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想些什么，却发觉喉咙堵得难受。

    夏之初突然轻轻哼起歌来，“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总是不能懂，不能觉得足够……”

    木南与听出来了，是五月天的《知足》。

    她最开始是平静地低哼，渐渐变成哽咽着唱，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直接放声大哭地唱，哭到甚至听不清后面唱的歌词是什么。

    少年的心绞痛着，那一声声哽咽痛哭，像一枚枚长针，扎得他痛不欲生。

    他紧紧握着少女的手，在她身边静静看着她发泄。

    他知道，她需要彻彻底底，毫无顾忌地发泄一次。

    直到她不再继续开口，颤抖着身体把头埋在双膝上。

    木南与这才蹲到她面前，双手轻轻托起她的脸，吻在她沾满泪水的眸眼上。

    声音低沉暗哑，“是不是因为我？”

    夏之初难以控制地抽泣着，“我不想哭的，我也不想矫情，可我自己控制不住。”

    “是眼泪它非要流，我收不住它。”

    “木南与，我没有办法收住它。”

    “你知道的，我原本有机会可以触碰到你，可现在机会毁在了我自己手上。”

    本就是因为他，才有了要争取保送的执念。

    可如今呢，功亏一篑。

    木南与心一阵阵揪疼，他撤开唇，温热的十指帮她把泪擦去，“可你有没有想过，哪怕你原地不动，我也会走向你。”

    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颤声着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可我也想为你走几步，我也渴望靠我自己的努力，与你并肩而行。”

    “你太过优秀，我怕我自己不努力变闪亮，哪天你突然就看不见我了。”

    完，她垂下眸，刚被擦干的眼角又滑下两颗豆大的泪珠。

    用无力的声音出最后一句，“我怕你，突然哪天，就不要我了。”

    他眼眸微压，忽地凑身上前紧紧搂住她，压着声音道，“傻丫头，净是乱想。”

    “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呢，要不是因为年龄不允许，我都恨不得，就这么把你娶回家。”

    她愣住，泪眼微闪。

    怎么可能？！

    一定是她幻听了。

    17岁的年纪，他怎么敢，要娶她！

    魔怔了好半响，夏之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开玩笑吗？”

    他没回答，只松开她。

    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精致好看的锦袋，慢慢绕开上面的绳子。

    开，从里面掏出一枚吊坠来。

    夏之初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那枚吊坠便被他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股奇特的清香慢慢飘进她的鼻尖，清香很特别，她从来没闻过。

    像是花朵的芬芳，又带着丝丝甘甜。

    他托起她的手，把吊坠放到她手心，一股薄荷般的凉意立马在她手心肆意蔓延。

    她这回看清了，那是一枚，木戒指。

    夏之初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少年的薄唇就又贴上她的额头。

    好几秒，他才轻声道，“本来我答应妈妈，等毕业后再给你的，可现在，我要食言了。”

    “你……妈妈？”夏之初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动了动唇，眼睛里交织着惊诧和疑惑。

    她的声音很，到几乎听不见，可木南与还是从她微张的唇里读出了那几个字。

    他双眸幽深地注视着她，轻轻应了一个字。

    “嗯。”

    咱妈妈……

    夏之初睫毛轻颤，有点不敢置信，他妈妈，怎会知道她？

    时间退回到木南与回国的前一天。

    母亲邵雅蓉带着恢复得不错的父亲木洲散步回来，父亲睡下后，她回到客厅。

    瞥见儿子又在翻看着手机里的相册，她眸光微闪，很快又从容地在他身旁坐下。

    “妈……”木南与喊了一声，停顿片刻，又继续开口，“我买了明天回国的机票。”

    邵雅蓉身形一顿，视线扫过他手中的手机，很快又恢复平静。

    她似乎猜到这一天早晚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真不考虑来这边念书吗？”

    “不了。”他几乎脱口而出。

    客厅安静了几秒，随后响起邵雅蓉轻轻的叹息声，“国内名校的橄榄枝你不接，也不考虑国外。妈妈能不能要一个理由？”

    他唇线紧抿，睫毛往下压了压，好一会才开口，“妈，爸很爱你，你是他拼了命都要保护的人。”

    “妈妈知道，怎么突然这些？”她当然知道。

    出事那天，要不是木洲把她挡在身下，她现在也不会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他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木南与闭上眼，脑海里是姑娘的笑脸。

    “因为那里，也有我想要护着的人。”

    “有些路，我想陪她走一遍。”

    邵雅蓉眸中顿染诧色，许是没想到儿子会突然这些话。

    但很快，她就又想明白了他的「那里」，是指他半路转去的南城一中。

    而那个人，应该就是他相册里的女孩儿了吧。

    她之前就听林司机过，啊与跟班上一女同学走得很近。

    邵雅蓉理了理思绪，拉过他的手，庄严地问道，“木木，你是认真的吗？”

    木南与睁开眼，眸中染着淡淡的笑意，无畏地对上妈妈的眼睛，“嗯，认真的。”

    完，他又反手轻握邵雅蓉的手，“妈，你儿子从不拿大事开玩笑。”

    邵雅蓉消化了一下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才又继续问道，“你想护着的人，是不是你手机里那个女孩儿？”

    觉得哪里不妥，她又急忙补充，“妈没有偷看，只是经常无意中见你对着照片出神。”

    木南与笑笑，他本就没想过要遮遮掩掩。

    他突然把手机划开，把照片递给妈妈看。

    邵雅蓉错愕地接过，划拉了几张，之前都是视线无意瞥过，根本没有看清过女孩儿的样貌。

    这会终于看清了，照片里，有着一张天真烂漫笑容的少女，的确是个阳光美丽的女孩儿。

    对于自己儿子的眼光，她是百分百放心的。

    所以这个女孩除了这张好看的容颜，一定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才会得到儿子义无反顾的青睐。

    “能不能把照片发我一份？改天我让你爸也看看。”

    “好。”

    邵雅蓉一张张翻看着，脸上写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对屏幕里的女孩很是满意。

    只是片刻后，她又凝眉，“木木，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确定自己真的喜欢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