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可以
阮昀柊礼貌地拒绝,电话叫杨晚来接。
蒋飒安担忧地皱眉,“杨晚对你似乎没有特别尽心,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他强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如果要做,刚刚就做了。”
后颈的抑制贴在生效,冷与热在体内交织,阮昀柊额角冒出细密的汗。他捏紧手,“不用麻烦,杨晚马上到了。”
蒋飒安在他面前半蹲下来,抬起双眼认真无比地,“昀柊,你别怕我,以前我们不是去哪都一起吗?后来你分化了,就开始远离我了。无论你是A还是B还是O,我都想保护你。”
“阮总!”杨晚来了。
阮昀柊匆忙站起来,微笑,“我回去休息了,今天谢谢你。”
一直到两人坐进车,蒋飒安还在原地定定张望。
杨晚罕见地露出一抹忧虑,“阮总,您还是去找薛越吧。”
“凭什么?我才不要主动去找他!”一离开外人的视线范围,阮昀柊本性毕露。
“那您要怎么办?抑制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他把头偏向了车外,赌气一样,“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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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阮昀柊把自己关在家里。
生理期让他变得加倍敏感,无论身体还是心灵,抑制贴的副作用让他变得嗜睡,睁开眼,发现自己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客厅的灯没有亮,按动密码锁的声音清晰传来,他从沙发上弹起来。门轻轻开了,薛越从外面冲进来,一把扑进他的怀里,“阮哥哥,我回来了!”
阮昀柊睁开了眼,刺眼灯光照入眼底,是客厅的吊灯。
原来是梦。
他的怀里只有上次买的狗玩偶。
靠抑制剂和抑制贴度过了多少发情期,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难熬。他从贴身的口袋拿出那袋琥珀珠子,近似的香味几乎令他产生幻觉。
“越越……”
怀里的玩偶没法回应他。
这几日没有收到方木木的汇报,连那种角色也敢违抗他了。他终于想起来上微博,超话时不时会有路透图。刚一上线,熟悉的99+消息又出来了。
略看了一眼私信评论,阮昀柊确定了,薛越果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他的号,突然关注又突然取关,取关许久又跑来点赞转发,把他当猎物戏耍。
不吃干净,就吊着玩儿。
粉丝的私信也看得他难受,居然有人问是不是竹子的号,他数次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和韭菜置气,他可是资本中的资本,镰刀中的镰刀。
但有无论如何都忍不了的。邱思竹在薛越转发的那条微博下评论:帮你实现,爸爸爱你(○`3′○)。
还颜文字?还爸爸?去死!
阮昀柊从未想过,高贵如他,有朝一日沦落到和一棵除了皮囊什么都没有的竹子争风吃醋。
几日的思念几乎堆积成疾,可堆积的气更多,两者如同天使与恶魔,折磨得他寝食难安。
正在气头,一个电话进来,方木木。
他接通,等着那头开口。
“阮总?”那头颤巍巍的,好像撞见索命的鬼。
阮昀柊冷冰冰地开口,“忘了自己的工作是什么了?这几天的汇报呢?”
方木木安静了会儿,带着哭腔,“阮总对不起,自从给您当内应,我一次觉没睡好过,越哥对我很好,我不能再出卖他了,您要怎么对我都行!”
“他是不是发现了,威胁你?”阮昀柊猜测道,“你要搞清楚,哪座靠山更牢靠。”
“不是的!”方木木吸了吸鼻子,像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我今天什么也不管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只是个金主而已!越哥的幸福才是世界第一大!”
阮昀柊愣住了足足五秒,“什么逻辑?你的意思是,我不能给他幸福?”
“反正他这几天不幸福!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们好像睡过了!”
讲完,那边愤怒挂断。
阮昀柊抓着手机迟迟无法回神。
连薛越都没用这种语气跟他过话!
“造反了!”一声闷响,玩偶狗狗摔出去几米远。
电话另一头,方木木也抓着手机迟迟无法回神。
“这、这样真不会害了越哥吗?”他面如死灰。
如果挺过这一波,以后他也能和子孙后代吹嘘,你爸当年可是吼过老板的老板的。
邱思竹抱着半杯冒热气的药汁,“要害也是先害我,他才舍不得动薛越呢,天底下哪只omega舍得动自己的alpha?”
方木木震惊,“阮总是omega?”
“恭喜你,成为了为数不多知晓这个秘密的人,虽然我也刚知道不久。”他喝了口药,“再不想点办法,你家越哥要抑郁得没法坚持工作了,初恋的男生就是麻烦。”
凌了,薛越还没回来,不知在哪里做什么。
方木木低头搓了搓衣角,“竹子哥,你为什么要帮越哥?”
“他也帮过我啊,我们可是朋友,帮他实现个心愿很奇怪吗?”
邱思竹笑起来,眼底藏着抹难以察觉的落寞。他望了一眼还在傻乎乎担忧的方木木,端着药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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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剧组还没收工,八点可以结束的拍摄,因为薛越一个人,拖到了九点多。
《昼火》导演是个刚入行没几年的年轻人,有才能无后台的典例,在制片面前畏畏缩缩,对演员却是极有耐心,主角配角一视同仁。
他把眼神、动作、技巧讲解重复了不下十遍,又亲自上阵示范了数遍,薛越就是做不好。讲到最后,薛越的少爷脾气冒上来,“找替身拍吧!”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方木木连忙过去给他递水,“越哥,你怎么又发脾气?组里都有人你耍大牌了,被阮总知道,会觉得你不好的。”
“阮总”两个字等同清醒剂,薛越烦躁呼出口气,转回去,“再拍一条试试。”
导演惊喜又意外,招呼着重新开工。遮光板将他和邱思竹围在了中间,他找了找表情,,“枫,可以吻你吗?”
邱思竹已经配合他演麻了,点头,“可以。”
接下来才是关键。薛越将他轻轻搂在怀里,贴近,再贴近。
全组人员心跳到了嗓子眼,恨不得给他拍子喊加油。
“啊~”的一声,满场失望。即将贴上的前一秒,他又发癫一样扭开了头。
“找替身吧。”导演,“实在不行,用错位应付应付也行。”
薛越从方木木手里抢过自己的东西,闷头爬上了车。
方木木连忙追进去,“越哥,你别急!先回酒店休息,兴许明天状态就好了。”
“不回。”他吩咐,“帮我订现在的机票,我要回去。”
“回去?回哪里?”方木木感到惊骇,“你不拍了吗?”‘
薛越忍着人的冲动,“让你订你就订!明早我再回来!”
方木木懂了,“你不会要回去找阮总吧?明天要拍整整一天,今晚这么跑不行的!回去单航班就要两时!”
“你不用管了,我自己订。”薛越点开购票软件,今晚飞回的航班刚好还剩最后一趟,他幸运地买到了最后一张票。
他居然松了口气,告诉司机,“去机场。”
车上没人拗得过他,车子顺利拐上了机场高速。
夜晚的机场,旅客不多也不少,薛越直直奔向值机台。
压抑数日的心情终于因为这个决定得到了释放,他甚至在想以怎样的方式出现,他想制造惊喜,却又免不了忐忑。
这几天,阮昀柊一次没有找过他,不知道是不是完全没想起他。
“薛先生?”柜台姐惊喜紧张地把证件交还回来,“不好意思啊,这趟航班一分钟前已经关闭登机口了……”
薛越愣住,“你什么?”
柜台姐被他突然爆发出的冷气惊得缩了缩,“您要乘坐的航班,已经关闭登机口了,现在最快飞回绥兰的航班是明早7:10,要为您改签吗?”
薛越沉默着抓过证件,转身走了。
就差一分钟,他就能见到阮哥哥了,偏偏差了一分钟。
机场的风刮得皮肤疼,方木木大气不敢出,替他开车门关车门,送回酒店。
一路上,薛越失魂落魄,电梯到了都没发现。他被带去了其他层,平白折腾了一趟,终于回到自己的楼层。踏出电梯,一转弯,有个人站在房间门口。
他顿住脚步,还以为看到幻觉。
走廊空荡寂静,那人低头看手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也是一顿。
“阮哥哥?”他不可置信地喊。
阮昀柊眼神锋利,快步走过来,抓住他领口凑了上来。
薛越快速眨眼,“怎么了?”
阮昀柊贴到侧颈,仔细吸了一口。鼻子嗅到只有粘在皮肤上的淡淡松珀香,没有掺杂任何其他人的味道。
该死!他把眉头收得极紧,准备质问是不是又耍他,却看见薛越从表情到手都在颤抖。
那人先是高兴了一下,然后眼里泛起水光,抬手想碰他的脸,到了近处又忍住。他收回手,勾起嘴角笑,“阮哥哥,你怎么来了?”
这幅反应,像极了见到最重视的珍宝,怕碰一下坏了。
阮昀柊心里微微惊奇,后知后觉地犯起老毛病来,“别误会,我只是碰巧路过。”
“那要进去喝杯茶吗?”薛越笑得克制,好像担心心里的高兴溢出来会惊扰到他一样。
无来由地,他心里泛起不舒服的感觉。
几天不见,薛越像变了个人,换做以前的性子,一定把他按在外面亲够了才会进门,现在突然客气起来,让他感到生疏。
奇怪,得好像他喜欢被不客气地对待一样,他可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点头,“嗯。”
薛越把他请进了门,房门合上,薛越站在门背后,欲言又止数次。
阮昀柊被他的反常行为搞得满头雾水,一肚子火反而没地儿发了。
他扯扯嘴角,“想什么就。”
薛越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竟可称之为腼腆。他问:“哥哥,可以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