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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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惊春慢吞吞地走着,陛下就跟在他的身边。

    如今陛下几乎不上朝了,每日有要事都会送到贤英殿,他会与内阁一起商议,然后处置。但这也花费不了公冶启多少功夫,余下的时间,他基本都泡在长乐宫陪着莫惊春。

    这让莫惊春觉得有些许不适应。

    但帝王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莫惊春,就没让他落单的时候,就算他不在,德百和刘昊也会时时刻刻跟着莫惊春。

    莫惊春:“陛下,您这是在看犯人?”

    他一边,一边往后缩。

    其实走完回来,莫惊春就想自己独处了,可陛下偏生不让。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一大盆热水,默默地避开陛下。

    “这世上,怕是只得你这么一个犯人,让寡人劳心劳力,不敢忘怀。”公冶启冷冷地笑了一声,然后坐在莫惊春的跟前,“为什么不肯动。”

    莫惊春想捂住脸,“臣可以自己来。”

    按理,他们已经完婚多时,莫惊春也不该有这个称呼才对。可是他这么叫,陛下也从未纠正过他。

    公冶启:“就凭着子卿眼下这个模样吗?”他戳了戳莫惊春的肚子,那动作很轻,但让莫惊春下意识往里面缩了缩。

    可是都八个月了,再是如何不明显,也都挡不住这浑圆的痕迹。

    “给寡人。”

    莫惊春盯着陛下看了许久,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公冶启碰他的脚。

    眼下是初春,还是寒冷时节。

    太医建议莫惊春每日睡前都要泡脚,本来都是莫惊春自己来,但眼下莫惊春就算是想要弯腰也是不能,最近这一二月,都是德百帮忙。

    这往往是在公冶启不在的时候,可今日偏生陛下从头盯到尾,就连洗脚也要亲自来,这让莫惊春又好气又好笑。

    莫惊春几乎都要把脚都缩到床榻,可是陛下毫不相让。

    这最终也只能任由着陛下捉了去。

    水温正合适,公冶启捏着莫惊春的脚掌,指腹用力,捏着穴道按压了下去,疼得莫惊春吃痛地低叫了几声。但陛下不肯松,一根脚趾一根脚趾地松活过去,又疼又爽的感觉,让莫惊春捂着/腹,颤抖着道:“您可别疼。”

    “疼才要按。”公冶启严肃地道。

    然后又换了只脚。

    莫惊春挣扎无用,躺平任捏。

    左右脚都被烫得红红。

    公冶启将巾子摊开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捉着莫惊春的双脚放下来,拿着巾子开始擦拭着脚掌。

    莫惊春被这一步步弄得有些困意,轻声道:“陛下,可有什么烦心事?”

    尽管天乾什么话都不,但是莫惊春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少许奇怪的情绪。

    他知道公冶启的心情不好。

    公冶启慢吞吞地道:“莫广生回来了,大概明日能到。”

    莫惊春的眼睛猛地一亮,“兄长归来了?太好了,大嫂想必会很高兴。”这都多少年了,这对徐素梅来,肯定是大好的消息。

    公冶启擦干净了莫惊春的脚,挪上/床,让人进来将东西搬走,自己去净了,然后又换了衣服,才在莫惊春的身旁坐下,“不过,朝中有人让寡人纳妃。”

    这话题可真是跳跃。

    躺在床上,双摸着/腹的莫惊春如是想。

    到纳妃,就不得不提起前几个月,朝中世家权贵对后位蠢蠢欲动,甚至窥伺莫惊春行踪,试图捕捉蛛丝马迹的事情。然这些算计,都随着陛下和莫惊春的完婚化为了乌有,即便莫惊春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可公冶启从来都不是温和的脾气,他私底下的打击报复,着实是肚鸡肠,又阴森扭曲。

    那两个月,朝堂上满是寂然。

    这位刚登基没多久的皇帝,彻底展露了他的獠牙。

    他可不像是永宁帝那样的好脾气,对于这些朝臣,他要的是彻底的臣服。

    没多久,莫惊春也听到明春王突然暴毙的消息,尽管看起来没露出半点痕迹,但这其中,必定有公冶启的笔。

    也就在新春伊始,陛下改元正始。

    而这位弄得朝廷不安,让朝臣畏惧的陛下,眼下坐在床榻上,正拽着莫惊春的墨发,干巴巴,又不依不饶地追问着莫惊春,定要个法。

    莫惊春的眼神飘远,他能有什么想法?

    正始帝见莫惊春又走神,不满地拽了拽他的头发,莫惊春蓦然回神看着他,平静地道:“陛下,臣这话,只一次。”

    他反握住正始帝的腕。

    “臣开始喜欢您了,倘若往后就这么着,臣也甘愿。可臣也会贪婪,也有私心,往后,倘若陛下打算纳妃,臣不会阻拦您。但还请陛下解除与臣的结合,让臣放归。“

    分明是正始帝要得的答案,分明是他喜欢的回答,可是帝王的脸色却变得很是难看,阴恻恻地道:“放归?子卿要到哪去?莫家,江南,还是塞北?”

    莫惊春听着这后面几句话倒是有些不对劲,猛地挑眉,“您偷看臣的记录?”

    除了处理公务,莫惊春有时也会无聊,乱七八糟写了不少,这其中也曾提及喜欢的地方,不管是江南还是塞北,莫惊春都只听过父兄的讲述,自己却是从未出去过。故而也会随笔记录在纸上,那些东西,他随一写,随也就丢了,却没想到,陛下居然会知道其上的内容。

    公冶启将那张俊美的脸怼了过来,胳膊分在左右,几乎将莫惊春禁锢在身下,“不要问题换问题。”

    莫惊春:“”

    这是心虚!

    莫惊春难得想完全抛却礼数翻个白眼,但他最终忍下这欲/望,假笑地道:“臣要睡觉了,您还是去和内阁讨论纳妃的事情吧。”

    公冶启懒懒地压下来,但实际上并没有用力,只是上半身埋在了莫惊春的身上,低低笑道:“纳妃?让他们来找寡人这只不能下蛋的公鸡,岂不是浪费了?”刚刚的变脸,果真是假的,其实他心里可欢愉极了。

    莫惊春幽幽地道:“公鸡本来就不能下蛋。”

    帝王蹬掉靴子,翻身上/床,抱着莫惊春歇下了,“早些睡吧。”他的声音柔和得有些可怕,大拍在莫惊春的身上,动作很是轻微。

    莫惊春肚里的孩子地翻滚了一下,一个的突起和公冶启的大贴合了片刻,又缓缓消退了下去。

    天乾抱着他的地坤美滋滋睡着了。

    直到半夜,莫惊春猛地惊醒。

    他半睡半醒地看着床帐,感觉自己好像是躺在水面上,有一种奇怪的,沉甸甸的压力,让他几乎窜不过气来。莫惊春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下意识抓住了公冶启的胳膊,差点捏出红痕。

    帝王在被莫惊春触碰到的时候瞬间就醒来,他仿若没有入眠,握住莫惊春温热的,“怎么了?”

    莫惊春缓缓转头看着公冶启,在黑夜中,只能隐约看清楚陛下的轮廓。

    他沉默了片刻,抓住公冶启的往下。

    一片湿润。

    公冶启脸色大变,嘴唇动了动,厉声道,“刘昊,叫偏殿的太医们立刻都赶过来!”

    莫惊春的额头都出了汗,但在亮灯后,看着公冶启的脸色,忽而笑了起来。

    “陛下,我从未看过您这么惊慌失措的时候。”

    公冶启抓着莫惊春的腕,几乎花费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没有捏碎那腕骨,反而是将无尽的情绪封存起来,“现在,你见到了。”

    正始二年二月十八,皇后于长乐宫产下一子。

    待莫惊春恢复去上值的时候,皇子已经长开。

    相貌肖似莫惊春,性子看不出来,却是总爱呼呼大睡,全然是条懒虫。

    懒虫学会翻身,坐,爬,走路,话的时间,都比常人慢,但那张脸,终归让公冶启忍下杀意,没真的弄死这个让莫惊春疼得半死的东西。

    三岁的时候,懒虫坐在莫惊春的怀里,认真地道:“阿耶,皇父为什么不喜欢阿幸?”

    莫惊春:“陛下不喜欢很多人。”

    “但皇父喜欢阿耶。”

    莫惊春想了想,“为什么这么?”

    “每次他看阿幸的时候,阿幸总觉得,他是因为阿幸长得像阿耶,所以才没对阿幸发脾气。”懒虫奶声奶气地道。

    “你得没错。”

    公冶启的声音蓦然响起,拎着这懒虫随一丢,刘昊忙不迭地抱住这尊贵地皇子。肉肉的身子贴着刘昊,懒虫也不嫌弃,这就么往下一赖,就要睡了。

    睡之前,懒虫还不忘,“哼,可是阿耶还是喜欢阿幸。”

    年纪,倒是会故意耍脾气。

    公冶启冷笑,“子卿,不如将他丢给许伯衡吧,寡人觉得,三岁可以开蒙了。”

    懒虫的眼睛刷地闭上了,身子也藏了起来。

    才嫑!

    阿幸睡着了,什么都听不到。

    莫惊春示意刘昊带着皇子去休息,无奈地对公冶启道,“陛下,他才三岁。”

    “寡人忍了三年没对他下,难道不劳苦功高?”公冶启疑惑地反诘。

    莫惊春:“”

    他面不改色:“臣的雨露期要到了。”地坤挑眉看向天乾,眉眼处尽是嫣红。

    天乾恨恨地拦腰抱起这勾人的地坤。

    “寡人总有一日,要死在你身上。”

    *

    正始帝醒来。

    寂静冰凉的殿宇内,只独独他一人。

    刘昊看着憩的陛下醒来,忙上前道,“陛下,方才莫太傅来看了您一眼,见您还未醒来,便先去了景阳宫。”

    大皇子和桃娘结婚后,是一并住在景阳宫的。

    莫惊春当然是去探望自家女儿。

    等莫惊春回来的时候,他看着陛下站在长乐宫殿前等他,轻笑道:“陛下特特过来,可是有了什么好事?”

    不然,正始帝的脸上,为何挂着那样的微笑?

    算不上欢愉,可到底心情是不错。

    正始帝迈步朝着莫惊春走去,下来台阶,又牵着莫惊春的慢吞吞往回走,“不算好事。”

    他停在长乐宫殿前,想了想那个诡奇的梦。

    “如果夫子能怀上的话”

    莫惊春无奈地道:“陛下,不是了,臣没这个本事。”

    正始帝:“嗯,寡人也不再想了。”

    他的语气甚是平静,竟是与从前的暴烈全不相同。

    莫惊春微愣,只看着正始帝转过身来,指摸了摸莫惊春的眉眼,低声道:“太痛。”他回想着梦中的莫惊春,又用力地擦了擦那细嫩的皮肤。

    他不舍得。

    莫惊春笑了,尽管他不知道陛下这突然的念头被什么勾起,但不意味着他不知道陛下在什么,“那您就没事别老气太后了。”

    为人母,自然辛苦。

    正始帝颔首,又慢吞吞去寻莫惊春的唇。

    低下去温柔地贴了贴。

    他的心里蓦然闪过一个梦中的画面。

    那个可爱漂亮的夫子啊啊,当真是乖巧得可怜,极肖莫惊春,倘若不是这般,他未必能活得这般粉雕玉琢,精致漂亮。

    可一想到,这个夫子是用什么换来的,正始帝心中残留着难以掩饰的暴戾。

    血气,痛苦,挣扎,漫长的等待。

    无法容忍。

    正始帝拥紧了莫惊春,用力得几乎将他揉进骨髓里。

    无法容忍!

    莫惊春不知所以然,却也抱住正始帝,轻笑着道;“陛下,方才桃娘与我,她该是有了身孕。”是下午请平安脉的时候发现的,正巧莫惊春过去,便赶上了。

    正始帝含糊地应了声,蓦然将莫惊春抱了起来。

    莫惊春:?

    他抱住帝王的脖颈,茫然地道:“陛下,您这是要”

    正始帝挑眉,半心半意地笑起来,“寡人想要个补偿。”他抱着莫惊春大步地入了长乐宫的殿门,“上次夫子许诺的,可还未完成呢。”

    莫惊春微恼的声音响起来,“这大白日的,您这是做什么?”

    陛下不要脸面,可他还要啊!

    正始帝字正腔圆。

    “敦伦。”

    莫惊春:“”不是用严肃的口吻着**之事就可以盖过这荒唐的行为啊!

    咔哒——

    长乐宫的殿门,关上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