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对峙
满墙的计划表,详细到潘圆珊从学到大学,再到工作的所有计划,床头摆满了闹钟,用来督促这个房间的主人定时完成任务。
桌上是写不完的试卷、看不完的辅导书,桌边有两张凳子,看来一张是潘圆珊的,而另一张应该是有人为了坐在旁边,盯着她学习用的。
一根木条落在桌脚边,其用途一目了然。
江昔言蹲下,将木条装进物证袋。正准备起身时,注意到垃圾桶里有碎纸片,用长镊子夹了出来。纸片上有图案,他草草地拼了一下,发现这竟然是一张水彩画。
其中一张画里,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孩,在草地上奔跑者,恣意地放飞里的风筝,看着无忧无虑。
可是这些画被撕得面目全非,看不见一丝画里的阳光纯真。
“蒯科长,你看。”江昔言喊来蒯濂,指着拼好的画。
蒯濂看着破碎的画,没发出过多感叹,只是提醒江昔言“你找个干净的地方,把垃圾倒在白布上,由外向内找,把这些碎纸片找齐,回去再拼。”
江昔言颔首“是。”
他听得出来,蒯科长这是在教他,立即行动了起来。
接待室内,李沛给两夫妻倒了一杯水,坐在了他们的对面,将现勘拍到的照片放在了两人面前,问道“这些计划表是怎么回事?”
潘翔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妻子,没有话。
连霞不解,反问道“这是我给珊珊指定的人生计划,怎么了?”
“怎么了?”李沛对她这句话深表惊讶,“这也太详细了吧!”
“这详细吗?现在想想,我该再写几条的。”连霞并不这么认为,“这个年纪就该好好学习,可她呢?三天两头要出去玩,我不同意,她放学干脆就不回家了。天天和她那些狐朋狗友抱怨我管得严,那些人还撺掇她离家出走!现在都这么野了,要是不好好管,将来成什么事儿?”
珊珊和她同学的聊天记录她都看到了,她家珊珊之所以不愿意回家,恐怕都是那些人教唆的!
“所以你打过她吗?”李沛刚才问过法医科了,证实死者的掌心确实有条状的瘀伤和出血点。
被问到这个问题时,连霞眼神微垂,解释道“孩子这个年纪最不好管,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孩子不听话,你可以好好教育她、开导她,告诉她处事的道理,犯得着打人吗?”李沛缓声劝诫,虽然现在这些已经没用了,他还是希望潘圆珊的父母能够意识到教育的错误。
连霞不满地皱眉,指责道“你们警察不去查案子,来问我们这些受害者家属干嘛?怎么着,是觉得我们会害自己的女儿吗?”
她呼天抢地,大哭“我们做父母的,哪儿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我这么努力给她安排好一切,都是为她好啊!”
“够了!”一直不话的潘翔紧紧皱着眉头,“孩子学习压力大,想出门走走怎么了?你非得全天24时地盯着她,非得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吗?现在把人逼死了,你高兴了吗?”
“你什么意思!”连霞愤怒站起身,指着丈夫骂道,“她的年纪现在是人生的紧要关头,放什么松!以后找到好工作了,有底气了,任她怎么玩!昨天她就是不愿意回来才出事的,要是听我的话,她会成现在这样吗?”
她眼中的悲伤逐渐消失,更多的是抱怨和不甘。
“听你的?孩子喜欢画画,被你逼得把自己亲画的画全撕了。那是孩子的梦想,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潘翔的声音更大,以声势盖过妻子的气势。
连霞嗤笑了两声,破口大骂“潘翔,你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这么没种!现在看警察在对我问话,你觉得有靠山了是吧!你是真的心疼女儿吗?从到大,你给女儿辅导过功课吗?给她开过家长会吗?她每次找你帮忙,你是不是都推给我了!潘翔,嫁给你我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娶了你这个泼妇,是我家门不幸!”潘翔不服气,脑子一热,夫妻情分全都抛之脑后,他着,就要动起。
李沛赶忙拦住,喝止道“这里是警局,不是你们吵架打架的地方,你俩现在坐下来好好谈!”
听着两夫妻吵来吵去,他只觉得脑仁儿疼,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李队!”高放在门口冲着李沛招了招。
李沛示意警员看住潘翔和连霞,别让他们再打起来,随后走向门口。
高放看了一眼死者父母,打开了死者的,低声道,“李队,我查到死者的软件全部都关联着她母亲的,也就是,死者生前聊过什么,和谁聊天,她母亲都知道。”
酒吧绚丽的灯光下,男男女女尽情摇摆,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酒精,令人逐渐忘记自我。
酒吧内外站在强壮的打,他们警惕地环顾四周,以防有人闹事。
他们胸前别着一个对讲,随时接受上级调动。
“b区有人看着准备跑单,拦一下。”监控前,一名戴着墨镜的男子时刻观察着客人们的动向,也注意到今天的客人里有个人一直再往监控室看。
晏余坐在吧台前,面无表情地喝酒,余光留意着四周,他一直跟着董辉,想找会下。
但董辉平常都在场子里做事,他观察过,董辉一直坐在监控室里调度这些打,看起来地位不低。
而他现在只有一个人,目前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等董辉单独行动的时候再动。
晏余对他人的目光很是敏感,从他走进这个酒吧,就感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他抬头看向了酒吧角落的卡座,只见一名西装男子向他举起了酒杯。
他装作没看见一般地转过头,留意着时间,心里盘算着之后的计划。
董辉盯着监控屏幕,见吧台边上的那个白脸没别的行动,逐渐放松警惕,低笑道“白脸长得不错,真想亲毁掉。”
他墨镜后的一只眼睛被热汤烫毁,身上的皮肤七成被烫伤,他原本也能有个平静的人生,可现在,就像一只老鼠,躲在阴影里苟且偷生,无人留意。
他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到换班的时候了,等会他还要去见个人。
哦不,是两个人。
潘家。
易逞正检查着潘圆珊房间的门锁,指着被堵住的锁眼让江昔言过来拍照。
“锁眼被堵住,这门根本锁不上,岂不是别人想进就进。”易逞不理解。他在家里的时候,父母还是很尊重他个人空间的,进门前都会敲门,问他能不能进。
江昔言拍下门锁的照片,看了一眼墙上的计划表,淡然道“一些父母把自以为是的约束当作疼爱,将孩子囚禁起来精心培养,视为自己的作品。一旦孩子有主见、懂得反抗,他们就认为这是叛逆。其实不过都是以父母的养育之恩进行道德绑架罢了。”
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龙成凤,可一味将孩子关在牢笼里,他们如何展翅高飞?
易逞诧异地看着江昔言,对他的这番话感到有些意外。在他印象里,江昔言一直寡言少语,对很多事都不在意,怎么这次的反应这么大?
注意到易逞的目光,江昔言一改神情,淡笑了一声,掩饰道“我看新闻都是这么写的。”
他还是不想把自己的伤口袒露在别人面前。
易逞心大,没再继续深究,顺着他的话道“看来潘圆珊是在家庭压力的迫使下,才不愿意回家的。”
“凶很熟悉案发现场附近的情况,他应该是本地人,或者常居江龙市。加上我们这次发现的线索,范围应该缩了很多。”江昔言将易逞拆下来的门锁装进了物证袋。
一旁的蒯濂出声“江龙市所有片区常住人口加起来有七百多万,其中登记过的残疾人有二十六万,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江昔言意会颔首“明我们还需要更多线索,把凶从二十六万里筛查出来。”
蒯濂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收了收潘家找到的物证,对两个家伙道“走吧,先回去把这些东西检查一遍!明早再去趟命案现场复勘。”
“是!”
只是他们刚回到警局,就见杨炎炎和田野开车准备离开警局。
易逞好奇问了一句“你们去哪儿啊?”
田野应声“刚才有个人报警,他怀孕的妻子已经失联一下午了,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报案人女子怀孕八个月了,行动非常不便,她就算出门一般也不会离家太远。但是报案人发现联系不上妻子之后,在家附近找了一圈,给妻子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所以赶紧报了警。
杨炎炎和田野赶到报案人家中后,侦也追踪到了怀孕女子郑浣浣曾出现过的路段。
“炎炎,找到了。”侦警员看着监控录像,描述画面,“监控拍到她从南路走到北路,但北路口就找不到她人了,你们在附近找找。”
“好,谢了!”杨炎炎站在路口环视,向田野打了个势,两人分头行动。
他们一路寻找着,拨打郑浣浣的,希望能中途联系上。
田野在经过一个巷时,听到了铃声,悄步走进一看,只见蔬菜散落了一地,被盖在底下,的主人却不见了踪影。
宋舟和陶一然找到了董嘉耀的家里,直接明自己的来意。
见来访的是警察,董嘉耀愣了愣,才惊讶道“两位有事吗?”
宋舟很快察觉董嘉耀的反应不对,更加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听警察是为了哥哥的事来的,董嘉耀叹气道“我们家的情况,你们警察应该已经调查过了。我和我哥从就不是很熟,没过几句话,他出事以后,我们很久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