,“三十年前的这片区域”

    “有了。”他思索之后,恍然想起,“三十年前,我师父在这个位置的地下仓库发现了一个制|毒|窝点,他们的销售渠道非常广,到零售,大到对外贸易,一般是送去酒吧舞厅卡拉ok给客人助兴。而这些贩|毒的人,大多数都是看起来没有存在感的未成年。”

    夏知着,在地图上指出了一个准确位置。

    这些制|毒的地方比较简陋,排水系统也不完善,那些有毒的化学制剂简单地从下水管排除。

    警方排查了下水道,很快就摸到了具体位置。

    而这只是这座城市的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