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雕像
这枚指纹十分用力,因此看起来很清晰干净,不像是贴砖工无意中蹭到的,加上这块踢脚线的松动程度本就可疑,看来是有人故意留下痕迹。
房间的窗户和通风管道都有异样,只能从房门离开,这样的环境就如牢笼一般。
待在这样的空间里,是个人都要憋出毛病。
如果是这样,这枚指纹或许是那位囚徒试图求助的信号。
他被关在这里,就算被刻意打扫过,也不可能一点生活痕迹都没留下,哪里是没被清理到的呢?
秦延从电梯中走出,见自己的家门大敞,有警察守在门外,冷声道:“警官,你们还想查什么?”
他的耐心是有限的,最近警察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阻碍他,如果不是这些人,他的计划已经达成了。
白涯看了楼上一眼,朗声道:“秦先生,您姐姐秦安然现在是警方的嫌疑人,我们是在搜证,请您配合工作。”
江今天怎么回事,难道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警方找秦家搜证是想查清楚秦安然的嫌疑,但秦延这个人不好对付,他们的调查进度不能让他知道,所以宋队才他们查清楚了就马上离开。
秦延顺着他的目光,缓缓抬头看向楼上,眼神晦涩,笑容意味深长。
江昔言听到白科长提醒他秦延回来了的声音,加快搜查的速度。
秦延前几天被扣在警局,这里一直被警方把守,无外人进入,方便现勘搜证。可现在秦延回来了,他极有可能会破坏一些警方还未发现证据,他们必须赶在秦延之前找到线索。
皮鞋踩着楼梯发出清响,由远逐近,前行者步伐规律,声响如秒针在滴答计数,渐渐与心跳相合。
江昔言放缓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越发清晰的脚步声也在提醒他,秦延就快来了。
“什么地方呢?”他在心里默念着,找寻着房间里的每个死角。
秦延缓步走进书房,见休息室的门半掩着,他下眼睑收敛,眼睛微微眯起,悄然走近,只见房间里有个人背对着他。
江昔言收起物证袋,合上现勘工具箱,转头望向身后的秦延,眼中的怔然转瞬即逝,“秦先生。”
秦延打量着江昔言,问:“江警官有什么发现吗?”
江昔言拎着工具箱起身,反问对方:“秦先生有什么线索要提供给警方吗?”
闻言,秦延笑了笑,“这句话我在警局听够了,也回答了很多遍。我姐的事,我一概不知。”
“除了你姐姐的呢?”江昔言注视着秦延。
秦延的笑容更加放肆,再次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江警官,你觉得我有问题?”
江昔言笑而不语,回答显而易见。
“可是如果你们查得出什么,我还能回来吗?”秦延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昔言,注意到了他里提着的物证袋。
房间昏暗,他看不清江昔言里拿的是什么,但这种脱离自己控制的感觉真差劲。
他的视线逐渐往上,锁定在了江昔言的脖子上,大有欣赏的意味,幽幽道:“江警官,有没有人和你过,你的脖子很好看。”
两年前,他就该下死,用那把刀划开江昔言的脖子。血色染红白颈,应该会更好看。
江昔言神色冷清,目光逐渐确定,直视着秦延,将这句话送了回去:“那我有没有和秦先生过,你的身影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刚才秦延向他走来的时候,是背着光的,身影像极了两年前,农贸市场仓库里救走晏余的男人。
如果不是他,晏余早在两年前就落了。
秦延并不慌张,缓声道:“哦?那我们真是有缘。”
江昔言语气肯定:“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和宋舟始终相信秦延没这么简单,他们迟早会找到证据的。
白涯站在书房外伸长了脖子向里张望,他放心不下就跟了上来,但听了半天也没懂秦延和江到底在些什么。
见江提着工具箱从里头出来,白涯好奇地跟上了他,低声问:“怎么样?”
江昔言侧目往后看,见秦延没跟上来,“出去再。”
白涯颔首,带着警员暂时先离开了秦家。
下楼后,白涯将工具箱放入后备箱,“我这边还是和上次一样,没什么新发现。”
江昔言也将工具箱放好,随后拿出两个物证袋递给白涯。
白涯接过,看着袋子里的东西疑惑道:“踢脚线板和头发?”
江昔言颔首,解释道:“我在二楼书房的房间里搜证时,发现角落的踢脚线是松的,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内侧有一枚清晰指纹。所以我猜想那里应该是囚禁过什么人,所有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他着,指了另一个袋子里的头发,“这是我书桌底下找到的头发,回去看看有没有毛囊。”
他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发现“被囚者”的身份信息。
房间也被刻意打扫过,上一次来的时候,就在房间里闻到过消毒水的味道,指纹、体|液大概都被抹掉了。
所以他找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总算在书桌底下的边角找到这几根头发。
如果这些头发是自然脱离,那这条线索也是无用的,只希望他们能在这些头发找到毛囊。
白涯回想那个房间的布局,也觉得有点阴森,“是带有镜子的那个书桌?”
他记得那个桌子,之前初勘的时候留意过,但没找到线索,还好江在复勘的时候发现了。
江昔言颔首确认,坐上车准备回警局。
他想知道那个房间里曾经住过什么人,和秦家又是什么关系?
警局内几名年轻警员换好衣服准备出发,宋舟已经和校方打好招呼,安排这些年轻人潜伏进学校,暗中留意校内的情况。
而林越早就带人换上工人的衣服出发,跟着装修工人一起进入学校布置现场。
沈恕伪装成保安守在门口,引导着工人将一幅幅画心地从车上办下来。
他见后头又开来了一辆卡车,心里纳闷:“卢孟月生前的画这么多吗?这都两辆车还不够,又来一辆卡车。”
只见两名工人从车上下来,打开卡车侧门,先把拖车放了下来。
他们心翼翼地将两尊雕像从车上搬下来,累得满头大汗。
“怎么这么沉,还不太稳。”工人埋怨了几句,用拖车把雕像往活动中心拉,对门口的保安问道,“这里是画展吗,我们没送错吧!”
沈恕给他们指了路,“是这儿,两位大哥从这条路往里走,再往左拐就到了。慢点儿啊!”
他看着从眼前经过的雕像,微微挑眉,愣是没看懂这尊雕像哪里好看,这大概就是艺术吧!
为了不打草惊蛇,宋舟没有提前出现,但一直在背后布控一些。
一张大已经布下,他们等待的人会来吗?
rd的母校要举办她的纪念画展,当日会展出她生前的所有化作,圈内不少人听到这个消息,从全国各地赶了过来,其中有一些rd曾经教导过的学生。
他们放轻了脚步,不忍打扰故人长眠,静静地看着墙上的画作,宛如她的音容笑貌就在昨日。
许之慎缓步其中,在一幅画前站定。
卢孟月的画笔下大多是兰花和少女,线条轻柔舒展,色彩搭配和谐,看起来优雅又不失朝气。
但他面前的这幅画不一样,这是一副室内图,房间很,但布置得井井有条,看得出来收拾房间的人对生活品质有一定的要求。
画中,一缕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点亮了整个房间,也仿佛带来了生活的希望。
许之慎看着画不禁展颜,他能感觉到画者在作画时心里的喜悦。
蓝臻站在会展门口,看着里面都是老师的遗作,心中不由感叹,如果老师还在世,她一定会有更好的作品。
她脚步沉重地走进会展,见会展中心摆放着两个雕像,愣在原地,“这雕像”
见rd生前最得意的徒弟蓝臻也到了,几人与她打了声招呼。
“各位好,感谢大家能来参加我恩师的纪念画展。”蓝臻微笑回应,仍旧在疑心这两个雕像的来历。
旁边有人也对这两个雕像好奇,问:“蓝臻,我怎么不记得老师生前做过这个。”
“是啊,我印象里rd应该是很细心的,这个雕像看着不像是她的作品。”
“会不会是半成品,没来得及完善?”
听到那人所言,不少人沉默了,rd失踪了那么多年,至今没个法,谁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这场画展是为了纪念她,也是在向她告别。
两座雕像安静放置在会展正中心,接受所有人的注视。
其中一座虽然潦草,但看得出这是“耶稣之死”。“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无力地垂着头。
这个雕像应该做了有些年头,微微有些发黄,十字架的底部也并不牢靠,有人在旁边经过的时候还会微微晃动,看着就像是“耶稣”真的活过来了。
旁边的雕像跪在“耶稣”脚边,弓背低头,似乎是在忏悔。
可它看起来倒是挺新的,也比另一个精致一些,当然也只是一些。
碍于可能是rd的作品,其他人也不敢过多评价。
“这不是我老师的作品。”蓝臻对此也很是奇怪,打圆场道,“或许是工人搬错了,大家不必在意。”
得知实情后,众人浅笑了一声,没再细究。
场馆里两个孩子从门外跑了进来,在会展里追逐打闹,惊扰了原本的平静。
“这是谁家的孩子?保安呢?”
宋舟里提着个孩走了进来,刚刚突然出现几个孩子到处乱窜,他和门口其他伪装成保安的警员好不容易把场面控制住,还是溜进了两个。
果然孩子就是全天下最恐怖的生物。
“把人带出去。”宋舟对身后的警员道。
有人惊呼了一声:“哎,这雕像!雕像要倒了!”
雕像本来就摇摇晃晃,刚才两个孩绕着雕像跑了好几圈,更不牢靠了。
他的话音刚落,挣扎着不想离开的孩无意中踹了雕像一脚,雕像轰然倒地,也砸碎了旁边的另一个雕像。
骤然间,整个会展仅剩下孩童的哭啼,所有人都注视着那两座雕像。
不单是因为雕像碎了,而是
倒下的“耶稣之死”雕像全部粉碎,一颗头骨从碎片中滚了出来。
而旁边的忏悔者雕像出现裂纹,一股浓烈的恶臭味充斥着整个活动中心。
那颗头骨一路滚到了宋舟的脚边,有风穿堂而入,擦过他的耳边,似哀似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