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当嫁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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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国府门口热热闹闹,一堆人立在门口张望,车队缓缓驶来,至门口停住,前面骑马的两位表哥翻身下马,浅白扶着沈飞柳下了马车。

    沈飞柳回身去扶后面跟着的智王,智王只是看了一眼她伸出来的手,自己跳下了马车。

    表嫂表妹们围了上来,欢笑着拥着她去见外婆,才几日不见,沈飞柳也甚是想念,扑进了外婆的怀里,一屋子妇人姐,聊得欢声笑语。

    聊完了近况,沈飞柳才想起智王没有跟进来,不知去了哪里。若是在府里乱跑,万一迷路了,必定着急,沈飞柳赶紧着人去寻。

    而此时,安国公的书房内,智王景晞坐在桌旁,手里稳稳捏着一杯茶。

    安国公关上了书房的窗,背对着他,话却是给他听的:“这门婚事没提前同你商议,不会怪老夫吧?”

    景晞将茶杯放到一旁桌上,垂眸浅笑:“哪会,求之不得。”

    安国公叹道:“柳儿的性子有些闷,许多事情都会先考虑别人,自己有什么事却不,需得人猜。你们今后若是闹了什么误会,你甭吵她,把她送回来,老夫来管教。”

    景晞想到沈飞柳的一颦一笑,眉眼透着温柔,唇角不经意带了笑:“我怎舍得。”

    正着,外面传来沈飞柳的声音:“他怎会在书房里,没捣乱吧?”

    安国公去开门,正巧沈飞柳一脚迈进来,被外公挡住了路,她透过外公手臂下看去,景晞正专注地抠桌角,用指甲一下一下地划拉着。

    那可是上好的红梨木,沈飞柳从外公手臂下钻进去,赶去制止。

    安国公笑道:“着什么急?找你夫君聊一会都不行?”

    “他什么都不懂,冒冒失失的能聊些什么,别让他把这里的古玩字画给弄坏了。”沈飞柳把景晞的手按到他的腿上,一松手,景晞又去抠桌子,沈飞柳只得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放。

    他轻轻挣了一下,便老老实实让她抓着,眼眸落在两人双手交握的地方,努力拉平了唇角,抑制着心中的激荡。

    沈飞柳此时只想赶紧把他弄走,攥着他的手不松,催道:“刚才外婆要摆饭了,咱们一同去前厅吧。”

    安国公看他们拉扯着的亲密样,笑着摇头,转身出门去了。

    屋内无旁人,景晞乖觉,沈飞柳声教导着:“你莫要乱跑,要跟着我,知道吗?”

    景晞把目光从两人拉着的手上移开,抬眸看向她,唇角微微上扬:“好。”

    沈飞柳牵着景晞到了前厅,府上大大二十余口人都在这里,那三车礼品早已搬了下来,浅白一一送到沈飞柳手上,再由她分发下去。

    发礼物整整发了半个时辰,安国公出门时惯常拄拐,收道的是一根沉香木刻八仙纹拐杖,国公夫人是一柄玉如意,几位表亲都是古玩字画、苏绣蜀锦不等,下面辈们皆是笔墨纸砚,就连一旁伺候着的下人也都分到了赏钱。

    一众人得了好玩意儿,欢喜道谢。

    沈飞柳坐得沉稳,笑得端庄,心里实则慌得一批,这些礼品,在拆开之前,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她每拆一个就倒吸一口凉气,样样都是珍品,这些这东西加起来,几乎抵得上沈府半个家当了。

    以她的嫁妆来抵,自然是抵不过,她虽已嫁到王府,可毕竟两人不是实质上的夫妻,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她心里却算得清晰,她的嫁妆是她的,王府的东西是智王的,她不习惯拿着别人的东西来充自己的门面。

    可今日已经架在这了,她只能笑着承情,心下琢磨着以后再还回去。

    摆上了饭,碰了杯,众人纷纷落座,等着安国公动筷,安国公道:“今日开心,都是在自己家里,别拘着。”

    辈们这才敢嚷嚷着要鸡腿,要甜食。

    沈飞柳记着王爷吃饭需要人喂,夹了些菜到碗里,侧身准备喂饭,却见那人正低头自己吃饭,用筷子的熟练程度一点不输给正常人。

    会吃饭啊。

    沈飞柳放下了碗筷,有一种被人戏弄了的感觉。

    想必王爷这疯病也是时好时坏的,比如在宫里的时候,就疯得厉害些,到安国府的时候,就轻一些。

    一个辈盯着智王看了许久,疑惑问道:“表姑父怎么不会话?”

    桌上瞬间安静了,智王疯傻大家心里都明白,但都默契地没有点破,可一个三四岁的孩儿哪懂这些,直接问出来了。

    顾宁兰拽了个鸡腿塞到了孩儿嘴里:“吃你的鸡腿!”

    孩把鸡腿吐出来,认真回道:“姑,我不爱吃鸡腿。”

    大家偷摸看沈飞柳的脸色,怕她难堪,沈飞柳笑着摸了摸孩儿的头:“宝都会话了,比表姑父还厉害呢,是不是?”

    孩得了夸奖,瞬间开心了,嘚瑟道:“我还会背诗呢!”

    接着背起了新学的五绝,旁的孩子不甘落下,纷纷比较了起来,回门饭变成了孩子们的才艺表演赛,好不热闹。

    景晞于热闹之中,悄默抬头看了一眼,沈飞柳正在给孩子们鼓掌,笑得灿烂。

    这么多年了,他早已习惯了旁人的各种眼光和辞。

    但她不是,她本该有正常的夫君,过正常的生活,可如今,嫁给他,还要跟他一起面对这些。

    景晞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快了,三年,最多三年,他就能摆脱“傻子”这个称号了。

    用罢午饭,沈飞柳要带着王爷回府,一众人送到门口,把他们送上了马车,又嘱咐她常来安国府走动,才笑着道了别。

    马车上,景晞闭目养神,沈飞柳以为他困了,没有扰,从午饭开始,她就发现他有些闷闷不乐,也不知为何。

    到了王府,景晞直接去了北院,沈飞柳有些好奇,北院究竟有什么,能让王爷整天都呆在那里。

    “北院是王爷的养病之所,不便被人扰。”英娘是这么回的。

    沈飞柳没再多问,回了寝屋。

    关上了门,浅白憋不住:“乖乖,那些礼物可都价值不菲,咱们王爷这么有钱!”

    沈飞柳思索的却是旁的事情:“王府里有这么多珍品,王爷不管事,全都是英娘在理,若英娘照看不周,或者有人生了二心,想趁王爷不留意,把这些东西倒卖出去岂不是很容易?”

    浅白想了想,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王爷也没有田宅铺子可以收租,单靠俸禄,怎么能攒下这么大的家业?”

    浅白听了也觉得有理,但却越听越疑惑,这么的话,王府的钱是哪来的?

    “想弄清楚,也不是没有办法。”沈飞柳半边身在倚在桌边,摆弄着腕上的玉镯。

    现在王府里明面上,都是英娘在当家管事,而她嫁过来便是王妃,在英娘之上,又与王爷的情况不同,她如果想把账面要过来看,是名正言顺的。

    除非王爷现在立马跳出来制止,否则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只是现在她不想。

    这次回门,多亏英娘张罗,她暂时不想让英娘为难,不想去提及账面的事。

    这一趟回门,花费的可不少,纵然没人向她这个王妃讨要,她也不能就此乐享其成,总得还上一部分。

    带来的嫁妆多少,她心里还是有数的,纵然抵不了多少,拿来当个本钱,谋个源源长久的生意还是可以的,挣了钱不仅能自己傍身,还能还王府的这份情,两全其美。

    “浅白,把那几箱嫁妆理一理,算算看能换多少钱。”

    浅白惊道:“娘娘,你要当嫁妆?”

    “这些都成死物,放着也无甚用,你去算算,能当的都那去当了,换了银钱回来。”

    浅白摸不准王妃在想什么,但还是依言去做了,此事交给旁人不放心,少不得自己亲自一趟趟地跑。

    英娘看到后院的东西,成箱成箱地往外搬,觉得不对劲,上前查问了一番,原来竟是王妃要当嫁妆!

    这还得了!

    她忙不动声色避过人群,往北院去了。

    到了书房门口,她不敢擅闯,又怕等王爷议事完出来已经来不及了,急急地踱了两圈,终是下定决心,在门口站定,在门外喊道:“王爷,王妃那边出事了。”

    门刷地一下开了,景晞迈出门槛,拧眉问:“何事?”

    “王妃,她,她要把嫁妆都当了!”英娘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为何?”景晞眉心拧得更紧了,饶是精于筹谋算计的他,也想不通为何她会突然想要当嫁妆。

    “奴婢不知。”英娘低头垂眸,等候王爷吩咐。

    景晞问道:“当多少了?”

    “还未,刚刚才从后院出来,这会儿应该是拉到府门口了。”

    “拦住她!”话刚一出口,景晞略一思索,觉得不妥,又道“不必,不必拦,引着她去兴源当铺。”

    “是。”英娘匆忙离开了。

    景晞在门后站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转回屋内。

    屋里严承风按着腰间的剑,面上带憋着笑,语气颇为轻浮:“咱们王爷连媳妇都养不起了,都沦落到让媳妇去当嫁妆过活了!”

    旁边站着玉罗观的张玄师,此时一身厮的扮,普普通通,半点没有道观住持的风采,他比严承风要沉稳许多,只是道:“此乃王爷家事,咱们不便议论,时间紧迫,还是赶紧议正事要紧。”

    景晞心里记挂着后院的事,无心跟严承风闲扯,将桌上的折着的纸铺开,用纸镇压住,语速放快道:“长话短,名单上有五个人,这边有五个曲目,给每个人放出不同的消息,待云逸琴坊琴声一起,看紫骁卫自哪首曲子开始行动,便能知晓哪个是细作。

    “琴坊留守三个人,其余的人今夜全部转移到玉罗观,由张机负责安顿。”

    余下的琐碎细节交给严承风安排,罢,不管他们两个了,慌忙往后院去了。

    严承风将桌上的纸收起,嘴上还不忘调笑:“这两口子过得可真有趣,一边闹着当嫁妆,一边还往自己家当铺里当,左兜里的钱换到右兜里,肥水不留外人田,还能给自家当铺添人气,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