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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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裴在野没看错,那该死的孙明煦,现在吃着原本给他做的山药糕,在他的地盘,和他的月亮笑?

    而且他还让月亮给他补衣服!

    这个孙明煦,真是色胆包天,谁都敢惦记。

    他尚未意识到,在他的心里,已隐隐将月亮视为私有,她应该只对他一个人笑,只对他一个人好才是。

    现在瞧见孙明煦和她在花树下笑,裴在野仿佛被人迎面给了一拳,脸色别提多阴沉了。

    他闭了闭眼,又深吸了口气,待到神色如常之后,才走了过去。

    孙明煦见他过来,忙起身招呼:“陆表弟。”

    裴在野神色淡漠地略略还礼:“孙表兄。”

    沈望舒已经帮他把衣服补好还给他了,不过她这时候还生着四哥的气,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连看也不看他。

    裴在野见她这样,脸色更难看了。

    孙明煦隐隐觉察到俩人之间似乎有些龃龉,他夹在两人中间怪不自在的,便打圆场道:“姑祖母的午膳应当已经备好了,你们用过饭了没?咱们一道去吃饭吧。”

    沈望舒摇了摇头:“我不大饿,表兄自去吧。”

    裴在野淡淡道:“我也不饿,孙表兄自便。”

    孙明煦:“”

    沈望舒皱了下眉,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起身:“不过我吃点也行,走吧。”

    裴在野双环胸,慢悠悠地道:“我突然也有点饿了,用些吃食也无妨。”

    孙明煦:“”

    沈望舒气的脑袋都快冒烟了:“你干嘛老学我,学人精,讨厌鬼!”

    裴在野见她对着自己发脾气,心下反而暗喜,面上还是冷哼了声:“难道只许你一个人吃饭,别人都不准吃饭了?”

    沈望舒:“”好想给他一脚!

    孙明煦只得再次圆场,笑:“既如此,大家一道去姑祖母那里用些吧。”

    他话音刚落,裴在野和沈望舒就别着苗头,甩开步子便走了。

    沈老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午膳,沈飞廉正巧下了学过来,也在堂屋里坐着,见着沈望舒便笑道:“你不是早起做了许多山药糕吗?怎么也不拿来让大家尝尝?”

    裴在野:“”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望舒把食盒放到桌上:“刚才让孙表兄垫了垫肚子,还有不少呢。”她又学着四哥平时的样子,十分傲娇地抬了抬脸:“不过我做的东西不好吃,就怕你们不喜欢吃呢,哼!”

    不就是阴阳怪气吗?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

    裴在野:“”

    沈飞廉已经拈起一块糕吃了起来,孙明煦更是笑:“你这艺若是还不好,街面上的点心师傅怕是一半都不合格。”他又笑:“以往真没想到,望舒你竟然会做吃食。”

    两人都夸赞几句,沈望舒才重新欢喜起来:“你们既然喜欢,就多吃点。”

    裴在野漠然睨了孙明煦这马屁精一眼,带了点不屑地轻笑一声:“瞧表妹和孙表兄亲近,我还以为你们极熟呢,没想到孙表兄竟不知道表妹擅厨艺这事。”

    他轻点了点下颔,又一笑:“不过孙表兄之前到底是一县县令,日理万,当然没功夫理会这些琐事。”

    他这话听着很像找茬,其实却正中孙明煦的心事,他不免有些尴尬。

    之前他和沈望舒算是熟人,他颇青睐沈望舒天真明媚的性情,而沈望舒知道他帮过自己,也对他十分尊敬,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他家亦算是官宦之家,不可能让他娶乡绅家的寄居闺女为妻,便是他自己,在仕途上也想更进一步,所以主动和她保持了距离,对她也称不上多了解,两人只保持了熟人故交的关系,如今知道她是沈家嫡女,两家门当户对,他自然而然地动了心念,所以这些日子对她格外关注了些。

    他这想法正是时下正统士大夫的典型想法,倒也算不得嫌贫爱富什么的,但是被裴在野破,他自然难堪。

    就是糙汉如沈望舒,也听出裴在野挤兑孙表兄的,她委实受不了四哥这样阴阳怪气的:“不知道就不知道呗,会做饭又不是啥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管她现在什么,落在裴在野耳朵了都像是在维护孙明煦,他气恼之余还多了点委屈,他冷冷瞥了一眼沈望舒:“你得对,是没什么了不得的。”

    他的脾气实在称不上好,往日他只要脸色稍转,身边人就该跪倒一片了,哪有人敢在他气头上浇油的?偏偏沈望舒就敢这么干,他一腔火气朝着她却发不出来,只好活活憋在心口。

    由于俩人的战火再次升级,一顿饭吃的跟散伙饭似的,气氛甭提多沉闷了。

    好容易吃到尾声,就见内院的女管事匆匆走进来,喜气盈腮地道:“老夫人,姑娘,方才乐康郡主派人递了话来,是明日要接咱们姑娘去王府别院玩。”

    其实这有些不合礼数,按照大户人家交往的规矩,若是想邀请其他人做客,必得提前三天投帖子才好,不过乐康郡主出身异族,便没那么多讲究了,她肯和沈望舒交好,沈家也只有高兴的。

    沈望舒还没回过神来,沈老夫人有些个势利眼,已是欢喜不尽地道:“快去回禀郡主,我们望舒明日一定按时到。”

    裴在野一向是个自控力颇强的人,这回却难得的心浮气躁,直到叶知秋来向他回报事情,他才勉强压住浮动的心绪。

    叶知秋道:“哪怕之前乐康郡主被西蛮人刺杀,巴陵王和世子勾结西蛮之心倒是依然不改,不过行事更低调隐秘了,不过在梁州通往西蛮的路上,有布林,海都和玄蛮三个土司部落,他若是想与西蛮勾连,必得途径这三处,若是这三处的土司有一处不应,给他背地里使绊子,他勾连西蛮之事便会困难重重。”

    他又道:“布林,海都和玄蛮三个土司部落势力都不算大,不过三家结盟抱团,联合起来倒也不容觑。”

    裴在野轻敲案几:“若我是纪玉津,我现在必会对这个三个部落下,或拉拢,或威吓,方才能使联合西蛮之路畅通无阻。”他沉吟道:“只是他眼下按兵不动,暂时不知他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叶知秋又想起一事:“起这个,几个月前纪世子纳了一位庶妃,细算时间,和王府意欲与西蛮联络的时间相近,纪世子并非十分贪图美色之人,想来他纳这位异族庶妃,和西蛮之事有些干系。也不知那位庶妃出身哪个部族,若是从她身上下,不准能推断出纪世子下一步的行动。”

    他又有些为难:“若是旁的,卑职倒还好想法子,只不过那庶妃在深宅内院里,往日又深居简出的,不好派人盯着,就是收买王府下人,这时候也太刻意了些。”

    裴在野垂下眼,若有所思。

    叶知秋忽想到一事,眼睛一亮:“殿下,沈大姑娘如今颇得乐康郡主喜欢,倒不如利用她接近那位庶妃,好探听”

    他后半句话在裴在野透着戾色的目光中,活生生咽了下去。

    裴在野嗓音微沉,透着警告:“别打她的主意。”

    之前刺杀乐康一事把她牵扯进来,裴在野近来已是有些懊悔,眼下她和乐康交好并非他本意,却也不好刻意干涉阻拦,让两人正常交往便是,他不想让她再搅合进这些事里了。

    他沉吟片刻,指了条明路:“朝廷在梁州城埋下的暗桩涉及各行各业,有专门做贵族女眷脂粉首饰生意的,利用他们探听便可。”

    这法子虽然慢些,但胜在稳妥,叶知秋眼睛一亮,忙应了个是。

    裴在野目光无意扫到窗边搭着的斗篷,想到和月亮闹的别扭就一阵心烦,随口吩咐叶知秋:“把这件衣服拿走处理了。”

    他完又顿了下:“罢了,直接想法退还给舅父吧。”

    齐总督虽和殿下情分寻常,但到底也是国舅,身上还有承恩公的荣爵,叶知秋迟疑了下:“这般只怕会伤国舅颜面。”

    裴在野神色如常,臂懒散搭在扶上,漫不经心地道:“没意思。”

    其实这话的没头没尾,叶知秋却一下子听懂了。

    太子十六岁那年在平州重伤,命悬一线,皇上又想改立大皇子为储,齐总督却在那时候摇摆不定,选择了亲近大皇子一系的卫家三郎为女婿。

    眼下太子已然收拢了当年嫡系一脉散落的权柄,正如旭日东升一般,那夜齐总督虽表现的极有分寸,但他若是真对太子的婚事没点想头,哪里会又是出言试探又是送出衣裳的?他齐家之前干出墙头草的事儿,太子妃之位他当然不敢打主意,可玥娘实在出众,素有长安第一闺秀的美名,以后待太子登基,贵妃德妃这些位子,他难免有些想法。

    什么为了女儿的一片痴心不过是幌子,他真正想试探的,是齐家之后数十年的荣光,细想来,这事儿他干的确实挺没意思的。

    现在裴在野让人把这件斗篷还回去,就是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没戏。

    当然顺便也是敲打他安分点。

    叶知秋暗暗感慨殿下的七窍玲珑心,同时在心里暗搓搓八卦一句——那位才貌双绝,又身负极贵命格的齐家玥娘都没戏了,也不知道这世上哪位姑娘能有戏?

    最近乐康郡主倒是时时和沈望舒写信,还有意让她来王府玩,不过沈望舒知道她哥想纳侧妃的事儿,哪里敢去王府晃悠?

    倒不是她自恋,因着纪世子要甄选侧妃的事儿,最近但凡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不敢带人登王府的大门。

    直到前些日子,纪世子放出话来,他未过门的正妃病重,他无心纳侧妃,大家伙这才松了口气,同时不免在心里感慨,纪世子这命也太硬了,也不知道定下的那位姑娘到底能不能撑得过来。

    就是这样,沈望舒都老大不放心的,连声问来人:“郡主叫了几个人?”

    来人笑道:“郡主在府里拘了好些日子,这回是想叫相熟的好友一起热闹热闹,除了您之外,还有卫巡抚家的姑娘,以及蒋将军家的千金,您只管放心来就是,郡主念叨您好些时日了。”

    不光乐康郡主身份高贵,另两位闺秀也是从三品大员的女儿,她何尝不知道是郡主好心,念着她上回帮忙的情分,有意介绍朋友给她认识?这时候再推托就有点矫情了,另外两个高门闺秀都不怕,她有什么可怕的。

    来人又干咳了声:“明日王府只有郡主一个。”她当然知道这些闺秀在忌讳什么,所以委婉地提了句,明儿个世子有事出去了。

    沈望舒当即应了:“我明儿一定按时去。”

    家里对她和郡主的交情都颇为看重,就见沈老夫人都赏了些好首饰好料子,让她做几身体面的衣裳去王府赴约。

    谁料她早上登门,王府来开门迎她的管事反而吃了一惊,随即噗噗直笑:“忘记告诉您了,我们郡主有赖床的习惯,一般定了什么时候,您晚半个时辰到才刚好,您看,另两位闺秀都没来,这是知道我家郡主的习性的。”

    沈望舒哭笑不得地下了马车:“那我下回晚一个时辰到刚好。”

    管事见她话逗趣,一乐,引着她入了府里:“您现在园子里稍待片刻,郡主今儿要在园子里玩投壶,我立刻请郡主过来。”

    她完忙请沈望舒在假山后的一处石桌边坐下,又奉上好茶鲜果和几碟零嘴,还留了个丫头伺候,这才脚下生风地去叫自家郡主起床了。

    沈望舒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忽然就见那位本应不在王府的纪世子正在沿着王府内湖的湖岸缓缓散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肌肤白皙,眼眸浅褐的异族美人,两人沿着河岸踱步。

    这美人生的一副泼辣爽利的面相,在纪玉津身后却如猫儿一般乖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眼里满是依赖顺从。

    沈望舒坐的地方正巧在一处假山后面,两边虽离得很近,但纪玉津却没瞧见她,只是稍稍侧头,看了眼身后庶妃:“娜珠,你入王府多久了?”

    他的庶妃娜珠细声道:“已有三个多月了。”

    “三个多月了啊”纪玉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出身玄蛮部,玄蛮部的土司族长有两个,却只得你一个女儿,你来梁州三个多月,他定是想念你的。”

    他温声道:“你何不去信给你的父兄?他们若是有空,倒是可以来瞧瞧你。”

    娜珠露出一丝犹豫:“可是”

    纪玉津未做任何表情,嗓音却更柔缓:“不愿意?”

    娜珠再不敢犹豫:“我,我知道了,我会写信让他们过来的。”

    纪玉津一笑,向她伸出。

    娜珠跑过来,柔驯地弯腰,把脸贴在他的掌心蹭了蹭。

    沈望舒在假山后面瞧的真切,她对梁州的风起云涌没什么概念,只是看人家两口子散步,她在这儿听着有些尴尬。

    这时候她身边的丫鬟提醒了声:“沈姑娘,您的茶水洒了。”

    沈望舒才感觉到烫,忙脚乱地擦着上的茶渍。

    闹了这么一出,纪玉津自然觉察到假山后有人,他先打发走了娜珠,拨开掩映的奇花异草,径直走了过来。

    沈望舒和他正对着,表情一时有些局促。

    纪玉津看着她,低笑了声:“这是谁家的猫?这么不安分?”

    方才他和娜珠的倒也不算秘事,被一个普通姑娘听去了倒也无妨,故此他颇为悠然。

    沈望舒怔了怔,忙蹲身行礼:“见过世子。”

    纪玉津掩唇咳了声,目光落到她身上,终于有了些印象:“你是沈家的”

    沈望舒不知为何,面对他骤然有些莫名的紧张和惧怕,低着脑袋:“是的。”

    饶是纪玉津见过不少美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沈家的大姑娘实在是出奇的貌美,而且和他见过的所有美人都不一样的是,她的身上充满着勃勃生。

    她站在那里,就像一只纯美无邪的羊羔,等待着别人的占有的掠夺。

    纪玉津眼底掠过一丝晦暗,见她神情紧张,微抬起,想要虚扶她起来:“你好像有些怕我?”

    沈望舒没想到自己的惊惧紧张表现的如此明显,自己也愣了一下,本能地躲开他的:“没,没有。”

    纪玉津看着自己空了的瘦长掌,俊美若女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原以为是个温顺的,不想有些脾气,他自问在巴陵的名声不差,就是之前纳侧妃的事儿令人紧张,他已经表明了暂时不纳侧妃的态度,这少女为何惧他至此?

    他生出几分探究的兴致来。

    他还想再问,忽然听后面乐康叫了声:“阿兄!”

    乐康郡主挺怕自己这世子大哥的,但她颇够意思,硬着头皮帮忙解围:“阿兄,这是我请来的客人,要是有哪里得罪了你,还你多担待啊”她还以为他今个有事出去,没想到他居然没走,还正巧给沈望舒撞见了,真是倒霉。

    纪玉津是个不露声色的枭雄人物,心里想些什么,面上却分毫不显,他看了她一眼,温声道:“既如此,你们便好好玩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他一走,那股无形的压迫力才慢慢消散,沈望舒和乐康齐齐长舒了口气。

    ——她搜寻了一番记忆,终于想起来,在梦里头,太子提过这位纪世子几次,不过他似乎极厌这位世子,每次提纪世子的时候,他都会阴沉着脸看着她,没有什么好话,好像太子厌憎纪世子的原因,和她还多少有点关系。

    其他的沈望舒就再也想不起来了,见这位纪世子对着她反应如常,她自然也松了口气。

    不过她有点害怕纪世子还能得通,怎么乐康作为他亲妹还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两人也算熟悉了,她有点疑惑地悄声道:“郡主,你怎么这么怕世子啊?”

    乐康郡主脸色变了变,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没,没有的事。”

    有些事,她不敢。

    她的长兄看似温雅清逸,实则冷血不仁,为了让梁州周边部落顺服,他曾经残酷地屠杀过好几个不顺服的部落,双沾满血腥。

    有一回,他屠戮了一个山陵部落之后,俘虏了那个部落首长的女儿,那个女孩生的十分美艳,她还偷偷去瞧过一眼。

    她生的虽美,性子却倔强,不光当面啐了她长兄,还放话只要她活一日,就定要杀了长兄为父报仇。

    长兄当时只是哦了声,便把她关进了王府暗牢,也不知她经历了什么,后来,后来她再见到那女孩的时候,她已经神志恍惚,再也不敢有一句忤逆,长兄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柔顺极了。

    再后来,她变得疯疯傻傻,一次失足落水,结束了这样苍凉无望的日子。

    长兄并非贪好美色之人,他对待女人便如同熬鹰驯马,享受一点点驯服的过程。

    自那之后,乐康对长兄就十分畏惧,足足做了半年噩梦。

    她喝了几口凉茶,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她摆了摆:“算了,不提那些扫兴的事了。”

    她脸上带了点兴奋,对着沈望舒笑道:“听‘四宜楼’新赠了鱼龙漫衍这些杂耍节目,还请来了命动梁州的乐师伴奏,我已经在四宜楼包了雅间,咱们也去瞧瞧新鲜,他们家的菜肴也别具风味。”

    沈望舒其实没太听懂,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能看杂耍的酒楼啊。”他们县上也有呢。

    乐康郡主神秘一笑,却没解释,连哄带骗地把她弄上了马车。

    因着沈望舒出去,裴在野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瞧一眼更漏,算着时辰,想她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么等了三个多时辰,他终于按捺不住,吩咐叶知秋:“你去打听一二。”

    叶知秋不觉腹诽了句,乐康郡主来接人的时候就了,可能要留沈大姑娘过夜,人家亲爹沈长流还没发话呢,殿下这个‘表兄’倒是着急火燎的,真是操的亲爹的心啊。

    叶知秋心里感慨归感慨,却还是保质保量地完成了任务,回来禀告:“郡主带着沈姑娘去了‘四宜楼’。”

    甭看裴在野性子桀骜不羁,但因着陆妃的缘故,他不欲再出一个祸国妖妃,因此他生活作风一向非常保守,甚至称得上古板了。

    他一时不知这四宜楼是什么地方,蹙眉:“这是何地?”

    叶知秋想了想:“达官贵人寻欢作乐的酒楼。”

    这里当然不是花楼,而是正经寻乐的地方,歌舞在那里只是最寻常的,那边还有傩戏杂耍戏法藏术等等节目,那地方修的跟瑶宫一般,是郎君贵女们一掷千金的聚会之所。

    里面的伎人也不是可以随便带走的,不过若真是显贵,伎人自愿跟他出楼服侍,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裴在野一下子想歪了。

    沈望舒长本事了?先和他吵架就罢了,还敢背着他逛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