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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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上近来有些风波,除了边境大胜一事,朝内也是纷争不休。

    广润县一事查了三月,皇帝自上而下撸的官员不少,顺藤摸瓜将江南道的苏杭俩刺史一屁股账也翻了出来,一锅端了。以见大,永宁帝这番段,绝不只是为了一个的广润县。

    可不管帝王腕如何,这空出来的两个肥缺,却是人人得见的。

    既是肥缺,盯上的人也多。

    今日朝会也是如此,忽有吏部尚书王振明出列,持象牙笏,恭敬地道:“陛下,臣以为,广润县的事情虽,可牵一发而动全身,才会查出来苏杭两位前刺史的烂账。如今瞧来,且不能力、出身如何,贤良廉洁方才是首选之要。”

    许首辅淡淡道:“王尚书此话有理,然为官是为民做主,若无能,便是有德有廉,怕也不能够。”

    王振明躬身再答:“首辅得极是,眼下臣恰有一位德才皆备,更是廉洁公正的人选。”

    公冶皇室的血脉混有游牧民族的血统,面容线条深邃,身材也是高大。永宁帝一身正黑龙袍坐在上首,浓眉紧蹙,威严深重。吵了几日,他也有些厌烦,闻言便颔首,“卿家看。”

    王振明:“今年乃是三年考课一结的日子,臣从诸多评等中留意到,有位官员的评价为一最四善,乃上上。再细看,过往数年的评价屡为中上,且政务卓越,实为不可多得的人才。巧的是,他也是苏杭的官员。”

    礼部尚书黄正合道:“王尚书就莫要吊人胃口了。”

    王振明呵呵笑道:“莫急莫急,此人正是十年前的科考状元许尚德,本就是前杭州刺史的佐官司马,去岁能查到关键证据,也正是他在其中出了大力。”

    吏部尚书王振明在前头着话,站在中段队列的莫惊春已经感觉到好几道视线若有若无地擦过他。

    许尚德与莫惊春是同一场科考,如今十年已过,境遇却是各有不同。

    许尚德在翰林院待了一年,就寻了门路外放出去做官,起初做的不过是县令。三年后因为评等优秀,被调去了杭州,又花了六年走到刺史佐官的位置,如今王尚书的推举若是成了,那登时就会成为杭州刺史。

    十年走到刺史的位置,当真顺风顺水,祖辈积德。

    但,许尚德娶的妻子却是王尚书的死对头林御史的女儿。林御史是太子的人,王尚书走中庸之道,瞧不出站队何方。这一次推荐之举,是在同太子示好?

    等下朝,莫惊春点完卯便去了翰林院,他里还有修撰的要务。

    修缮前朝史书的活儿是从当朝永宁帝登基后就一直在做的事宜,他入了翰林院后也一直参与其中,如今十年将过,花费了数百人心血的前朝史书总算将要收尾,莫惊春不免比之前更上心。

    翰林院来往的官员大多认识莫惊春,除了每三年一回被调进来的庶吉士,旁的多是诚心修学做事的官员。这里虽然清廉枯燥,但却是莫惊春最安心之所。

    他既来,翰林学士便将部分监修的活计交托给莫惊春,乐呵呵地道:“我还想这最后关头,你跑了可不成。”

    莫惊春苦笑:“您对我是多没信心?”

    他们相交数年,交情还算不错。

    翰林学士张千钊含笑摇头:“这翰林院多少人想进来,但有多少也想出去?”进得来是一道门槛,怎么出去,又是另一道门槛,谁能耐得住多年的寂寞苦修呢?

    正话间,莫惊春脸色微变,熟悉的湿润感再度出现。

    在大庭广众之下,朗朗乾坤殿宇之上,他强忍那诡异的感觉,憋得面红耳赤,仓皇道别离去。

    入夜归家,羞愤与屈辱的感觉一起涌上脑袋。

    莫惊春解开衣襟,白着脸色彻底脱去了上衣,深吸了口气才低头看去,但见两边的翘起发红,一路的磨损让其变得肿胀不堪。

    这种惩罚实在难堪,备受耻辱!

    莫惊春猛地盖住衣襟,脸色青一片白一片,恨不得登时晕过去。

    内屋再一次要水。

    院子伺候的人并无多话,顶多是私下嘀咕这几日郎君要水要得勤快,却不晓得自家郎君坐在大木通里看着那两颗不知羞耻的东西,恼得几乎要将自己活活闷死在水里。

    接连两次在人前险些出事,莫惊春实在是忍受不得。

    他背着在屋内来回踱步,忍了又忍,终于颤着声音道:“你这精怪,当真要整整三月,才能消去这东西吗?”

    若您能完成任务,便无需惩罚

    莫惊春只觉得可恨,这世间哪有必须付出,却无回报的事情?他不做那什劳子任务,就得受这等罪,可完成了却毫无法吗?

    只他实在心累,也不想与精怪过多话。

    莫惊春徒然坐下,沉默了许久,总算开始去想那任务一背后的含义。

    任务一提及到的大皇子和丽妃,正是一对母子。

    皇室除了太子居住东宫外,所有皇子在十五岁后都会出宫辟府,大皇子今年已经二十六,早已出宫在外,轻易不得回宫。

    可任务一既然失败,那明大皇子与丽妃必然相见。

    身为后妃想要见自家皇子,就需得皇子请旨,得了允许才可以进宫。大皇子得以进宫,必有缘由。

    莫惊春中无人也无钱,更别人脉关系,想要去探查皇室的行踪,无疑比登天还难。

    可莫惊春不得不这么做。

    在接下来的几日内,他大致摸清楚了产|乳的频率,只要不受刺激,挤一次可以撑一二日,但要是不慎磨|蹭|到,就会立刻流出来。他被迫在胸口围上了厚厚的一层布料,虽然挤压的时候可能会溢出少许,但是避免了摩擦的可能。

    如此总算免去了在旁人面前再发生流液这么羞耻的事情。

    如是过了几日,再到他轮值东宫的时候,莫惊春等了半个时辰,太子殿下并未现身,他心下松了口气。他在东宫的教仪功课每七日才有一回,是所有夫子中最少的,且太子每每三回来一次,敷衍的姿态可见一斑。

    今日这位难缠的主儿该是不会来了。

    莫惊春反而高兴,见得少,矛盾也就少了。

    劝学殿内就莫惊春一人,他站在书桌前提笔写了个“长”字,然后又画了个圈。

    昨日,陛下已经定了许尚德任苏州刺史。

    这与原本的有些偏离,却大差不差,担杭州刺史的是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大皇子,丽妃,吏部尚书,许尚德,林御史

    莫惊春微微闭眼。

    林御史面上是太子的人,他的嫡女嫁给了许尚德,林御史清廉,可许尚德一路官途平坦,背后不可能无人相帮。他被调往杭州乃是六年前,从那时候开始显迹的话,当年太子才刚刚十二。

    许尚德是太子的人这个可能并不大。

    丽妃的父亲是许首辅,吏部尚书王振明与许首辅在朝政上多有争执,面上看着宿怨已久。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他们其实在早年有半师之谊。王振明忽而推举许尚德,许首辅多次训斥不满,一如他们往常的争锋。

    可还有子嗣!

    莫惊春霍然睁开眼,眼眸溢着灼灼光华。

    大皇子膝下有两女一子,嫡子刚刚出生半月有余。

    这个孩子,也是目前皇室孙辈里头第一个嫡子。此子刚出生,不到七日大皇子求见丽妃,再数日,王振明当朝推举许尚德,而后是昨日尘埃落定。想必大皇子膝下这个筹码,已经让有些人稳了心,动了念。

    面上,林御史是太子的人,举荐的王尚书并不站队,那许尚德的出身便是清白,甚至隐隐约约可划入东宫阵营。

    可私底下,许尚德投靠的人,或许是大皇子。

    大皇子不擅长武艺,性情温和,才思敏捷,又能礼贤下士,让人折服。他的娘亲丽妃是许首辅的女儿,家传渊源,侍读曾是莫家虎将莫广生,膝下更有初生嫡子比起性格阴晴不定、肆意放纵的东宫来,大皇子对某些人而言,反是更好的人选。

    莫惊春捏了捏眉心,他猜得出来,想必东宫,也应当清楚内情才是。

    这或许才是精怪要莫惊春阻止大皇子与丽妃见面的缘故。

    当朝永宁帝异常忌讳皇子结党营私,许首辅的身份特殊,大皇子和许首辅私下甚少有来往。可身为宫妃的丽妃想要召见自家娘亲等女眷,却非难事。且相较于大皇子有些优柔寡断的性格,其母丽妃,据传乃是个果断之人。

    她在宫中多年受宠,也有当年曾为陛下挡箭的情谊。

    这般女子

    为大皇子下定决心的人,或许便是丽妃。

    任务二:取得公冶启的初步信任

    精怪的声音忽而叮咚响起,让莫惊春的动作僵在原地。

    “夫子为何这般入神,就连孤进来,都半点不闻?”

    东宫的声音骤然响起,惊得莫惊春握在里的毛笔跌落桌案,正巧笔墨砸在那“长”上,涂抹得匀称,却也看得清楚分明。

    莫惊春抬头望,俊美的太子殿下就立在对面。

    他忙欠身:“殿下,恕臣失仪。”

    公冶启:“何罪之有?方才孤让他们噤声罢了。”

    “殿下”

    他正要些什么,却见公冶启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淡淡的笑意,挑眉看向莫惊春。

    “夫子今日可是换了哪种香料?却是稍显甜腻了。”

    莫惊春如遭重击,蜷在袖口的掌紧握成拳,却不敢流露出半分惊颤。

    东宫这接连两次碰面,的话可当真不中听。

    然莫惊春眼下心中有鬼,也不敢些什么,只是惴惴不安地道:“殿下,勿要妄言。”他轻而快地打断了东宫的话,又着急提起了另一茬。

    “殿下今日前来,可是要听课?”

    ——话一出口,他就悔了。

    莫惊春不该这么问。

    东宫的眼底暗得发亮,“看来夫子是笃定孤有事来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