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 未婚夫是女装大佬(七) 炫耀娇妻与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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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梨一双水眸雾蒙蒙, 懵懵地看着帝翎动作,没有躲开。

    好乖。

    帝翎爱极,迫不及待献上唇算一亲芳泽, 正在这时, 缪梨抬手捏住他脸颊,将他脑袋扭到一边。

    这举动来得猝不及防, 帝翎含着的水喷一半了出来, 另一半呛进喉咙里,迫得他连连咳嗽, 一瞬间真是花容失色, 风度全无。

    目睹一切的侍卫一赶忙转开视线, 不敢再继续偷看魔王的车祸现场。

    天色虽然已经晚了,但车内有荧光照亮, 帝翎咳得双颊泛红,好容易平静, 满面的惊诧与恼怒挥之不去。

    缪梨趁他整理狼狈, 捧起碗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总算觉得因酒意挥发而热热的五脏六腑清凉起来, 舒服地叹气。

    五脏六腑舒服,可脑袋好像更加沉重,她晃晃头, 对上帝翎幽怨的视线, 甜甜一笑:“你想亲我?不可以。”

    帝翎用手指重重敲了敲碗边,指责缪梨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用嘴巴喂水。”缪梨皱起鼻子,流露出一丝嫌弃,“更不可以。”

    她的嫌弃不加掩饰,砸进帝翎心里, 荡漾起无数涟漪。

    她嫌弃他!

    从来没有魔种嫌弃他——她知道他的一个亲亲,多少魔种一辈子等不来吗!

    帝翎又生气了。见车子迟迟不动,他心里迁怒,抬手往车门捶了一拳,唬得侍卫们赶紧关门启程。

    大家在心里默默地为缪梨祈祷。跟发怒的陛下同坐车厢,女王这一路上恐怕不会好过。

    大家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不过女王被折磨这种事并没有发生。

    缪梨的酒品还不错,起初会些醉话,醉到极致,开始想睡觉。

    她侧着脑袋趴在车窗边缘,太阳穴枕着手背,闭上眼睛,完全无视帝翎周身萦绕着的冷气,试图睡个觉,让自己的头好受一点。

    帝翎坐在对面,面色不善地看着缪梨睡觉。

    他生气的脸摆在大多数魔种跟前都管用,偏偏在缪梨这儿碰壁,像一脚踢在铁板上,使劲儿的是自己,难受的还是自己。

    外头起了一阵大风,飞车颠簸,猛然把趴着睡的缪梨震倒。

    她歪下去,眼见要磕往地板,重蹈上次坐车的覆辙,帝翎的臂膀及时伸来,将她拽住。

    这次魔王没有再做肉垫,使巧劲一提,把缪梨抱个满怀。

    东西,最后还不是落他手里。

    缪梨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一个大震荡,本能地要醒,却被帝翎捂了眼睛。

    听得耳边低低的男声道:“没事,睡吧。”

    怀里的未婚妻顺从地闭上眼皮,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像真的回到梦乡。手无意识地抓着帝翎的衣袖,手背上几个可爱的指涡,莫名引起帝翎的怜惜。

    他也就不气,拽过薄毯将缪梨裹了裹,伸手抚着她头上的发辫,感觉怀里瑟缩一下,随即听见缪梨声地问:“是谁在话?”

    飘飘忽忽,仿佛呓语。

    帝翎意识到刚才疏忽,开口了话,倒也没有慌张,不动声色地把薄毯往上提一提,遮蔽缪梨的视线,缓缓问:“什么话?”

    “刚才话了,是谁?”缪梨问。

    “是帝翎。”

    帝翎话音刚落,缪梨就动起来,只觉未婚夫在身侧,哪怕半梦半醒,第一反应也是要离得远一点。

    帝翎悄无声息地抬手转个圈,指尖漾起香风,香风送进缪梨鼻端,被她嗅进,安抚了那颤摇的睡意。

    受他魔力驱使,缪梨彻底入睡,不会再问,也不会躲了。

    “反应这么大。”帝翎若有所思,“你不喜欢‘帝翎’,还是不喜欢魔王?”

    车子本该回公主府邸,行到半途,王宫的亲信传来消息,财政大臣有事要见陛下,已经在等。

    “去王宫。”帝翎道。

    “是。”侍卫一探进车厢,看到熟睡的缪梨,不由迟疑,“那女王……”

    帝翎不假思索:“带着去。”

    这么晚还要求见陛下,财政大臣也是不想的。帝翎很讨厌被突然扰,依照他的性子,脾气上来,恐怕前殿的东西有一顿好摔。

    财政大臣特地叫仆从们把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

    听见魔王到来的脚步声,大臣很是紧张,头也不敢抬,从压低的视线看见帝翎的裙摆掠过,做了好几秒的心理建设,才勇敢道:“陛下!”

    一本书哗啦飞过来,砸在他脚边。

    王座上传来压低音量的怒斥:“声点!”

    财政大臣惶恐抬头,立时大跌眼镜,看见帝翎坐在王座上,而他怀里抱着个魔种,从散在外面的长发辫看,是个女孩子。

    大臣很震惊,同时很识趣,一句话不敢多问,赶紧把事情跟帝翎禀报,求他的决策。

    帝翎今晚心情很好的样子,温和地进行了解答,一并饶过他冒昧扰的罪。

    大臣得了魔王支持,心里安定,准备告退,突然见帝翎对他招招手。

    “过来。”帝翎道。

    大臣受宠若惊。这是何等的荣誉,可惜其他同僚都不在,没个见证的眼睛!

    他左右看看,确定帝翎叫的是自己,才诚惶诚恐地上前,一直走到帝翎身侧。

    帝翎将薄毯掀起一角,展露出缪梨甜美的侧颜,脸上的浓妆已被擦去,面颊透出的玫瑰色,真是漂亮。

    她在他这里睡得很香,令他生出成就感。

    “是我的未婚妻。”帝翎以骄傲的口吻问,“可爱吗?”

    财政大臣当然知道陛下有个联姻的未婚妻,也知道那位未婚妻近期到达王都。作为臣属,他跟许多大臣一样,不太看好一个弹丸之地的女王,但如今瞧帝翎的神色,他忽然醒悟:能娶到缪梨做妻子,对于帝翎来应该是一件挺快乐的事情。

    “可爱!”财政大臣连声道,“非常可爱。”

    “废话。”帝翎心情大好,“滚回去吧。”

    缪梨第二天醒来,发现跟帝翎躺在一块儿。她身上的衣服完好,帝翎身上的衣服也完好,由于在她眼里帝翎仍是同性,睡一张床倒也没什么。她只是比较郁闷,还是让这个死公主得逞了一回。

    昨晚的事情,她没多少印象,记得在篝火舞会上跳了舞,还喝了果酒,跟公主汇合不久头晕晕地睡过去,一觉到天亮。

    缪梨坐起身,搡帝翎一把,想把他推得远些,碰巧推在胸膛上。

    她收回手,不知想到什么,盯着帝翎看,看得十分出神。

    他很平。真的太平了。

    缪梨对女性的胸围没有意见,但不知道为什么,帝翎的平平无奇,就是让她很在意。

    这种念头,之前只是从脑海一掠而过的影子,如今影子再一次掠过,却扎了根,引起她的深思。

    帝翎的手很大,身形修长,个子很高,力气也不。这样的体征对标一般魔女有些违和,或许他先天发育得好……

    或许他是男的。

    这个假想蹦出来,把缪梨吓一跳。

    她仔仔细细看着帝翎,好像从前没见过一样看他,试图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帝翎还睡着。他翻个身,转到另一边去。

    缪梨很在意,由于在意,她开始从各个生活细节寻找线索,试图找到证明帝翎是个男性的证据。

    帝翎醒来之后,还跟以前一样黏着缪梨,看见缪梨又在梳妆台前化浓妆,他不赞同地一把合上化妆品匣。

    “不许闹,我要化妆。”缪梨道。

    帝翎用倒上卸妆油的干净手帕,把缪梨化了一半的妆轻轻擦去。好好的一张脸,画成鬼样子,她想躲避什么?

    思索的光自帝翎眼底一掠而过。展示给谁,就是躲避谁。

    缪梨推开帝翎的手,目光扫到他描得流畅美丽的眼线,眼下用亮亮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一点,好似挂了盈盈一颗泪,心机得很。

    男的……妆化得这么好吗?

    缪梨女王陷入片面见解,须知妆化得好不好,跟性别无关,全在一双灵巧的手,和足够的审美力。

    但她认识的女孩子里,妆化得像帝翎这么好的,的确是一个也没有。

    缪梨思考的工夫,脸上的妆被帝翎卸得干干净净,顺带重新上了个好看的淡妆。

    帝翎今天又是早早出门,侍卫单单告诉缪梨他是出去玩,却不他去了哪里。

    “公主疯起来,什么地方都爱去。”侍卫一道。

    他担心缪梨追问,可缪梨没有追问,噢噢两声离去。

    知道缪梨喜欢制作,帝翎让侍卫搜寻了很多或奇巧或实用的机器,摆在大厅里给缪梨研究。

    缪梨今天没有研究,趁四下无人,她溜进了公主的房间。

    公主的更衣室跟房间连着一道墙,缪梨推开门,在里面翻看帝翎的衣物。

    女装,女装,女装。

    是不是男的没看出来,倒看出帝翎的衣服实在很多,换着穿,一年半载未必穿得完。

    缪梨拉开装着贴身衣物的抽屉。

    这时候,惊诧的疑问从背后传来:“女王?”

    缪梨转过头,看见侍卫一站在那里。

    此情此景,显然是很诡异的。翻找公主隐私衣物的女王,以及把女王抓包的侍卫,两两相望,彼此眼睛里都透露出尴尬。

    要是他再晚一点进来就好了,缪梨想。

    要是我再晚一点进来,不,要是不进来就好了,一想。

    缪梨厚着脸皮合上抽屉:“有事吗?”

    “没事。”一不好意思地道,“找不见您,想着到处看看。您继续参观,别在意我。”

    他这样,缪梨哪还好意思参观,哈哈公主的衣服漂亮,飞快跑走。

    “陛下,女王可能有所怀疑了。”王宫之中,得到一通风报信的十四不无担忧地把消息禀报给帝翎。

    女王在家里翻箱倒柜,分明在找着什么,翻的还是帝翎的东西,想了解的内容可想而知。

    帝翎听了眉一挑,淡淡道:“哦。”

    他刚从刑场回来,亲自观看了对几个废物大臣的处刑,案上堆着一堆文书没看,又碰上这事,真够闹心。

    十四看魔王陛下这样子可不像闹心。

    仆从取来烟枪,点燃了,送到帝翎手上。

    帝翎眯起眼深深吸一口,指尖在枪杆上磕了磕,须臾,烟随吐息漫出,散在空气里,渐渐化为无形。

    这烟不伤身,用来提神,味道是甜的,他没有瘾,抽几口就扔了,开文书开始看。

    “陛下。”十四问,“您这算是纾解压力吗?”

    “不。”帝翎慢悠悠道,“是助兴。”

    缪梨在宅邸里找不到什么证据,侍卫们突然遍布每个角落,她有心无力,干脆出门逛街去。

    逛到下午回来,仆从公主已经到家,缪梨不由得加快了往门里走的脚步。

    帝翎在花园里。

    他倒知道享受,摆了床榻在树下,枕着鸟语花香睡。

    缪梨溜进花园,远远地就看见帝翎侧躺的身影。他那浓密柔顺的金发散着,身上换了件雪白雪白的长袍,没有穿鞋,手随意搭在腹部,似乎睡得正熟。

    缪梨走近,注意到帝翎脖子上戴着黑丝绒的颈圈。

    他似乎总是遮住脖子,要么穿高领的裙,要么戴颈饰,总半遮半掩着那个可能存在男性性征的地方,也有什么都不戴的时候,又老是有头发遮住。

    是男是女,看看有没有喉结就知道。

    缪梨想到这里,不由蹑手蹑脚起来。

    她缓缓挨到帝翎身边,近得能够听见他的呼吸声,她垂眸,忽然发现他那翘挺的睫毛居然是淡淡的金色。

    缪梨沉住气,耐心地听了一会儿帝翎的呼吸,确认平稳均匀,才屏气伸手,心翼翼地去揭他的颈圈。

    尾指勾着黑丝绒布,往上挑一点儿,再往上挑一点儿,即将拨开,胜利在望。

    然而胜利在望的时候,往往是容易出意外的时候。

    缪梨注意力集中到极点,蓦地被条胳膊圈了腰肢,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她已经躺了,眼瞳中倒映着帝翎的脸。

    他半支着身子,笼罩了她,一双眼睛清明无比,哪里像刚睡醒的样子?

    帝翎这么压迫,引起缪梨的一点紧张。她看着他,急忙解释:“啊,我只是……”

    眼前的公主似乎被她的紧张勾起些愉悦,碧眸闪闪发光,里头的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

    帝翎抬手,以指腹抚过缪梨的脸颊,接她的话道:“只是什么,宝贝?”

    嗓音轻柔甜腻,尾音上挑,好似猫晒够了太阳,透着满满的慵倦。

    缪梨突然不出话,耳朵里一遍遍回荡着他刚才的问句。

    这音色、这语调……

    分明就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