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恶从胆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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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欢嘴角抽了抽。

    老实,他本来觉得自己都够不要脸了,结果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能有比他更不要脸的人。

    姓杜的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出这番大话来,良心真的一点点都不会痛吗?

    荀欢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吊儿郎当地道:“杜哥哥非要我是阿猫阿狗,那我也认了。反正我就只想当三爷怀中的一只猫。”

    杜衡一脸震惊地瞪眼看向仍旧躺在贵妃椅上的头牌倌,身上浮出了不少鸡皮疙瘩。

    有没有搞错啊?

    这个头牌怎么能如此不要脸啊?

    连这种毫无自尊羞耻心的话都能得出口!

    杜衡搓了搓自己冒出鸡皮疙瘩的胳膊,十分嫌弃地道:“你赶紧跟我去大门口,好生给白家人解释——人是你伤的,和我家三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荀欢气笑了,冷冷地道:“杜哥哥这是给三爷帮忙还是添乱呢?”

    “我乃是三爷专门花钱买回来的面首。”

    “我自己伤了白六爷——就我这肩不能扛不能提的样儿,谁信啊?”

    “就算有人信了,那旁人会怎么看三爷啊?”

    “人家只会三爷指使我去谋害白六爷,简直蛇蝎心肠。”

    荀欢到此处皮里阳秋地打量了杜衡一眼,意味不明地道:“有的人啊,表面上处处为三爷着想,实则是见缝插针,逮着会给三爷找乱子呢。”

    杜衡听到这话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就炸毛了。

    他勃然变色,抬就劈了过去,骂骂咧咧道:“枉口拔舌!”

    另一头。

    许汉三领着一群护卫堵在裴府大门口,一个个盛气凌人的,一副裴仪不给白六爷好好赔罪就不罢休的模样。

    七杀的目光冷冷扫过了一众闹事者,默默记下了每一个人的模样。

    隔了一会儿,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听得出有不少人往这边来了。

    裴仪抬眼一看,原来是一群府衙的人握着刀大模大样地赶来了。

    为首的那个捕快头子先是看了眼白家一众护卫,接着才转头看向站在台阶之上的裴仪。

    “衙门收到消息,是有人擅闯裴府。”捕快头子站在空地上仰头看着裴仪,倨傲地道,“可我看这些郎君都还在门口没进去呢,不知这‘擅闯’一事从何而来?”

    方才,捕快头子收到了一个白家护卫的贿赂。

    这白家护卫不仅给了他十两银子,还告诉他,京城白家实力煊赫,没人得罪的起。他这次只要帮着白家,以后一定有享不尽的好处。

    那护卫还了,那位裴三爷也就看着唬人,实际上早已经被家族抛弃了。而且裴仪这人本就怂的要命,他完全不用担心裴仪会反扑。

    捕快头子知道了这些,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一点都不畏惧这个看着通身贵气的裴家三爷。

    “这群人堵在我府门口,若不是我府上门卫阻拦,他们早就闯进来了——这还不叫‘擅闯’吗?”裴仪冷冷地俯视着台阶之下的一众捕快,语气颇为讥诮。

    捕快头子最恨被人看不起。

    裴仪这等讥讽的模样,让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尤其是这种侮辱来自那些高门贵族子弟时,他更是觉得难以接受。

    “哼!”捕快头子冷哼一声。

    他脑子一热,心里头突然就冒出了浓浓的不甘。

    原本他只是打算吓唬吓唬这位裴郎君就算了,可是这姓裴的根本就不把他们这群衙役放在眼里——只把他们当成是下等人看。

    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尊重这个姓裴的?!

    反正白家那护卫都给他了,他今日只管拿官威压着裴仪就是,就算把裴仪抓入大牢都没关系。

    捕快头子想到此处,不由得恶从胆边生,粗着嗓门道:“裴三爷是仗着有点笔墨就跟我们玩文字游戏吗?我们一群吏没读过什么书,只知道有人谎报案情戏弄官吏是违法的!”

    裴仪被逗笑了。

    看样子,这群吏是打算抓她啊?

    真没想到临河县已经这么黑了——一个的捕快头子三两句就要抓人进大牢。

    难怪书里写大周之后会群雄造反起义,瞧瞧如今这光景,这天下早就已经从根子上开始乱了。

    裴仪用折扇戳了戳脑袋,吊儿郎当地道:“那官爷打算怎么处置我啊?”

    捕快头子看到裴仪这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就更来气了。

    明明他是朝堂官吏,就算只是个不入流的捕快,那也大是个官。

    (注:管制体系分入流和不入流。府衙吏为不入流官员,排得上品级的为入流官员,比如常常戏称的七品芝麻官等等)

    就裴三郎这种没有官职加身的纨绔凭什么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就仗着家里有点厉害吗?

    可如今裴三郎都已经被家族抛弃了,还有什么本事在他面前耍威风?

    捕快头子最恨被人看不起,也极为不能忍受裴仪的这番态度。

    他板着脸道:“裴三爷干扰我等执行任务,谎报案情,白白浪费我们府衙警备力量,还是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

    这年头,衙役嘴里的“走一趟”,那就等同于送你吃牢饭。

    裴仪不以为然地笑出了声。

    都百姓都怕当官的——尤其是在古代,只要百姓报官,甭管你对与错,衙门都要先打你三十大板才问话。

    以前她还觉得这种法可能水分大了点,可如今看看这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地方吏都敢这么嚣张,这种法也真是所言非虚了。

    这临河县的府衙都黑成这个样子了,她如果这次凭身份压着衙役向她认错,这事儿估计就不了了之了。

    可若是她堂堂裴府三公子都被衙役给随便投进了大牢,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到时候,这整个临河县都得变天——指不定事情再闹大一点,朝堂风气都能整一整。

    想到这里,裴仪斜睨着站在台阶之下的衙役,轻晃着中的洒金川折扇,气定神闲地戏谑道:“行吧,既然官爷话都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就跟您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