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瞳去洗漱干净后，正准备躺下，病房门突然被敲开。

    是云辞和阮清绫过来了。

    他们一推开门就用无比轻快的声音：“瞳，生日快乐！”

    此时时间指向晚上八点整。

    他们上都拿着精美的礼物，纷纷递给江瞳，一边着生日祝福的话。

    不过，江瞳的注意力没在礼物上，反倒被跟在云辞身边那个女孩吸引了目光。

    女孩大概四五岁，一双眼睛像黑葡萄似的，又圆又亮。

    她站在云辞身边，正用一双好奇的目光看着江瞳。

    云辞见江瞳看着她，笑着解释道：“她叫月亮，是福利院的孩子。”

    月亮生病了，血友病，才查出来不久，最近云辞去哪都基本带着她，正努力地帮她寻找骨髓源。

    江瞳目光怜惜地看着月亮。

    云辞介绍完，月亮很快站出来，仰起粉妆玉雕似的脸蛋，黑眸亮晶晶地看着江瞳。

    “瞳姐姐你好。”

    丫头一点都不怕生，还有点自来熟。江瞳弯着眉眼笑道：“月亮你好。”

    “姐姐你好漂亮，我可以坐到你的身边吗？”

    月亮声音软软糯糯的，江瞳一颗心变得十分柔软，“当然可以呀。”

    月亮立即脱掉鞋子，爬上床，开心地靠在江瞳身边。

    随着她的靠近，江瞳闻见一股奶香味，眼睛突然有些不受控制地

    微微变红。

    月亮凑到她耳边，声问：“瞳姐姐，云辞哥哥跟我你非常厉害，治好了他的眼睛。还以后你也可以治好我的病，是不是真的？”

    江瞳不由朝云辞那边看了一下。

    云辞面容疏朗温润，干净的眉眼含着笑，微微点头。

    他经常跟月亮起江瞳，月亮才会对江瞳这么自来熟。

    江瞳有些心疼地笑起来：“当然啦。”

    “太好啦。”月亮高兴地：“那瞳姐姐要快快好起来，才能替月亮治病。我们拉勾勾好不好？”

    江瞳心头早就软成一片，压住喉咙疯涌而出的难过。

    突然，她伸在身上摸了摸，像在翻找什么。

    月亮对这种动作太熟悉了，笑着问：“你是不是在找糖呀？”

    江瞳点点头，可惜她没有吃糖的习惯。

    月亮立即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把糖，分了两颗给江瞳，又给云辞和阮清绫也各分一颗。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没有钱买礼物，这些糖是我藏了好久的，都舍不得吃。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你好不好呀？”

    “当然好。”江瞳伸摸了摸月亮的脑袋，眉眼挂着笑：“我很喜欢。”

    丫头细细软软的头发在掌心里划过，江瞳整颗心都像泡在棉花糖里，又软又甜。

    想到失去的那个孩子，江瞳忍不住鼻子一酸。

    她甚至

    不知道，那是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如果是女孩子的话，是不是也和月亮一样可爱。

    月亮感受到江瞳对她的喜欢，剥开一颗糖问，“瞳姐姐，你要分享一口我的爱吗？”

    江瞳忍下酸涩的情绪，笑着点头。

    月亮把糖放进江瞳的嘴里，甜丝丝的味道立即漫向心尖。

    江瞳的眼眶都开始发热。

    月亮突然神神秘秘地：“瞳姐姐，我还有一个生日礼物要送给你。”

    江瞳捧场地做出好奇脸：“是什么？”

    月亮搂住江瞳的脖子，“吧唧”一下，突然在她的侧脸落下一个吻。

    江瞳怔怔地看着月亮，眼泪突然毫不预兆地掉下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贝？

    如果她的孩子没有死，是不是也能像这样，无忧无虑地对她笑，亲亲她，抱抱她。

    “瞳姐姐你不要哭。”

    月亮伸出软软的，替她擦掉眼泪。动作笨拙，却一直软进江瞳的心底。

    她再也克制不住，伸捂住自己的嘴，求助地看向云辞。

    她怕自己突然哭出声来，会吓到孩子。

    云辞垂眸看着她，眼里闪过了心疼，转身对阮清绫：“你先带孩子出去一下。”

    阮清绫看着江瞳这么难过，心里也有些难受，很快带着月亮出了病房。

    关上门那一刻，她看到云辞把江瞳拥进

    了怀里。

    阮清绫心里突然涌起几分强烈的不虞，目光无法控制地看了一眼江瞳腕上那串链。但她脸上仍然不动声色，轻轻把门带上了。

    关好门一转身，正好看到司穆寒站在那里，一双漆黑的眼睛仿佛照不进亮光。

    她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回过神来，笑着问：“司先生？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在外面站着？”

    司穆寒眸光沉沉，落在阮清绫的腕上。

    那串孤星泪的钻芒刺痛他眼睛，好一会，才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刚才，他听到云辞他们敲门的声音时，就出来了。

    他一直站在外面，听到女孩软萌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江瞳似乎很高兴，他就不忍心进去打扰了。

    但他没想到，云辞会和江瞳单独相处。

    尽管知道云辞和江瞳之间没什么，但他心里就像被什么灼烧着，从里到外都在冒酸味。

    他死死克制，才忍着没有冲进去。

    月亮抬头看了看他，像是被他吓到，连忙躲到阮清绫身后。

    阮清绫声：“这位哥哥是瞳姐姐的家人，不要害怕。”

    “瞳姐姐那么温柔，怎么会有这么凶的家人？”月亮声问：“他会不会欺负瞳姐姐？”

    司穆寒一张俊脸都黑了。

    正在这时，病房里传出压抑的哭声。

    云辞轻轻拥着江瞳，低声道：“瞳，想哭

    就哭，不要忍着。”

    江瞳流产后醒来，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对任何人都温和有礼，甚至没有哭过。

    他很担心她这样憋着，会憋坏了，今天带月亮来，也是想试试能不能打开她的心扉。

    江瞳的眼泪越流越多，呜咽的声音像只无家可归的兽。

    她这一生，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夺走了她的孩子，夺走了世上唯一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存在。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一切换回她的孩子。

    但她又清醒地明白，就算她把命都豁出去，孩子也回不来了。

    云辞心口揪着疼，不厌其烦地轻拍她的后背，就像哄一个孩子。

    “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

    江瞳紧紧地拽住云辞的衣袖。

    从鬼门关绕一圈回来后，她一直尝试着不去回忆那些事情。

    可是今天月亮在她的心脏里割开了一道口子，所有的委屈和难过突然倾泄而出，再也收不住。

    江瞳的眼泪越流越多，浸湿云辞的衣领。

    云辞的拳头悄悄握起来，瞳值得世界上最温柔的对待，可命运太不公，总是让她受伤。

    他清润的眼底涌起几分厉色，恨不得把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都送进地狱去！

    江瞳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就躺在病床沉沉睡过去。

    云辞替她盖好床被，轻步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