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北京
五年后, 立冬。
宋清婉自己抱着两颗大白菜,拿着到屋子里面, “哎呦,外面冻死人了,您这里啊, 可算是生炉子了, 看起来我们三儿面子大。”
手脚麻利的给白菜叶子巴拉下来两片儿,稍微热水里面洗一洗。
她一边收拾, 一边拿起刀来, 案板放地上了,邦邦邦的就开始剁白菜。
觉得这嫂子话是真的少啊,就是三好, 三好虽然是当嫂子的, 但是年纪, 宋清林占便宜了。
但是人家三好话少,你就很少见她主动起个事情来, 跟你砸吧一下嘴巴的。
三好这在家里刷茶碗子呢,她一个盆洗着, 那边宋清林就再去放到桌子上,俩人一点活儿, 也不嫌弃麻烦。
“嘿,我跟你们话呢, 没一个搭理我的。”
宋清林自己笑了笑, “这怎么搭理你, 确实是今天生炉子了,不过你也知道,三儿就怕冷,这好容易回来了,咱姥姥想的不行了。”
里间的那老太,牙都掉没了,这寿限不了,今个儿心情好,宋清如回来呢额,这好几年了,一直在东北,天冷的时候不来,就是每年暑假的时候来,她想的慌啊。
还对着夏冬梅嘱咐呢,“多放肉,肉少了老虎不爱吃。”
“您放心吧,这买了五斤肉呢,都是瘦的,人家有杀猪的,我们要了半扇猪呢,不缺肉。”
“这就对了。”
她拄着拐杖,只觉得这外面确实是冷了,干冷干冷的,这边儿,到了阴历的十月,就冷的不行了,处于交接的时候,撑不住的,就生炉子了。
可是费钱啊,这一天的炭火,一家人的伙食费了。
所以大部分人,就扛着了,反正这还没下雪,是最难熬的几天了。
这不是今天宋清如来了,晚上到,那老太昨天就指使着家里宋为民赶紧的给安炉子,烟囱什么的都给接好了,一大早就开始暖屋子了。
宋清婉给白菜上面撒上盐,又开始细细的切,心想,这老太太就是偏心眼儿,可好了,这眼珠子回来了。
这么多人呢,俩大白菜将将够,一大盆子的白菜馅儿。
那老太看了一眼,“不够,再来半颗,剩下的白菜芯儿烫一烫,凉拌了吃,加点麻将,红旗喝酒喜欢吃口这个。”
“得嘞,听您的,我们啊,都是白菜梆子。”
“嘿,你这丫头,嘴贫。”
那老太自己笑着不行看,这老二就是嘴皮子利索,一家人就出来这么一个奇葩,看看宋清林跟三好,俩人在那里和面,都不带着一点声音的。
等着也怪急躁人的,那老太也没心思,就逗着几个孩子玩,人家宋清林儿子都那么高了,跟当初老虎去东北的时候,差不多年纪大。
老虎现在可不得了了,带着一个东北的大帽子,那种护着脸跟耳朵的,这个暖和,虽然是丑了一点。
人还没进门呢,就开始热闹了,“太姥,姥爷,姥姥,我来了,给您问好啊?”
一掀开帘子,头的第一个,人是精瘦了,不是当初的那个胖子了,迈出来的胖子,颇有一种跟当年两别的风范了。
那老太圈儿椅子上坐着,就拦着老虎子看,“哎呦呦,这是我们老虎,这长得是真精神啊。”
“过奖,您安好啊?”
“好,怎么不好呢?”
“我倒是有点不好。”
“哪儿不好啊?”
“想您想的紧。”
哎呦呦,这宋清婉手里的刀,在砧板上入木三分啊,真的是咋舌,看看人家这老虎,再看看安安,这没法看了。
对着自己儿子招手,“你来,多看着点,跟老虎学着点啊。”
安安就凑上去,男孩子喜欢凑一起玩,老虎一见到安安,那就是亲兄弟了,“走,我给你带礼物了,你跟我到这儿来拿。”
老虎带着人呼啦啦的回家了,太红旗带着行李呢,先回家了,宋清如直接带着孩子到了这边,老二是睡着了。
“爸爸,我的东西呢?”
“那儿呢,安安来了啊,进来。”
安安一直发怵,对着舅舅跟姨夫都发怵,觉得一个比一个严肃。
“姨夫好。”
“进来啊,老虎好好带着弟弟玩,别闹腾啊。”
安安这才进来,太红旗就忙行李去了,老虎等着人走了,跟安安很掏心窝子了,“我爸爸人还是不错的,你不要怕他,他不敢孩子的。”
“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家不让孩子。”
“那你挨过吗?”
老虎自己嘿的一下就笑了,怎么没挨啊,常事儿。
“挨过啊。”
安安就愣住了,“谁的啊?”
“我爸。”
“嘿,你不是姨夫不人?”
“特例。”
反正安安这嘴皮子跟她妈不一样,跟他爸一个类型的,就这是老虎,宋清如没见过太红旗时候,但是根据江长源描述,大概是跟太红旗时候有点像了。
人家老二,外甥肖舅,别看着话少人又老实,但是不是个随便让你糊弄的。
结果这俩倒霉孩子,玩就是了,愣是跟老二喊起来了,一个趴在老二床前,一个在床尾,趴在老儿耳朵上,扯着嗓子就开始嚎,“你尿床了。”
给老二活生生吓醒过来的,一下子就从床上滚下来的,嗷的一嗓子就开始哭了。
楼下太红旗一听是老二,火急火燎的,结果就看家老虎猫着腰跑出来,一手就给逮住了,安安给堵到门里面去了。
老二就伤心死了,你这叫什么事情啊,好好的做梦不好啊?活生生差点没让人吓死。
趴在太红旗肩膀头上哭的不行了,太伤心了。
安安就眼睁睁的看着,老虎口里不人的衣服,抬起脚来就给老虎一脚,那屁股大概是挺疼的,看老虎表情就知道。
“哎哎,别了,我知道错了,错了。”
“哪错了?”
“我不该吓唬弟弟,我道歉,道歉。”
太红旗就气死了,这儿子啊,就跟讨债的一样,看着就讨厌,挥挥手,发着老虎赶紧走,别闹心。
老虎一边摸着屁股,一边对着安安使眼色,安安就很朴实了,“老虎,你还疼不疼?”
“不疼了,咱们赶紧拿了东西走,这些都是我给大家带来的,拿过去分。”
安安嘿嘿的笑,觉得老虎这哥哥,怎么就这么有魅力呢?
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太红旗看着老二给心疼的,抱着一个劲的拍。
结果老二自己擦擦眼泪,伤心够了,就开始巴拉老虎了,“我要找哥哥玩。”
“嘿,你不记恨他了,刚才不是让我给你报仇了吗?”
“我要去找哥哥玩。”
得嘞,太红旗把老二往地上一放,自己白做好人了,人家哥俩照样好的不行了,就自己掺和。
宋清婉看着自己手里的礼物盒子,看着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宋清如出手,都是好东西。
老虎自己靠着宋清林,这是亲舅舅,亲近的不行了,宋清林自己儿子都要后面靠一靠。
对着三好话呢,“妈妈,这是我哥哥吗?”
“是啊。”
“我能跟他一起玩吗?”
“当然行啊,你哥哥特别喜欢你呢,你时候他经常来看你,你不记得了。”
“对,我不记得了。”
有点忧伤呢,老虎这个年纪,正好就是会玩的年纪,嘴巴能,而且人格魅力特别大,下面的弟弟都笑,特别喜欢跟他一起玩。
几个孩子玩一起,老虎从来没是因为下面的弟弟,就不带着一起玩的,都是一起玩的。
从来不觉得自己带着弟弟是累赘,他很有责任心了。
“舅舅,我觉得我长高了很多。”
“可不是,你看看这是你时候的照片,没桌子腿高。”
宋清林就指着照片,墙上不少呢,有张老虎时候的。
老虎记忆力可好了,就叹气,“是这个理儿,那时候我记得,你还没跟我舅妈结婚呢,见天的带着我去舅妈家里吃饭,你俩人真逗。”
“谢谢,不如你可爱。”
宋清林一阵的无语,这孩子,长大了就这样了,嘴巴上能会道的,有时候让你没办法接茬了。
宋清林一阵的无语,这孩子,长大了就这样了,嘴巴上能会道的,有时候让你没办法接茬了。
“嘿,这嘴皮子利索的,比你妈出息。”
宋清婉就羡慕老虎的嘴皮子,觉得这家里,除了自己以外,算是后继有人了。
老虎自己挺着腰,“姨妈,您可看错了,我妈出息。”
“得嘞,你心疼你妈,姨妈不了。”
“别介,我这是心疼您,您这生意这么大盘子,我妈就是再出息,也得穿着你们家的衣服。”
宋清婉实在是没忍住,给老虎拉过来,自己拉着手看,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是自己儿子的样子。
“这孩子,这脑子里面是什么啊?别不是香油吧。”
“姨妈,您甭管是什么,不是浆糊就对了。”
让宋清婉拉着好一顿揉搓,人家宋清如这么几年,东北那边的衣服,都是宋清婉邮寄过去的,这生意做得好了,好衣服多了去了。
我不管你要不要的,我就给你按着季节包过去,一批一批的,你穿就是了,你不要啊,我照样给你邮寄,尺码不给我,那我就估量着来。
宋清婉都只差指着宋清如鼻子话了,“那地方衣服能比得上北京啊,能比得上伤害啊,我这不少都是进口的,国际一线的大牌子,你这好歹也是军长夫人了,不能丢面知道吗?”
“我要是你,每天都得化妆,光鲜亮丽的,你气势就不能弱了,你弱了,外面有的是人欺负你,等着踩你一脚呢。就你们家太红旗那位置,多少人看着啊,人家家里没闺女啊,人家女的自己不长眼啊。”
“别你自己厉害啊,你厉害是你自己的事情,不关人家红旗的事情,你就是为了自己,也要好好扮。”
“我这不是怕麻烦你啊,二姐你做生意多累啊,还惦记着我。”
宋清如主要是心疼二姐,一开始就习惯了,宋清婉一开始就一个店铺,起点低,那时候她就不要宋清婉的衣服,这都是本钱,本生意,经不起兄弟姐妹这么盘剥的。
可是现在呢?
摊子这么大,宋清婉眉头高的要上天了,“我麻烦什么啊?我一点都不麻烦,我手下那么多人,一句话的事情,你别在哪里瞎操心,闲着没事多看书,写你的书。”
宋清婉挂电话,心想白了,这人就得给自己多想想,半辈子了这人都没学会。
她有时候就想着,就老三跟大哥那样的,大概去外面让人欺负死了,使劲欺负的那种。
但是事实证明,人家这么多年了,还很顽强的蹦跶着前进,人缘还挺不错的。
懒得管了,傻人有傻福,只能这么了。
宋清婉指着老虎,对着宋清如话,“看看,这绝对不是随你了,大概跟妹夫一样了。”
老虎自己就捏起来手指头了,比量着食指跟拇指的那么一节儿,很是掀嫌弃了,“我大概啊,也就是强这么一点儿。”
“嘿,怎么你爸爸呢?”
“没什么,就是我爸刚收拾我了,一脚下来屁股疼。”
“我看看,哎呦,谁敢我大儿子啊,心疼死我了。”
“没别人,就你丈夫。”
宋清如拽着老虎屁股的手,愣是有上去了一巴掌,“再没大没,我让你爸皮带抽你。”
“您舍不得,我可是您大宝贝啊。”
给宋清如啊,是哄得眉开眼笑的啊。
老虎这气场,那老太都看不明白,怎么就有这么一个人,能吸引一屋子的焦点,而且大家都喜欢,都能得上话,还这么能逗闷子呢。
太红旗进来,没进门就听见老虎在那里吹牛逼,没掀帘子就出来一个老虎形象了。
那一定是眉飞色舞的,嘴唇红艳艳的叭叭叭的就知道,脸上的神气啊,威武的像是个真老虎一样,得意起来的时候,眉毛不一样高,左高右低。
这形象,亲爸描述的,可不是别人啊。
那深刻的程度,大概就是人家鲁迅笔下写的那个两脚茶壶一样,那般的让人记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