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县令夫人在后院亭子角单独摆了一桌, 张瑛坐在一侧,边上两位当地乡绅家眷正着最近从扶桑买的衣裳。这种新奇物件,张瑛也买了一件, 不过是看着好玩, 其实用起来才发现挺不划算,倒是扶桑商人贩卖的一些器具有些意思, 颇有巧思。
那两夫人着着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家中妾头上, 一个府里刚买的妾腰肢纤细另一个则家中三个妾都是不安生的。
郭夫人则捂着嘴笑嘻嘻的道:“不过是些玩物, 也值得你们道, 没得污了咱们的嘴。”
张瑛心情不好, 不过随意附和,郭夫人早看了出来,瞅着空挡挪到张瑛右边,悄悄的了句:“夫人目下无尘,可是这外头的人都看着呢,倒不如把人接了府来,任凭夫人搓扁揉圆。”
张瑛圆眼一睁,就那么刺啦啦的看着郭夫人, 郭夫人则完全没注意到张瑛的脸色, 低着头一面吃着瓜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劝道:“男人都是贪嘴的猫, 到手了也就那么回事。”
张瑛直接起身便走, 郭夫人面色尴尬,另两个妇人则底底的笑了起来,看着张瑛背影冷嘲道:“摆什么架子, 还不是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
郭夫人头上的金钗亮的发光,装作埋怨的了一句:“别胡,“总兵大人可十分尊重她。”
这话些不轻不重的,张瑛这么可能听不见,菊青跟在后头咬着嘴唇道:“都是些嘴碎的婆子,别理她们。”
张瑛眉头紧锁,不发一言的出了门,走到马车前,守车的厮愣了下,上前道:“大人还没出来。”
“先送我回去。”张瑛径直上了车,车夫看了眼菊青,想问又不敢问最后只得赶了马车往回走。眼下还在年节,街面上到处是人,马车走走停停慢的很,菊青坐在一旁几次想劝几句,最后却一个字都没出口。
张瑛透过帘子看着外头熙熙攘攘的人群,最后便叫了车停下,菊青扶着张瑛下车下车,以为二奶奶是要随便逛逛,却不想张瑛朝着一处巷子走去,越走越偏菊青跟在后头几次想拉住都没赶上,直走到一处院子门口,张瑛站在树丛后,菊青带着心看着里面。
这院子人口繁杂,三教九流都有,王熙凤穿着一件大红夹袄站在灶台前跟一个背对着大门的男的话,那男的手里提着一框子水果还有两只咸鹅。王熙凤一双眼睛亮亮的,可一张嘴却巴巴的个不停,平儿站在一旁抹桌子,假装自己不在。那男的结结巴巴的不知了什么,王熙凤笑的活像捡了个金元宝。
好一会,那男的才放下了东西,后退着出了门,张瑛躲在术后见着那男的出来,竟然是肖炎。张瑛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起来,这肖炎早就向贾琏递了投名状,他来这边送东西为的谁。
张瑛手指发白的搅着手里的帕子,看着肖炎走远这才从树后走出来,菊青则早就白了嘴唇,哆哆嗦嗦的道:“二奶奶,我们回去吧!”
张瑛不话,一张脸微微发白,最后直接进了院门。王熙凤本已经坐在了简易桌子旁,听着后面的脚步声,笑着道:“怎么又回来了!”完抬头一看,平儿拿着碗过来,一见张瑛惊了下,最后放下碗筷,站在王熙凤身侧似有保护之意。
张瑛看着她俩最后挑了个干净的板凳坐了下来,王熙凤推了一把平儿,平儿戒备的看了眼张瑛这才进了里屋。
王熙凤浑身无一丝绫罗绸缎,头上只带着一只木簪,鬓角用红头绳了个盘花节。
“琏二奶奶这是贵人临贱地啊!”王熙凤这话的不阴不阳,张瑛看着她缓缓道:“都是熟人,怎么不来总兵府找我们,何苦住在这里。”
王熙凤捂着嘴笑了起来,侧着脸看向张瑛道:“琏二奶奶这话好笑,我落得这般田地难道不多亏了琏二奶奶推了一把么!”
“浑什么!”菊青忍不住了起来,张瑛看了一眼菊青,转而盯着王熙凤道:“王家败落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私自放贷难道是我逼你的不成。”
“这些事确实和你无关,可要不是当年你故意落水,我哪里会和高文井参合在一起。”王熙凤着,一双眼睛便犯了红,死死盯着张瑛。
张瑛微微闭了眼睛,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王熙凤平静下来,自嘲道:“这事既怪你,可同时也怪不得你,原是我看不清。”王熙凤似乎大彻大悟起来,左手撑着下巴懒懒的着。
张瑛沉默起来,而王熙凤一双眼睛盯着张瑛道:“贾琏是个只爱吃喝玩乐的性子,我本以为他天生就是个玩乐命,却不想他也能这么有出息,有你这个贤内助,看来当初他选择了你是对的。”
“你错了,不是他选择了我,是我选择了他。”张瑛着,低叹了一声,转而道:“终究是我拆散了你俩,要是你愿意……”
“停!”王熙凤一摆手,看着张瑛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凭什么你想抢就抢,想还就还!”
张瑛看着王熙凤,而王熙凤则起身冷笑起来,看着张瑛道:“拿了别人的东西,是不是夜不能寐,终日胆战心惊。”
张瑛起身,朝着王熙凤点了下头,消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而王熙凤则大声笑了起来,平儿从里屋走出来颇为无奈的了句:“何苦呐!”
张瑛脚步虚浮的出了院门,菊青跟在后头只觉得自家二奶奶整个人都不对劲,可这事菊青闹不明白。
贾琏从郭县令那出来,略带醉意的上了马,厮低着头二奶奶已经先一步回了府,贾琏听了这话便醉醺醺的摆了摆手,待进了后院也不换衣裳直接就进了屋子。
张瑛坐在梳妆台前,头发散在脑后,只穿着一件浅绿色长裙。贾琏走了过去,揽过张瑛后腰道:“别气了,我不记得茉名字是我不对。”着一只手便不规矩的捏住了张瑛腰间那一块软肉,张瑛回头看向贾琏道:“跟你个事。”
“不能明日么!”贾琏这几个月都没近张瑛身,今儿趁着酒劲便算这之前那点事糊弄过去,可张瑛却直接挣脱开来,贾琏一个不防差点掉下来,看着张瑛一张脸,只得起身坐在圆凳上带着宠溺道:“夫人请,为夫洗耳恭听。”
“当初我不想嫁高文井,又一时找不到别的接口着急忙慌的便使了个心眼,倒是你和王熙凤错过了,你要是……”张瑛正着,却被贾琏的一张黑脸给唬住了。
“什么错过不错过,我只知道你是我夫人,而我是你夫君。”贾琏着上前一把拉住张瑛带着点戏谑道:“原来当初你早就对我情根深种了,原来如此。”贾琏着直接一把抱起张瑛直接丢在了床上,张瑛没想到自己满腔愁绪到了贾琏跟前都不是事,而贾琏一只手扯下了张瑛腰带,另一只手按住张瑛手腕一张脸靠了过去。
张瑛被贾琏带着酒气的吻弄得浑身燥热,最后丢盔弃甲。
贾琏披着件中衣倒了茶喂张瑛喝了两口,这才钻进被窝,搂着张瑛道:“我和凤哥没什么,就是从一起长大,那时候老太太要给我定亲,相看了不好女子,我都不喜欢,最后想着倒不如和凤哥一起,怎么着也有自一起的情分。可那不是爱,我遇见了你才知道什么是情。”贾琏着 ,手指顺着张瑛后颈一路往下,张瑛脸颊早就通红,闷声道:“要是当年没有我,那你会和她在一起,我一想就不安心。”
贾琏闻着张瑛的体香,一只手不安分的四处点火,张瑛本就情动,眼下被贾琏弄得浑身发痒,连叱问都像情话一般。
“王熙凤是谁?我不认识。”贾琏混不要脸的搂住了张瑛一顿猛亲,而张瑛羞红着脸,锤了他两下道:“别想糊弄我,老实你有没有后悔过!”
贾琏闷在张瑛胸口闷笑了起来,张瑛低喘道:“做什么怪,怪痒的。”
“我马上就让你知道,我有没有后悔过。”贾琏完,搂着张瑛便颠鸾倒凤起来。
两人折腾了一夜,索性如今还是年节,两人在床上睡到响午才起来,张瑛眼下略有青色,用了好些脂粉才盖住,而贾琏却神清气爽,见张瑛吃过饭后便直接道:“待会肖炎要带着他未过门的媳妇过来拜年,你准备个红封。”
张瑛早在过年前便备了好些红封,眼下只让菊青拿了个最大的数额的备着,另一边则笑着看向贾琏:“那家的姑娘!”
贾琏神秘莫测的看了一眼张瑛,笑嘻嘻的道:“这人你也认识。”
也是巧了,这话刚完,便听着前头传话是肖炎已经带着人来了。
贾琏拉着张瑛去了前厅,肖炎身边站着的确实是个熟人,这人见了张瑛略作娇羞的笑了下,便低了头。
肖炎一张瘦削的脸上满是笑,抱拳对贾琏道:“多谢贾大人,等过了正月就办酒席,到时候还请贾大人赏脸。”
贾琏拉着张瑛的手冲着肖炎道:“一定一定,只要你们过得好,我这个媒人就没白做。”
张瑛稀奇的看向贾琏,而贾琏则一本正经很,乘着肖炎不注意偷偷朝张瑛挑了个媚眼,惊的张瑛羞恼不已。
肖炎今儿过来一来是报喜二来也是报告下工作。
贾琏和他进了书屋,张瑛便带着王熙凤进了厅喝茶。王熙凤面容带笑,低着头喝了好几口茶,本以为张瑛定然要问,却不想张瑛就是不,最后还是王熙凤没忍住,直接道:“昨晚上他拿着东西来求亲,我当时就同意了,后来你来了,我憋着一股怨气故意想气气你。”
“是我想叉了。”张瑛完抬头看向王熙凤,那笑容带着一股子坦然和淡定,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自信练达。
王熙凤暗想,这人昨儿瞧着还拧巴的厉害,这才隔了一夜整个人就不同了,怪不得能镇住贾琏那个不着调的。
张瑛既然已经知道贾琏所思所想,又把自己当年那点心思了出来,早就一身轻松,看那都顺眼的很。而王熙凤和张瑛着实没啥话要,再一想肖炎还要在贾琏下面讨生活,于是撑着一张笑脸起了高文井。
张瑛许久没想起这人,如今被王熙凤一提,倒也十分想知道他如何了,王熙凤对这人是厌恶至极。言语中自然毫不留情。
且这高文井自以为和王熙凤和离就能和王家撇清关系,又想靠着他那点才华妄图攀附上几个老学究。却不知王熙凤也不是好话的人,早就把他私下里的嘴脸传扬了出去,又拿着他给戴权代笔过的书信偷了出去,离京前直接使了银子递给了巡察院,后头的事就简单了,巡察院本就想着立功,你没事还能给你整出一个事,更何况是和戴权有牵连。
高文井虽然始终没能进入义忠亲王的核心圈子,可到底也是一起过话喝过酒的,这两封亲笔书信一出,高文井就是有一百张嘴都不清。最后高文井直接被判了个夺官流放去了采石场做苦力。
王熙凤面上笑着,眼角却含了泪,看着张瑛道:“这人忒人。”
“活该!”张瑛了个字,似乎把上辈子所有的怨都消耗光了,浑身都带着一股子淡然,王熙凤没想到这张瑛也会骂人,低头笑了笑不话,倒是吃了好些摆在桌上的点心。
肖炎和王熙凤成婚前日,张瑛亲自给王熙凤送了个纯金头面,又发了刘厨娘去帮着操办酒席。
肖炎是鳏夫,王熙凤也嫁过人,两人都不想大办,就只请了几个同僚。沈沉带了夫人过来,竟然送了好大一面铜镜。肖炎撇了撇嘴,只觉得沈沉居心不良,要不是这事他大喜日子不定又得尖酸刻薄的几句埋汰话。
而贾琏和张瑛自从透了当年那点事,两人相处越发自然起来,没了刚成亲那会的甜腻到是多了相知相守的真心。
京城,荣国府。
薛宝钗给贾母请安出了门,才刚走过回廊便冷下了脸。看着身上的青白衣裙,薛宝钗捏了捏手腕,缓缓往前走着。去年薛蟠便被斩首,薛姨妈昏死了过去,找了好几个大夫过来堪堪救了过来,可从此身子便不大好了起来,这不昨儿还病的下不了床。偏偏这时候,几个铺子的掌柜的集体辞职,宝钗知道,这是他们欺负自己,想让自己贱卖仅剩的铺子。
宝钗是个胸中有丘壑的,哪里会那么容易认输,拖了不少关系,借着远在滨海的贾琏的名头总算把铺子保了下来,只是那几个掌柜的则连交接都无走了个干净,而铺子里的账本也是烂账。
宝钗忙活了好些日子总算请了三个还算本分的掌柜,接着又操办起了薛宝琴的婚事。虽薛科办事挺靠谱,可薛家如今能办事的女眷也就宝钗一个,只得硬着头皮和梅翰林家的夫人约定了婚事的一应流程,就这没少受白眼。
毕竟宝钗是个未成婚的姑娘,梅翰林夫人看着宝钗忙前忙后的免不了便嫌弃起薛家来,怎么连个能商议婚事的当家主母都没,好不磕颤。
宝钗笑脸相迎的陪着不是,好不容易抱琴顺顺利利的出嫁回门总算放下了心,还没歇两天贾母发了鸳鸯过来请。
宝钗来时便觉得贾母有事,这不才三句话出头,薛宝钗便明白了,这是贾母看自己住在院子里时间太久而自己年纪又大,贾母这事想发自己走了。
也就是宝钗素来端着,贾母话里话外的问着薛家那些不上台面的事,又话里话外的问了几句宝钗的婚事,宝钗端着一张脸愣是没变色,可心里的苦水早翻出来了,苦中带着酸,湿漉漉的粘在宝钗胸口,难受的很。
贾蔷就在这时带着两个丫头过来,一边走一边絮叨的交代人道:“老太太是最慈悲的,你俩要好生伺候。”
府里这两年撵走了不少丫头婆子,年纪大的又放出去嫁了人,这不贾蔷买了两个身家清白的丫头过来给贾母使唤,见了宝钗上前道:“宝姐姐好!”
宝钗正了正身形,笑着道:“蔷哥儿好走!”
贾蔷笑了下便朝着贾母那过去,宝钗走了两步回头见着贾蔷,见他身姿矫健,面容娇俏。这贾蔷本就是宁国府嫡出玄孙,如今又早早的分府另过,帮着宁荣二府操办些杂事,虽不爱读书可也没大的错处。
想到这,宝钗揉了揉眉,上前道:“蔷哥儿,老太太今儿有些累了,倒不是过会再去。”
贾蔷脚步一顿,笑着道:“多谢宝姐姐提醒。”着便让这两丫头站在一旁等着,自己则站在廊下,宝钗走过来靠着柱子了几句话。宝钗本就容貌出色,又极善言语,没一会贾蔷便对这位宝姑娘另眼相看起来。
起来贾蔷这些年在贾府也就是混日子而已,宝钗从前是压根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可如今竟觉得贾蔷不错,略有薄产,出身也够,再加上也没什么恶习。
两人了一会话,看着鸳鸯出来,宝钗便笑着道:“鸳鸯来了,蔷哥自去吧。”着便摆了摆手就此走了。
宝钗回了家,亲自给薛姨妈喂了药又交代香菱守着门,了几句铺子里的事。薛姨妈一脸憔悴的拍了拍宝钗的手道:“辛苦你了,我的儿啊!”着又要哭起来,宝钗心中有些厌烦起来,可面上却没露出来,只轻笑着道:“应该的。”
薛姨妈眼神灰败,看着帐顶幽幽道:“你哥去了,以后我可怎么办呐!”
宝钗心中酸涩,相劝又懒得多话,这些话了无数遍,可自己母亲还是一根筋就想着混不吝的薛蟠。
宝钗脸色发紧,看着薛姨妈最后陡然起身背对着冷声道:“妈妈整日念着哥哥,怎么也不顾念点我,老太太今儿找了我话,话里话外的要让我搬走。”
薛姨妈一惊,陡然拔高了声音道:“怎么的,老太太怎么你了。”
宝钗叹了口气,坐在窗前道:“老太太自然不会明,可她的意思我知道,她这是嫌弃我们薛家,更是嫌我碍事。”
“你住在院子里好好的,碍什么事!”薛姨妈着咬牙切齿的念叨着:“都变了,都变了啊!”
眼看着母亲又要大哭起来,薛宝钗直言道:“老太太的意思妈妈也明白,只是林妹妹远着宝玉,老太太的觉得是我从中作梗,再一个我们薛家如今的情况着实不好。”
薛姨妈看向宝钗,面色一喜的道:“那你和宝玉!”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宝钗直接断薛姨妈念想,盯着手里的帕子道:“要是妈妈为了女二好,倒是可以去宁府尤夫人那走动走动。”
“尤夫人?”薛姨妈看着宝钗,陡然道:“难道你要给贾蓉做?”
“妈妈哪里话?”宝钗急了起来,薛姨妈一愣转而摇了摇头道:“莫非我儿看上了贾蔷。”
宝钗没话,薛姨妈叹了口气道:“他早就分了出去,不过略有薄产,靠着贾府讨生活而已,如今他和贾蓉亲近,可等下一代那和贾府的关系就远了。”
宝钗面带微怒,声音不自觉的严厉起来,“妈妈这话就差了,这爵位继承一代比一代轻,谁还能保证千秋万代不成,就好比琏二哥哥,正经的长房嫡子,如今去了滨海当总兵,过几年回来指不定如何风光。”
薛姨妈本就信服宝钗,此刻见宝钗的正经,又想着薛家如今风雨飘摇,着实需要一个能顶门立户的男子。那贾蔷倒也不差,就是怕委屈了宝钗。
宝钗见母亲言语松动,便坐了下来,一张脸看不出喜怒淡淡的看着跟前的账本,薛姨妈平叹了口气,想着这事宜早不宜迟,薛家再也经不起一点风浪了。
自从贾珍死后,尤氏便修身养性起来,每日除了吃斋念佛便是和继母带来的那两个拖油瓶干耗。这不得知薛姨妈过来拜访,着实是愣了下,连忙发了丫头去请进来。
薛姨妈病了好些日子,今儿补了不少脂粉才出门,进了尤氏先是好一通闲扯。尤氏应酬了几句,听着薛姨妈那话,话里话外的问些府内众人是否安好,尤氏只以为是薛姨妈前几日没来吃可卿孩子百日酒特来赔罪,便叫了丫头去请可卿过来。
秦可卿身后跟着奶娘,奶娘抱着孩子,薛姨妈见了又是好一通夸赞,可卿了几句话,便察觉薛姨妈是有旁的事,便发娘娘抱着孩子下去,看了一眼尤氏笑着道:“姨妈怎么没带着宝姑娘一起来,宝姑娘样貌出众学问又好,要不是我孩子,不定要娶她当儿媳妇了。”
薛姨妈笑了起来,尤氏惊奇的看了眼薛姨妈后试探着道:“蔷儿这孩子前几日还相看过几个,都不合适,是要找个贤惠大方的。”
薛姨妈低头喝茶,秦可卿则笑嘻嘻的看着薛姨妈道:“这么一,我倒是想到一桩好姻缘,咱们蔷儿和宝姑娘,就是不知姨妈看不看得上蔷儿了。”
薛姨妈笑着擦了擦嘴,放下茶盏道:“蔷儿是个好的,只是你们也知道,我家宝姑娘是个有想法的,这事我先回去问下她。”
尤氏笑着道:“婚姻大事,媒妁之言,问个孩子有什么用。”
薛姨妈笑眯眯的道:“我家宝钗自幼便是由他父亲教导大的,如今铺子里的事都由她看着办,这事我得问问她,我可做不得她的主。”
尤氏道:“既如此,那姨妈好好帮我们蔷儿些好话。”
“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桩喜事。”秦可卿着朝着尤氏使了个眼色,尤氏接口道:“要是这事成了,我也对得起贾家老祖宗了,可怜蔷儿自幼便没了爹娘,可怜呐!”
薛姨妈笑着出了门,想着这事虽是她先暗示的,可自家一定要端起高架子,好好摆谱。
秦可卿送薛姨妈出门,转身回了尤氏那,尤氏捏着手里的佛珠冷笑一声道:“之前眼睛长在头顶,如今怎么想起蔷儿来了。”
可卿走过去给自己婆婆膝盖上盖了块毯子,轻声道:“薛蟠去年死了,如今薛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薛姨妈又和王夫人生了嫌隙已经许久不来往了,老太太又不愿让宝玉娶宝姑娘。”
尤氏看向可卿:“那你的意思,还真的要让蔷儿娶薛宝钗!”
可卿捏着尤氏的肩膀到:“宝姑娘人不错,就是过于重利了些,这不是大问题,况且咱们府里的情况,这两年裁剪了一大半的开支用度又减少了不少人才勉强维持下来。蔷哥是咱们府出去的,这婚事一事上着实难办,当初公公那事可闹得大了些……”
可卿着偷偷看了一眼尤氏,尤氏闭了眼睛道:“造孽啊!”尤氏和可卿这两年托了人给贾蔷亲,不是门第差就是不靠谱,总之没合适的,偏偏贾蔷自己压根不急。
正好今儿薛姨妈过来,这不可卿一合计,贾蔷要是娶了宝钗第一个家里开支可算是减轻了负担,第二宝钗也能杀一杀贾蔷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