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艺在今天晚上吃饭前，下意识地在桌上摆好四套餐具。

    等顾彦入座时，看到多出来的餐具，他怔怔地盯着发呆。

    “习惯了”

    闻艺忙收起来，她平时要么摆两套，要么摆四套，一时间还真没适应过来。

    顾彦叹口气：“吃饭吧。”

    丰盛精致的晚餐，顾彦面如雕塑，吃得味如嚼蜡。

    闻艺晓得他在担心思念大女儿，于是装作闲聊，问了顾嘉儿几句，三言两语转到她姐姐身上。

    “和苓依还是天天联系么？”

    “嗯嗯。”

    顾嘉儿眼观察自己爸爸的皱着的眉头，道：“她从沪市又去了绍兴，明天就往回走，去学校了。”

    “这孩子”顾彦想什么，却又止住，改口道，“以前也没见她那么爱在外面跑”

    他心里隐隐闪过几分后悔，如果前几天没那么发脾气，而是坐下来先听听大女儿想和他的话，或许女儿也不会毅然决然地离家出走。

    现在可倒好，出走就算了，还和那子在一起。

    一男一女外出一起旅游，又是年轻热恋中的情侣，顾彦总觉得心里一阵抽疼。

    他又见识到了女儿叛逆的一面，反抗他时居然都不带怯场的，与他对大女儿熟知的形象性格大相径庭。

    那子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女儿为了他，变了这么多？

    顾彦尤其还担心，顾苓依往后越发和他对着来，就比如这次，离家？是私奔都不为过了

    吃完饭，家里三口人一起在客厅看电视，但是都心不在焉的，注意力没在屏幕上。

    顾嘉儿躺在沙发最边上的妃位上，抱抱身边蜷缩着求宠爱的狗子函函。

    而父母则趁着倒茶时，两人走到茶室，顾嘉儿隔得远了点，模模糊糊能听个半清半楚。

    “还生闷气呢？”

    “唉，我我不生气了，你信么。”

    顾彦一阵大口灌水的声音。

    “艺，过年时候你开玩笑，咱们家两株花，连花带盆都让人家端走了”

    “额”

    “还真让你中了，唉！”

    ()(e)　　“行了，你和苓依，爷俩隔开一阵也好。如果女儿还在家里，我都怕你们两个三天两头又吵又干架。”

    “唉，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这样的，那可是咱们的苓依呐。”

    顾彦心里更堵了：“真是，连她也遗传了倔脾气。”

    闻艺白了丈夫一眼：“谁呢？谁脾气倔？女儿遗传谁？”

    平日里顾彦早就服软让着老婆了，可现在愁云惨淡的他，闷闷地不出声，又连串叹气。

    “行行行。”

    闻艺也没招了，站到丈夫身后，给他轻轻捏捏捶捶肩膀：“你心情不好，就让你一次，女儿随我，脾气遗传我的，行了吧”

    顾彦摸摸妻子的背，攥到心中，他哎声道：“苓依还是幼稚，孩子气，脑子一热就走极端。得麻烦你多和她谈谈心了，能不能把她想法掰回来。”

    “女儿也不了，有主见。”闻艺回忆起女儿苓依拖着行李箱的身影，道，“你也别把人家当成洪水猛兽，这个年龄的伙子，能和你聊得来的，也没其他的了。”

    顾彦鼻子哼音：“怎么，还得我夸他几句不成？”

    什么洪水猛兽，顾彦现在是觉得那个混子，纯属于在菜园子里乱拱白菜的野猪。

    “我意思是，人家路”

    顾彦眼一瞪。

    “好，不提他的名。”闻艺有点无语，这时候别刺激丈夫脆弱的神经了，“他也不是荒唐昏头的孩子，本身能力那么出众，从也是让他们家里省心的孩子，不至于没法理喻、没法交流——”

    “艺啊。”

    顾彦摩挲着妻子的，担忧地道：“越有本事，才越不让人放心啊。”

    闻艺一愣。

    “他要是就在县里市里有个工作，那咱们压得住他，还真不至于多担心。”

    顾彦接触过三教九流的人越多，越更不信踩在钱权上的人会安分守己。

    “这子能耐越来越大，保不住还想什么歪心思。出事了再管，就晚了！”

    “你声点，嘉儿还在客厅呢”

    闻艺捶他的力度大了些：“那你呢，你也有钱就变坏？”

    “全国能找到几个像我这样疼老婆顾家的？”

    ()(e)　　“是是是，你是特例，行了吧”

    闻艺不反驳他了，如果路满是他口中所想象的，只在县市附近谋个普通生计，丈夫又会抓着早恋的事上纲上线不放，挑三拣四看不上人家了。

    横竖就是老父亲舍不得女儿，对意图当他女婿的男生，天然带有巨大的敌意。

    顾彦侧身，略过屏风，望了望客厅里正撸狗的女儿。

    两个双胞胎女儿长得一样，好像透过顾嘉儿，他可以看见大女儿苓依，解一解思念担心的苦。

    顾彦呼出一口气，道：“快乐和幸福的保质期不同。苓依现在可能会比较快乐，和那子去疯去玩，沉浸在一时半会的情情爱爱里面。可是快乐来得快，去得也快，遇不到良人佳配，后半辈子不幸福，那是耽误了她一生！”

    “我宁愿她暂时不快乐，也不要她一辈子不幸福。”

    海曲市，滨海师大。

    五一假期过去，顾嘉儿比姐姐先到了校，这会儿的她等在公寓楼的门口，远远瞅见那辆熟悉的奔驰e驶来。

    “苓依！”

    “嘉儿！”

    顾苓依几乎是跳下车的，双胞胎姐妹紧紧相拥。

    “我想你啦，做梦都梦见你啦。”

    顾嘉儿抱住姐姐不放。

    路满停好车，见这一幕，在一旁围观。

    过了半晌，他才道：“行了，上去还有你姐一大堆东西要收拾呢，帮帮忙搭把。”

    “不用你我也会去！”

    顾嘉儿怨念满满地瞪他一眼。

    这个坏蛋，和自己姐姐出去逍遥了，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顾苓依和顾嘉儿牵上楼。

    到了房间里，顾嘉儿还想黏着顾苓依，而看着正在脱鞋挂衣服的自家姐姐，顾嘉儿不由得从头到尾反复打量了她好多遍。

    “怎么啦，嘉儿。”顾苓依奇怪道。

    “没什么，但是，总感觉”顾嘉儿的目光粘在顾苓依身上，“好像有哪里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