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终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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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云依稀记得,上一次跨年之时,他们一群人都还好好地聚在一块,他和付沉才刚从医院里康复归来。

    不过整一年,却已物是人非,今年再凑不到这么多人过年了。

    好在他也并非如从前那般孤苦伶仃,元旦家里冷清得好似冰窟,干脆申请外派任务,借着出任的借口在外地随便过个年,好歹还能和同行的战友一块儿跨个年。

    .

    一年中的最后一天早,两只猫懒洋洋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百无聊赖。

    楼下老街上传来人声嘈杂,早出去买菜的大爷大妈凯旋归来,趁早为家中备齐了晚上大餐要用的食材。

    电视机里球赛刚刚结束,叉出去播广告,厕所的门没有关,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水管里的水流声。

    窗外偶有一两只麻雀飞过,细声细气,扇动翅膀飞远去时,好似一朵悠悠路过的云。

    窗户只拉开一条缝,拉着一半的旧窗帘遮阳作用甚微,彤彤发着柔光,令人困盹的柔光。

    今日微风,冬天从窗缝间游进来,在屋子里荡了一圈。赤.裸的脚有些发凉,付云一边面无表情地换台,一边撩开猫咪衬衣的衣角,把脚搭在他暖融融的腹上。

    付沉懒散地哼了一声,一拍他的脚,“拿出去。”

    付云低低笑了两声,亲昵地蹭蹭。

    客厅里除了电视机聒噪喧嚷,便只有互相轻微的呼吸声。

    特控局里本没有安排他们的假期,尤其临近放假之时。

    赵汉东赶巧撞上了跨年夜执勤,好死不死,他未来的老丈人叫了他去吃饭。胆大如赵汉东,不敢不赴这个邀约。

    于是哥长哥短,付云便答应了帮他替班,连带着猫咪也找了个人主动换班。

    被换班的同事十分惊喜,接连两天干劲儿十足,就等着给今年完美画上一个句号,圆圆满满回家陪老婆孩子跨年。

    付沉抻了个懒腰,在沙发上四脚朝天地变回雪豹,付云顿时感觉沙发的那端陷下去好一大块儿。

    雪豹悠悠地晃过来,重重往他身上一压,付云给闷出一低低哼声。

    修长的手熟稔地在耳后轻揉,付沉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呜声,蹭蹭他下巴,“哥,今晚我想看晚会。”

    “今晚要执勤,你可以和其他兽人一起看。”

    付沉委屈呜呜,“看不了,我在走廊外边站着,不进大堂。”

    猫咪特别喜欢正得不行的大型联欢晚会,还喜欢看各民.族围在一起跳舞,也算是老干部的爱好了。

    一般来,过节时如果他们没遇上什么事,付沉都喜欢和他一块儿宅在家里,提前备好零食饮料,吃饭饭后便准时坐在电视机前,收看各个台的联欢晚会。

    付云在厨房里洗碗,有时能看到他变化出兽形,跟老大爷似地靠着茶几,在冰凉的地板上坐着。长尾巴抻出去老长,两只后爪宛若兔子,一只前爪还按着电视遥控。盯着电视的眼睛一眨不眨,付云总觉得自己带了一个朋友回家。

    这只猫怎么就这么爱看联欢晚会呢,付云笑了笑,双臂揽上来,顺着猫咪略微粗糙坚硬的兽毛。

    付沉仗着体积的优势,几乎将付云整个人都藏在了身下。湿润的鼻子试探性嗅了嗅付云脑袋顶的猫耳朵,轻微鼻息引得那双耳朵微微抖动,他好奇问道,“哥,你该不会就一直维持这幅模样,一辈子变不回来了吧?”

    付云专心地梳理猫咪长而蓬乱的厚毛,一边反问:“如果变不回来呢?你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付沉想了想,讨好笑着,舔了舔付云的鼻尖,“哥变成猫,也挺好看的。哥怎么样都帅。”

    这彩虹屁吹的,付云不作其他评论。

    自上方拥住他的雪豹咧着嘴,灰白斑花的兽脸上竟似人类般友善讨好地微笑。付云捏捏两只耳朵,嘴角不自觉便跟着带上了笑意。

    不知什么时候,手下皮毛带来的粗糙感觉消失,带着薄茧的手掌贴上面颊。付沉轻轻磨蹭捧着面颊的双手。

    漂亮的眸子里盛满笑意和柔情,他静静地吻下去。付云揽住猫咪脖颈,闭上眼,静静接受这个温柔缓慢的吻。

    早恬静安详,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许多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只想在这样阳光明媚的早,呆在最令他感到舒心、安全的地方,同自己爱的人相拥在沙发上,各自安静干着自己的事。

    那些在高原上一睁眼,就面对着无尽雪山的凄寒早,无时无刻不防备着山魈的日子,通通都过去了。

    现在他们相爱着,在正当好的日光下。

    .

    联合医院,杜宾找来一个洗干净的矿泉水瓶子,剪开两半,插进一束漂亮的鲜花。

    今天来了一个姑娘探视,杜宾这才知道原来爸爸在这么多年里,一直默默资助着曾经与他同过班的一位女孩。

    和杜宾一样,女孩是班里的“不受待见者”,杜宾记得自己常常独自坐在楼梯上,看着远处空地中央,孩子们热火朝天地踢球。那时候总有一位不爱话的女孩蹲在更远处的大树下,照着一本翻得破旧的折纸书,将作业本撕开,折成一只只活灵活现的动物。

    杜宾悄悄关注过她,大抵是出于某种同病相怜的默契。而老杜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个可怜的孩子,杜宾不出个具体时间。

    或许是那一天,杜宾退学的前一天傍晚,老杜来学校接他,发现他正同一个女孩一起,在树下折纸。

    作业本被撕了大半,折了一地的千纸鹤。杜宾这个没眼力见的甚至想当老杜的面儿将语文书撕了,来练习折乌龟。

    他当然是被老杜拧着耳朵牵了回去。在车上,老杜似无意问他道,“那个姑娘,是你的朋友么?见你和她玩了好几次。”

    杜宾正摆弄着手里的一只独特造型纸鹤,不明白伙伴是怎么折出的两条腿,“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她怎么还没回家?”路灯早已亮起,老杜到校园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现在回不去,她爸爸在喝酒。”杜宾将纸鹤举起,嘴里给配上了飞机飞翔的声音,“芊芊的妈妈来了电话,让她在学校里待久点儿,等她爸爸喝醉睡着了,就能回去了。”

    到这件事,杜宾将纸鹤放了下来,高兴道,“爸,芊芊也要退学了,我是不是能在部队里见到她?”

    老杜听到这番话,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对他道:“她可能要去别的地方上学,和你不一样。”

    杜宾有些失落:“那我就没有朋友了,大家都狗会咬人,不要和我玩。”

    “瞎什么呢。”老杜一手开着车,一边用力揉乱他狗啃似的头发,“因为你长得太帅了,像我,他们都没脸跟你玩儿。”

    ……

    当年的芊芊如今已出落得一位漂亮的大姑娘,刚刚毕业顺利找到工作,什么也要来看资助了自己五年的伯伯一眼。

    杜宾有些无措,同当年的伙伴面对面坐着,不知道该些什么好。好在芊芊善解人意,也十分健谈。她问什么,杜宾就使劲儿答什么,答完了就老实缩回去,等候下一条指令。

    该身为一只纪律严明的杜宾犬,杜宾十分称职么?芊芊悄悄观察这只害羞的狗,心中暗笑。

    她将带来的花束理了理,放在床头,一甩漂亮的棕色卷发,对杜宾笑道,“阿狗,我先走了。”

    这个不太好听的绰号一出口,杜宾立刻将她同当年脸带擦伤,却又笑容满面的女孩联系了起来。狗子下意识地,有些笨拙地问道,“你还会来么?”

    芊芊有一瞬间微微的吃惊,而后大方道,“当然会。不过如果你想请我吃顿饭,我也十分乐意奉陪。”

    杜宾讷讷笑着,军姿在门边站得笔直,短尾巴快摇成电风扇。姑娘走了,狗子望着伙伴远去的背影,有些不舍。

    老杜的轮椅就停在杜宾身边,眼神依旧恍惚,父子俩此刻看起来都有些呆愣。他忽然冷不丁,硬着声音道,“喜欢就追,像个男人一点!”

    杜宾焦虑得团团转:“爸,你懂什么啊?”

    狗子在病房里转了两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盯着坐在轮椅上的背影愣愣开口。

    “爸?”

    .

    午饭之后又睡了一觉,付云一家便穿好制服,出发前往特控局。今夜于他们而言是个不眠夜,特控局里被暂时收押的兽人们部分拥有享受联欢的权利,而值夜干员的首要任务就是确保跨年夜无任何意外发生。

    付沉对执勤没有什么意见,但他对所有人都能进去看晚会,只有他带着一队狗子守在外面很有意见。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付云一整晚都要呆在大堂里,跨年夜的时候不能陪在他的猫咪身边。

    付沉忧郁极了。

    车开到局里,正好到了下班时间。天色早已昏黑,冬夜太阳下落得早,付云穿着厚厚的衣服,从车里钻出来,对着天边玫瑰色的火烧云有一瞬间晃神。

    ……他还以为仍在高原的裂谷里呢,这样灿烂壮美的晚霞,总能让他联想到生命逝去之前的最后一刻。

    他正对着天边发呆,付沉突然闪身到他面前,身形巧妙将他藏在了背后。

    猫咪抱着手臂,有些不客气地对来者招呼,“石灰。”

    “哟,猫咪。晚上好啊,我不是找你的,我找你们家大帅哥。”石灰吹了一声轻佻响亮的口哨,似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付沉眼睛里立刻燃起一团火焰。

    趁两只幼稚鬼还没起来,付云赶紧插身到二者之间,“老灰,出去吃?”

    石灰哈哈大笑:“组长请客呢,不去白不去,我们一年难得有这么一次!”

    他往身后指了指,付云偏头看去。

    只见“娲”组的干员们都换上了便装,笑笑地从西楼里出来。三怪白色的衬衣外边只套了件马甲,外套则拎在手上,潇洒搭在身后。

    “猫咪们,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东北虎开口话时虎牙尖尖,反射出入夜的微光。

    付云故作无奈地一耸肩:“没办法,晚饭都得将就吃。今晚要执勤。”

    三怪明显心情颇好,一勾石灰的肩膀,哥俩好地看两只猫咪,有些幸灾乐祸,“唷,那可惜了。南大门那家烧烤店今晚可是特供。”

    烧烤店惨了,付云哭笑不得,在心中默默地想。

    石灰一脸悲愤:“组长!好了我不吃肉!”

    三怪满不在乎地用力拍拍他:“你是个人了!何况那里有绿的,你怕啥?”

    付沉终于找到了反击石灰的点:“灰犀牛,天天吃草还比石狮子胖?”

    石灰瞪眼:“哎哟你这猫!”

    付云立刻拉住自家的猫。

    “娲”一组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每个人心情都十分愉悦。南大门那家烧烤店虽是面向兽人,老板却是一位和善的人类男人,会细心记下哪种兽人偏爱什么食材,也会心避开冒犯的行为。

    这个夜晚,当大部分人都呆在了家里,陪着亲人跨年,兽人们能够在寒风中亮着通红招牌的烧烤店里,美美地饱餐上一顿,喝得高兴了,还能将老板拉过来,一起醉个痛快。

    毕竟特殊的时刻里,和亲朋好友在一起,才会过得有滋有味。

    .

    二人才刚踏进办公楼的大厅,便碰上了手拿一份文件匆匆路过的沈玥。

    沈玥见到他们,如获救星。

    “太好了,付组长,麻烦帮我签个字,这是球球的就医单。”

    沈元,名沈球球同志最近不知怎么了,临近跨年的时候,忽然生起了一场大病,整只狗蔫了好几天,连局里下发的学习改造任务都无法完成。

    沈玥操碎了心,将球球翻来覆去检查好几遍,却仍是找不出身体的什么异样。

    球球是被C551救回的一条命,若是觉醒的C551不想配合了,各种并发症一齐涌上来也不是不可能。沈玥日夜牵挂着这件事,连今晚是跨年夜都给忘记了。

    正在实验室里研究着球球的血液样本,突然听到警铃大作,干员通知她去对球球进行抢救。沈玥吓慌了神,踉跄着从办公楼一路跑到甲区。

    见到球球,沈玥才发现情况要糟糕得多。心率和呼吸都很不正常,血压也非常高,球球整只狗躺倒着,不省人事。

    只能临时推进急救室去抢救,但要将球球从甲区提出来,不是很快可以办到的事。没有负责人的审批,沈玥着急得眼眶都红了。

    好在碰巧遇上了付云,球球被顺利推进了手术室。

    因为特殊的要求,医生进行手术时,付云需同样穿着卫生服,站在角落里等待。球球被提出来的时间里,他在哪里,付云就得跟到哪里。

    可怜了付沉跟产房外焦急等待的父亲似的,烦躁又无聊地不停转圈圈。

    所有检测设备和仪器全都用上了,球球的内脏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衰竭下去,沈玥却未能找出任何导致衰竭的原因。眼看着各项数据都要跌破危险线,沈医生急红了眼,一向镇定的双手竟也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她最终咬了咬牙:“先一针肾上腺素。”

    药剂下去,急剧下滑的数据似乎出现片刻缓冲,沈玥稍稍松了口气。她匆忙上前去,正要翻看球球的眼睑,躺在床上的哈士奇忽然呜了一声。

    下一瞬间,沈医生错愕地放下手,有些无措地后退几步。

    病床上,少年缓缓坐起身,蓬乱披肩的渐变银灰头发恍若灰狼的皮毛,粗糙略硬。他捂着前额,微微蹙眉,头仍旧痛得厉害。少年人瘦削的身体上布满陈年伤痕,肌肉线条却是极有力量。

    球球迷茫睁着自己棕褐色的狗狗眼,量四周,而后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人身上,一下便咧开嘴灿烂笑起来。

    “姐姐!”

    他嚷了一声,自己也被吓到了,陷入到短暂的疑惑之中。球球抬起手臂,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顶。

    “……姐姐,我好像能变回来了?”

    不止变回来了,还变帅了。

    以前他们是美女与野兽,现在变成暮光之城了。

    丑球球变成了美少年?

    沈玥盯着球球略显瘦削凌厉的侧颜,微微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而后轰一下烧红了脸。

    沈医生猛地转过身去,心跳的厉害。球球瞬间发现了她的动作,愣住了。

    怎么……姐姐不喜欢球球这幅模样么?

    以人类模样正式诞生到这个世上的两分钟后,球球立刻又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

    呜……怎么办啊。

    角落里的付云一边无聊缠绕着自己如瀑般的长发,一边饶有兴致地围观着这一切。将每个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而后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忽然有点想念自家那只同样单纯得可爱的猫咪了呢。

    或许,球球的未来并不如看上去的那般一片黯淡。

    .

    付沉站在走廊里,背靠着窗户,闷闷不乐。

    不知道手术室里发生了什么,沈球球被大呼叫地抬进去,出来的时候声势更加浩大,一群人匆匆忙忙就进了实验室,还又关起门,闲杂人等被排斥在了外面。

    执勤时间到,猫咪没能见上付云一面,便不情不愿地去同“刑天”狗子们汇合,分配任务点。

    而后就是各人坚守在各人的执勤岗位上,装备齐全,百无聊赖,站成一段木桩。看着兽人们一排排秩序井然地步入大堂里,组织观看跨年联欢活动。

    付沉还得冷着个脸,装作自己忠于岗位,丝毫不为外界所动的模样。实际上一颗心早飞到了台上,变成相声演员桌上的惊堂木。

    猫咪心里委屈。

    大堂里不时传来阵阵掌声和欢呼,歌舞音乐自缝隙间溢出来,轻撩似地钻进敏锐耳朵里,悄悄勾.引。付沉简直能猜得出现在正在跳哪种集体舞,唱哪支歌儿,甚至猜到会是哪位老师负责演唱。

    这对一位联欢会的铁杆粉丝来,实在太煎熬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付沉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窗外夜色寂静,远处的城区里偶尔响起几声烟花,作为零点时刻的预热。大堂里热闹无比,兽人们快乐的欢呼掺杂着兽吼,将气氛推向更热烈的高.潮。

    付沉安静守在这条走廊上,驻守在欢闹于寂静的边界。

    执勤人员正在缓慢移动着,依照顺序逐渐进入大厅,为零点时刻的安保做准备。付沉示意副队长可以带队进去,自己则仍旧守在外侧。

    虽然规定上没有明队长应该在哪里,但他跟在付云身边这么久,知道这个时候身为总的负责人,应该采取何种措施最稳妥。

    只是,又失去了看联欢会的机会了。

    嗨呀。

    猫咪撇了撇嘴,而后轻轻笑了一下,继续安静守在原地。

    外面的烟花声愈来愈密集,逐渐增大到无法忽略之势,灿烂的焰火正渐渐覆盖住城区上空,大堂里的气氛也更热烈了起来。两边的欢喜都在为新一年做着迎接的准备。

    零点快要来了啊。

    不知道哥现在在哪里,那只哈士奇的问题解决了没有。付沉依旧背对窗口靠着,眼眸低垂,静静看着焰火闪耀在走廊地上的光影。外面的焰火一定十分好看,各色光影已经将的走廊填满,但付沉不是很想转头去看。

    忽然,在大堂里传来的嘈杂声响中,传来主持人铿锵有力的话语。

    “一分钟倒计时!”

    付沉闭上眼睛,任烟火和欢呼在耳边环绕,在心中静静倒数着一年中的最后六十秒。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五十,四十九,四十八……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付沉!”

    付沉略微惊诧地回过身去。

    付沉倒挂着攀在窗子上,明目张胆借着自己还未完全消除的兽化大开便道,前来私会恋人。如瀑雪白长发披散着,一条长毛黑色的猫尾巴愉悦晃动,他灿金的眸子里笑意吟吟,漫天烟花背景竟不及那来得惊艳。

    四十二,四十一,四十……

    付沉还未问他,他便先匆忙开口道:“来不及了,快跟我上屋顶看烟花!”

    罢,朝他伸出一只手。付沉毫不犹豫抓住,借着他的力跃出窗子。

    两只大猫在月色下沿着墙快速爬升。左边,是城区里灿烂如星河的烟火,右边,是淡云悠悠的当空皓月。付沉紧跟着他的步伐,迅速攀上屋顶,而后跑跳着,往南边的塔楼飞速跃去。

    塔楼极高,塔顶宽敞,确实是观赏烟火的好去处。

    付云的身影在他前方一步之遥,不快不慢,他们二人的步伐,竟极为默契。

    二十,十九,十八……

    十二,十一,十……

    白色的身影沿着垂直塔楼攀跑而上,快至顶点时一跃而起,在月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在塔楼顶部。付沉看准了脚爪的着力点,屏气凝神,加速追上去。

    五,四,三……

    付沉完美落地,在付云面前,背着一片灿烂花火,缓缓起身。

    他正要开口:“哥,我……”

    付云二话不,拥住他,深深吻了上去。呼吸仍旧不稳,动作略显急躁,满满都是迫切和喜悦。

    纵情交融的那一刻,他在心中默默倒数下最后的数字。

    二,一。

    我爱你,新年快乐。

    天地间炸开璀璨耀眼的烟花,喜悦的爆鸣声响彻天地之间。这一刻古今遥遥相望,零点的钟声敲响,在美好的祝愿,盛大的欢迎中,在灿烂得如同星河的火树银花下,崭新一年如约踏来。

    付云轻轻松开了他,微喘着气,面上挂着畅快的笑。他的唇吻得微红,焰火的光芒给那里抹上一层妖冶,付沉捧着他的脸,情不自禁摩挲着,轻轻蹭过嘴角。

    “新年快乐。”付云赶在零点前溜回到他身边,还成功浪漫了一把,心情舒畅。

    付沉静静凝视着他,那笑中满满都是宠溺。

    “我爱你。”他低声道。

    随后,毫不犹豫地又吻下去。

    月色温柔皎洁,烟花盛大灿烂,你自二者间而来,胜过这世间所有色彩。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  真正到了完结的时候,我反而不知道该些什么了。想到如今要同雪豹分别了,内心竟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最开始只是想写一个轻松的故事,愣愣地写了二十万字,也没想过能申签成功,没想过会有人看,甚至追文。预估的二十万字,现已快至三十万。

    写下雪豹的第一个字时,仍旧在仲夏,而今已至霜降。宝宝你看,时间它其实走得飞快,我们没有任何手段去挽留它。

    唯一能做的,只有珍惜当下,享受当下,坚持当下。

    讲一些关于文章的设定吧。

    感谢松茸宝贝的长评,面面俱到,鞭辟入里,我已将评论中例举缺点之一二尽数记下,在下一篇文中进行改正,感谢厚爱。

    有关大纲,具体字数究竟有多少,我也不知道。因为三十三页大纲纯手写,红黑蓝三种墨迹标注得密密麻麻,不太好计算字数。除此之外,S港的地图、马戏团的分布、特控局的布局,乃至巴勒山的地形,皆一一绘制单幅的平面图。潦草简陋,字迹张扬,各类版本不下数十余张,唯一好处是能让我完成对一段故事的描述,也算物尽其用。

    我尽量将每个人物的特点塑造得更鲜明,更生动一些,不知文章更到后期,有没有达到这种效果。

    某个冬天,我独自站在郊区外一块公交站牌下等车,只有一棵树,一块站牌,和我。天色渐晚,远处车尾灯闪烁迷离,寒风刺骨。我突然想到,如果我拥有一只很大很大的猫,回去后一定要把脸埋进它软乎乎暖融融的肚子里,对这只简单的动物撒一会儿娇。

    于是《雪豹》就诞生了。

    为什么是雪豹?因为它看起来毛最多最暖和;看着帅实际上很逗很可爱。我想塑造一只简简单单的大猫,没有霸道总裁那么遥远的人设。他触手可及,温暖善良,似我们之中的某个人,却又有着独特的闪光之处。

    付云则是我的一种希冀与目标。不要吝惜自己的善意,做一个温柔而坚强的人。你会发现给予帮助的同时,自己也正被救赎。

    我曾得到过许多好人的帮助,他们匆匆而来,不留下任何信息,又忙忙赶回人海里,我甚至连一声谢谢都来不及。相信宝宝们也曾有过这样被帮助的体会。

    他们凝聚成了付云的原型。倾力相助,不求回报,不经意间却被以另一种方式报答。我也得以在此传达出我的谢意。

    每一位角色都有他/她自己需要走过去的坎。生活的五味杂陈并非三言两语便能叙述得轻,我只希望在讲一个温馨偏萌的故事时,尽量代入生活的真实感。

    每一位角色或多或少都有相应的原型,先前在作话中也有过注释,在这里便挑一两位来谈。

    有关球球。

    或许有的宝宝已经看出来,球球最开始的命运轨迹并非如现在这般侥幸。直到快到原定的球球的结局时,我仍未纠结出球球的结果该是如何。理性让我遵从事实,感性让我忍不住留下这只可怜的狗狗。

    最后我决定听宝宝们的意思。

    不出预料,球球的命运被改变了。

    或许宝宝们不知道,你们的一条条评论里,无意间将球球救了回来。感谢你们的善良,感谢你们的厚爱。

    如果当初,球球的原型能有这一点点善意堆砌,兴许就不会走到最后那步。

    感谢你们,至少让它活在了书里。

    有关徐偲。

    徐偲一开始的设定便是一位有责任心的正面人物形象,并且是悲剧的结局。原本的结局还要更惨烈一些,但为着文章的整体风格,于是改成如今结局。

    这本就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故而我不做它述,讨论的空间便留给宝宝们。

    只是,对于一个如此优秀的人逝去,我内心亦是惋惜不舍,替他不值得。或许是因着我远未达到,能冷静客观地评价一场事件的缘故。

    有关“悲喜神”的十二个反派。

    很简单的设定,如同所有主角一般怪升级上去。但为了不让反派显得单一邪恶,于是各支线有了各支线的故事,部分设定未在正文之中体现出来,亦不算会影响正文剧情的故事,是以我将之删除。若是宝宝们想看一些相关的番外,我还可再写。

    自国庆之后便已发完所有存稿,好在前期大纲准备得较为充分,是以每天照着细纲来走,仍能尽量保证每日的更新。

    评论区有三只“霜”,有许多熟悉的面孔,收到话痨宝宝们的每一条评论,我真的非常开心。

    白兰花宝宝默默砸了很多雷,非常非常感谢;许多宝宝投了雷,灌了营养液,数据变动一次,我能高兴一整天。

    很多个深夜更完文,接着码下一章的内容,近夜里一点时才关上灯,准备睡觉。临睡前看到追更的宝宝们朝气蓬勃地在评论区里蹦跶,实在可爱,临睡前心情都是愉悦的。

    相信在看雪豹的宝宝们,一定也有着一颗柔软的心肠,尽了自己的努力去过好每一天。

    希望这篇文能回报宝宝们的善意,令宝宝们稍感开心,感谢你们的陪伴。

    元夜叩首,万分感谢。

    于2019年10月25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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