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救治
“碧央？碧央，醒醒，你觉得怎么样？醒醒，碧央快醒醒。”
昏暗的光线里，一袭绯衣的佑宁宛若月下精灵，坐在药房的床榻前。他一声声的催喊，那样的急切，仿佛深怕床上的人听不见。
琉璃灯光晕流转，碧央纤瘦无骨的宛如一条脱水的鱼正在做垂死的挣扎。娇怯的面庞雪白无一点人色，额上的鬓发已被冷汗濡湿。仿佛是陷入了极惊恐的梦魇，她薄薄的唇紧抿着，眉头深皱着，任由佑宁如何的叫喊推拿都不肯从梦魇中醒来。
“怎么办？她这样下去会不会死？”
佑宁害怕回头看着站在身侧言丰木魅，清越的嗓音竟有一丝微颤。
言丰为难皱了皱眉，歉疚道：“属下和药房的人已经尽力了，无奈灵力低微，只能让她捡回一条性命，现在少主要她醒过来。属下实在是无能为力。”
无奈叹了一口气，佑宁感激看着言丰道：“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不怪你。”
“是属下没用。”言丰低垂着脑袋，一边摇头一边低低叹道：“要是魔尊肯出手相救就好，以破军之魂的力量一定可以让碧央恢复如初。”
“破军之魂？”几乎是心头一颤，佑宁仰头看着言丰道：“破军之魂可以，那魔族舍利的力量呢？可以救她吗？”
唇角的笑意渐渐明朗，言丰惊喜拍了拍脑袋，笑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们还有魔族舍利啊。”一语刚落，他眉心一沉，又无奈摇了摇头，黯然道：“还是不好。”
“为什么？魔族舍利的力量不是历代魔尊积聚而来的吗？应该不会输给破军之魂才对。”佑宁疑惑看着他。
“魔尊有命，不许少主使用魔族舍利的魔力，少主忘记了吗？魔尊言出如山，要是被他知道你拿魔族舍利的力量来救碧央，一定会雷霆震怒，到时候不仅我和木魅会遭殃，就算救回了碧央，魔尊也不会让她活的。”言丰机灵的眼眸一转，口中道：“与其如此，少主还不如去求求魔尊，请他用破军之魂救碧央来得实际。”
傍晚的血色在脑海里无限蔓延，佑宁讪讪一笑，苦涩道：“容储是魔尊，魔界里有多少大事等着他去处理。我怎么能再去麻烦他？还是我来救碧央吧。”
“可是……”言丰皱眉看着佑宁，心里只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不想到是哪里不对。
“你放心，要是容储怪罪，我一定会护着你们，一定不让他惩罚你们。”佑宁莞尔笑着，鹿一般的眼眸在琉璃灯下光晕流转，叫人别不开眼。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奉命守护少主，少主就是属下的主子，在少主有所决定的时候，属下怎么还会考虑自己？实在是在为少主担心啊。”
以为佑宁误会，言丰霹雳啪啦了一堆少主属下，他得极快，佑宁听得低低一笑，看着他道：“言丰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呵呵呵……很亏你嘴快，要是木魅可不出这些话来。”他着，转头冲着木魅盈盈一笑。
木魅面色一红，不好意思转过头，看着窗边药香氤氲。
“少主。”言丰不好意思低低一喝。
佑宁淡淡然一笑，拍了拍言丰的肩，认真笑道：“现在，碧央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事。以后的事以后再。再，我用魔族舍利救碧央的事，你不，我不，木魅不，碧央不，又有谁会知道？”
“可是……”见佑宁一意孤行，言丰还欲再劝，一句话没有完，只见木魅偷偷拉了拉自己的袖子，示意自己不要多言。言丰只得无奈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属下和木魅在这里给少主把风。”
“谢谢。”佑宁含笑点了点头，感激道。
“属下不敢。”言丰木魅低头，恭谨退了出去。
此时已是深夜，天幕沉沉仿佛是浓得化不开的墨遮掩了一片月光。漆黑一片的魔都里只有长廊上琉璃灯的光线幽幽流转，巡逻的骷髅士兵伴随着骨节动起的咔嚓咔嚓声游荡在外。今夜的魔都诡异而阴森，似乎有一双阴暗的眼睛在带笑窥探，冰冷而噬人。
怜惜的目光在碧央奄奄一息的面上划过，佑宁长长一叹，他伸手温柔拭去她额上的冷汗，幽幽道：“也许容储得没错。我根本就是忘不了慕维，才会这样对你。碧央，对不起，要不是我执意要让你在身边伺候。你也不会有机会去刺杀慕维，结果被他得身受重伤。你是不甘心之前熊黑那样对你，容储还把你关进魔狱里那么长时间吧？”
佑宁歉然将碧央的手从被窝里拉出，心翼翼握在手心里，不动声色凝聚灵力推送了过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现在就救你。可是，碧央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恨容储了好不好？他，其实很好……”佑宁低低着，娇俏的面上出现歉疚而怜惜的神色，心底翻滚的酸楚逼得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手心的灵力才推入碧央的四肢百骸，佑宁就看见那张全无人色的脸渐渐有血色浮现，宛如三月桃花，带着生机开遍原野。
他又惊又喜，只当是魔族舍利的灵力惊人，只是一点就让碧央恢复了生意，心下欢喜，更加用力凝神推送身体的灵力进她体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窄的房间里白雾缭绕，佑宁光洁好看的额头有冷汗细细密密冒出，他背后一凉，浑身一颤，身后已濡湿一片汗渍。
“这是怎么回事？”佑宁纤细的眉头皱了又皱，疑惑的目光在碧央面上缓缓滑过。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躺在船上的碧央身上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居然反客为主吸食自己的灵力。
“碧央也修习过术法了吗？为什么会这样？”手心有灼热的痛楚，佑宁痛苦抽回手，看着掌心漆黑的纹路，心里仿佛沉落了一快寒冰，冷冷的不出的难过。
门外的言丰木魅听见动静，连忙推门冲了进来，看见佑宁面色雪白侧靠在床边都是吓了一跳，“少主！”
佑宁不动声色将发黑的手掌藏在身后，看着言丰木魅扑哧一笑道：“吓到你们了？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少主你……”木魅担心看着佑宁。
佑宁扶额笑道：“突然好想吃碧央做的银耳木瓜汤。等她醒了，我一定要她给我做一大锅好好补一补。呵呵……”佑宁着，就要挥舞两下双手示意自己安然无恙，谁知才一动就发觉身上没有半点力气，连一只手臂都抬不起来，只得冲着言丰木魅莞尔一笑，侧头看着碧央道：“魔族舍利不愧是魔族至宝，你们看，碧央的脸色已经好多了。我想只要再坚持一会，她就可以恢复了。”
言丰木魅见佑宁还有心情笑，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等碧央好了，少主喝多少碧央都会给少主煮的。”一句话没有完，两人满面震惊，目不转睛凝视着佑宁的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极恐怖的东西，骇得面色发白，微微颤颤指着佑宁的眼睛，哆哆嗦嗦道：“少主，你的眼睛……”
心里蓦然一沉，佑宁惶恐抚摸着自己的眼睛，害怕道：“我的眼睛怎么了？不好了吗？”
慌乱间，眼眸流转间，佑宁已经看见床头琉璃灯上自己苍白无人色的剪影。
那是一张雪白的面孔，眉目如画，殷红的唇微微嘟起，如盛开的凤凰花，叫人想要一亲芳泽，然而，就是这样一整好看的面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再没有原本的娇俏灵动，没有水汪汪的迷人，有的只是空洞木然的黑，仿佛是黑夜没有星辰的夜幕，浓得化不开，晕不散。没有魂魄灵魂，一眼望去，只是黑，骇人灵魂，叫人恐惧的黑。
这分明是一双鬼魅的眼！
“怎么会这样？”
纵使佑宁胆大如斗，看见自己这样的眼眸也不由浑身一颤，害怕惊唿。
“少主，你先不要紧张。可能是刚刚灵力消耗太大，一时没有恢复过来。也许休息几天就好了。魔族舍利的灵力惊人，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先不要自乱了阵脚。”
木魅一把将佑宁按坐在床上，憨实的目光在他漆黑的眼眸上划过，只觉得自脚底泛起一股森冷之意，无端的恐惧从胸口蔓延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