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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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踪◎

    第二天中午, 祝遥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溜去教师办公室。

    最后决定还是去吧,毕竟“要是我妈找你你千万别理她”这样的句子,用短信发出来显得太过诡异, 一定还会惹来“为什么”的追问。

    其实当面去也不一定能得更好, 但祝遥觉得,有了表情和语气的加持, 应该能让误解一些吧。

    对不起啊, 我妈妈就是这样庸俗功利的人。

    对不起啊,那个给你造成尴尬困扰的人, 就是这样与我血脉相连。

    祝遥双颊发烫,走到办公室前, 才发现自己心里还藏着另一重目的——

    想看一看曲清澄的脸。

    在知道十一月五日是她生日、天蝎座是她的星座以后。

    想看一看自己对她的了解,是不是更多了一点。

    热情善妒。心机深沉。外冷内热。

    想看一看在这些跟她毫不搭边的星座描述里,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祝遥是刻意趁所有人都去吃饭的时间到办公室的,她估计曲清澄不在,因为好人缘如曲清澄, 一定被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叫去一起吃饭了。

    祝遥想自己等一等,避免突然见面的兵荒马乱,午饭什么的, 待会儿去买个豆沙面包就好了。

    不对,再也不想吃豆沙面包了。

    祝遥想起商晓冉抛给她、又被她抛回给商晓冉的豆沙面包。

    明明之前, 因为跟曲清澄分着吃了一个豆沙面包, 那个总在蓝莓三明治酵母面包和肉松面包之间犹豫的自己, 最后总会把手伸向豆沙面包。

    人真的很奇怪啊。

    做出截然相反的两种选择, 竟然是因为同样的一个人。

    “从此只吃豆沙面包”和“从此再也不吃豆沙面包”, 竟然都是因为曲清澄。

    等祝遥发现的时候, 原来曲清澄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人, 已经在她的青春里留下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无论等她长到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只要看到豆沙面包,就会想起曲清澄。

    那时的祝遥尚不知道,她会在超市里揽住曲清澄的肩、像膏药一样贴在曲清澈背上,凑在曲清澄耳边讲:“起豆沙面包啊……”

    最后换来曲清澄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这会儿的祝遥只能面对着办公室里不预期出现的人影,猛然一阵错愕。

    曲清澄……是在哭吗?

    祝遥像教师节那天中午一个人偷偷来办公室时一样,悄悄扒在窗口,往里张望。

    一个人都没有,除了曲清澄。

    曲清澄独自趴在办公桌上,背对祝遥偷看的窗口。其实背影很安静,祝遥并看不到所谓抽泣的起伏。

    可她就是觉得曲清澄在哭。不,她很笃定曲清澄在哭。

    那个总是温柔的笑笑的好脾气的曲清澄,在……哭啊。

    祝遥不知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不敲门就走进办公室的,也不知自己该脱口而出的是“别哭了”还是“你怎么了”。

    曲清澄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爬起来,扯过一张纸巾遮住眼睛。

    祝遥听到自己的声音问出口的是:“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以及曲清澄无比错愕的一声:“啊?”

    ******

    在祝遥一阵手忙脚乱的解释“我不是想贿赂你”中,曲清澄红着眼睛笑了。

    “被你看到了啊。”

    “没看到。”

    “你这个孩子……你怎么突然来了?”

    “那个,我妈,不知从哪里听到你生日,非要请你吃饭还要送你礼物……你千万别去啊,是那种鸿门宴。”

    曲清澄笑:“特意来提醒我啊?”

    “可你不也想送我生日礼物么?”

    祝遥一愣:“我跟她不一样啦。”

    “我肯定是送不花钱那种……你不要有负担。”

    曲清澄笑笑的:“嗯。”

    可微红的眼眶、同样微红的巧的鼻头,让这个微笑显出了无比哀伤的色彩。

    祝遥瞥一眼曲清澄办公室桌上放的一大束百合。

    很新鲜,花蕊上凝着露珠,散发着百合特有的不算香也不算臭的气息,每一朵花瓣都像少女展开的芭蕾舞裙。

    是男朋友送的吗?祝遥想,不太可能是别人了啊。

    因为是男朋友送的,所以高兴哭了吗?

    可眼前的曲清澄,哪有半分高兴的样子。

    太过八卦的问题,连带着祝遥不愿面对的跟喜欢有关的真相,根本问不出口。

    欲言又止的神情惹得曲清澄问:“怎么了你?奇奇怪怪的。”

    “就想问你要什么生日礼物啊。”

    曲清澄又笑了一下:“我想想吧。”

    眼神无意识落在桌面的百合花上,目光定定的。

    ******

    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祝遥有点头疼。

    现在这个家,对祝映岚来是无事不登的三宝殿。祝遥想今晚祝映岚一定等着逼问她邀请曲清澄去生日饭局的结果。

    免不了又是一场争吵。又会被吗?祝遥也不知道。

    尽管如此,当祝遥用钥匙开门,看到里面黑漆漆、空荡荡的一片时,心里还是不知该涌起以一股松一口气还是失落的情绪。

    竟是失落的情绪更重。

    祝遥走到餐桌边,看到祝映岚留下的字条:临时有事出差,餐厅和礼物已备好,找你徐叔叔。

    徐叔叔是祝映岚的秘书。

    祝遥想她才不会给徐叔叔电话呢。

    刚这么一想,手机就响了,徐一庚的声音传来:“祝遥,下晚自习回家了吧?”

    祝映岚可真是太了解她了,知道她肯定不会主动联系徐一庚。

    她们就是这样,被陌生的距离感支着渐行渐远,又被深入骨血的了解牢牢牵扯。

    靠近不了,也摆脱不掉的。

    奇怪的母女啊。

    祝遥对着手机“嗯”了一声。

    “我这次留在邶城没跟祝总出去,你们老师的生日宴我来安排,祝总指定的R西餐厅已经订好了……”

    “徐叔叔,我还要做作业,先挂了。”

    到时候推曲老师有事,等祝映岚回邶城的时候,曲清澄的生日早就过完了。

    祝遥终于松了一口气。

    ******

    十一月五日,周六。

    曲清澄的生日当天,照例是要上课的,区别是不上晚自习。

    祝遥想着曲清澄办公桌上的百合花,在猜曲清澄会如何度过这个生日。

    第三节 语文课,曲清澄走进教室,高领白色羊绒毛衣外罩一件卡其色风衣,与平日无二的装束。

    商晓冉举手:“曲老师,我想去洗手间!”

    “不是刚上课么?”

    “肚子不舒服,那个……”

    曲清澄温声道:“快去快回。”

    商晓冉笑嘻嘻离开座位,路过讲台的时候,却一下子跳上去,伸手捂住曲清澄的双眼。

    曲清澄明显错愕一下:“干什么呀?商晓冉。”

    商晓冉不答话,还是笑着,看了倒数第三排的祝遥一眼。

    祝遥心里“咯噔”一下。

    在她还没完全想明白商晓冉那个笑容富有的含义前,一阵蛋糕的甜腻香气传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唐诺和另一个同为商晓冉好友的女生,捧着一个大大蛋糕往讲台走,商晓冉松开曲清澄的眼睛。

    曲清澄站在讲台上淡然微笑。

    “你们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她量着那个蛋糕。

    从祝遥的角度看,洁白的奶油,淡绿色一朵一朵的裱花,倒很适合曲清澄的气质。

    商晓冉笑道:“我们自有妙计。”

    “蛋糕谁付钱订的?”

    “哎呀曲老师……”

    “你们的心意我很感动。”曲清澄坚持:“这个蛋糕算我买的,请全班同学吃。”

    “蛋糕又没多少钱……”

    “你订的?”曲清澄问商晓冉:“多少钱?”

    商晓冉不话,曲清澄笑着催她:“快啦,不然这蛋糕没法吃了。”

    商晓冉这才闷闷报出一个数字,曲清澄:“我把钱给你。”

    那节语文课,是在蛋糕香气中度过的。

    曲清澄特别准许大家边上课边吃蛋糕,但祝遥没吃,把分到的薄薄一片放在课桌边,翻动课本的时候,书页角沾到奶油。

    语文课本也变成了蛋糕味的。

    直到曲清澄一声“下课”,商晓冉笑着问:“曲老师,你生日快乐吗?”

    曲清澄笑眼弯弯回道:“开心呀。”

    祝遥望着曲清澄细细的金丝边眼镜后,因笑容太深而浅浅冒出的一道褶,想:

    为什么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开心呢?

    ******

    祝遥端着那薄薄一片蛋糕站在垃圾桶旁的时候,身后想起一个温软声音:“怎么没吃?”

    祝遥回头,曲清澄端着一个分空的蛋糕底座站在那里。

    带着笑,一阵带了些秋天萧瑟意味的风,扬起曲清澄的长发,把她吹成透明。

    “曲老师。”

    “嗯?”

    “你生日快乐吗?”不知怎的,把刚刚商晓冉问过的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

    曲清澄看着她笑:“你这个孩子呀……”

    她走到祝遥身边,把手里分空的蛋糕底座扔进垃圾桶,伸手揉一把祝遥的头发,走了。

    ******

    傍晚放学,祝遥坐在一辆出租车上,在学校门口等。

    远远看到曲清澄的车开出来。

    “就是这辆,跟上去。”

    祝遥也不知道自己尾随曲清澄是要干嘛,猥*猥//琐*琐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办公桌上的那束百合。

    也许是因为手机上名为“郑先生”的一个来电。

    也许是因为曲清澄藏在金丝边眼镜后带着笑意却并不开心的眼。

    下车的祝遥吃了一惊——

    这不是祝映岚给曲清澄订好的R西餐厅么?

    ******

    祝遥想了一下,还是跟着曲清澄走进去。

    报了徐一庚的名字和手机号,果然,订座还没有取消。

    之前她已经跟徐一庚了曲老师有事不能来吃饭,徐一庚丝毫不意外的叹口气“我要汇报给祝总”。

    祝映岚快把祝遥的手机爆了,祝遥一个都没接。

    不过订座是不会取消的,祝映岚总觉得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还有转机。

    这样想想,祝遥又觉得祝映岚并不了解她了。

    走进餐厅,祝遥觉得身上的校服外套有点惹眼,脱下来捏在手里,走到徐一庚预订的桌边。

    她对这张桌子很满意——角落、靠窗、避人耳目。

    一看就不是什么干好事的地方。

    正方便她四下观察,很快发现曲清澄坐在左前方一张桌边。

    曲清澄的座位背对祝遥,祝遥是从斜放双脚上的复古高跟鞋认出曲清澄的。

    那么,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就是郑先生了。

    祝遥偷偷量着他的脸,发现很容易将他与曲清澄桌面的那束百合联系起来。

    白皙干净的。鬓角修长的。面目模糊的。

    放在桌上微蜷的手,指甲修剪成短短的椭圆,手指看上去干燥而温暖,应该是从事医生或者公*wu*员之类的职业。

    很喜欢曲清澄吧,脸上一直带着笑。

    祝遥从郑先生不断嗫嚅的双唇里,根本看不出他在跟曲清澄聊些什么。

    是“第二次见面我觉得你很不错”?

    还是“待会儿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又或者“该跟爸妈商量一下我们结婚的事了吧”?

    祝遥发现自己对曲清澄的生活一无所知。

    见到了这个送百合的郑先生又怎么样呢?自己对他与曲老师关系进程的了解,是个妥妥当当的零。

    温柔的带笑的受欢迎的曲老师,变成了一个扁扁的平面,一个薄薄的纸片人。

    连带祝遥的一颗心,也被什么重重的东西压扁了。

    “谁是曲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一瞬变成了幼稚到可笑的伪命题。

    在“曲老师”的身份之外,曲清澄还作为“曲清澄”这个人鲜活着,盛开着。

    郑先生和他的百合花,让祝遥变成了墙角飘摇的狗尾巴草,变成了独自在角落偷窥的阴暗影子。

    祝遥,真可悲啊。

    也许是R西餐厅生意太好,这时才终于有侍者,注意到角落里不声不响不招呼人的祝遥:“姐,预订的套餐全上么?”

    祝遥掩住眼睛,感受着指间的液体,带着与百合花蕊上冰凉露珠截然相反的温度:

    “不,要杯柠檬汁吧。”

    酸的像青春期特有心情的那种。

    ******

    如果没发生后来那件事的话,祝遥想自己大概再坐十分钟,就要绕到餐厅另一边悄悄溜走了。

    当那个一身皮衣的女人走进来时,祝遥还没意识到这扮又酷又飒的女人,会跟曲清澄有什么关系。

    女人走到曲清澄她们桌边,把一头卷曲长发撩到一边肩上垂着:“郑先生?”

    笑了一声:“没想用尊称来着,但我不知道你全名啊。”

    要不是这样奇怪的表述,和郑先生脸上错愕的神情,祝遥就要以为这踩着一双高筒靴气势汹汹的女人,是来找郑先生麻烦的前女友了。

    曲清澄站起来:“晟涵……”

    女人冷笑一声:“你怎么不叫我杨姐呢?跟你面前这位郑先生一样。”

    祝遥发现自己双颊猛的发起烫来,她替曲清澄尴尬不已,当曲清澄成为餐厅无数双眼睛假装不经意扫过的焦点。

    祝遥把柠檬汁的吸管在齿间咬成扁扁一条,想起商晓冉紧抱着她在她耳边的那四个字,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

    可这件事带来的震惊,并没有盖过她替曲清澄涌起的灼热的尴尬。

    于是祝遥意识到,也许自己的潜意识里,早就觉得曲清澄是这种人的。

    会跟女孩子柔软的牵手。一头柔软垂落的发丝跟另一人的长发交叠在一起。比起男人送的捧花,也许她更适合跟一个什么女孩子一起,种下一盆满天星或向日葵。

    祝遥看了那被唤作“晟涵”的女人的背影一眼,又看了一眼。

    她发现自己对那女人的兴趣,要比对郑先生大得多。

    杨晟涵今晚明显是来找茬的,操着一口老邶城腔质问郑先生:“你丫知道曲清澄喜欢男的女的么就跑来跟她相亲?”

    “约一次不够还约第二次?还约生日这天?”

    嗯?不是男朋友,是相亲去对象?

    曲清澄:“是我自己答应的。”

    杨晟涵冷笑一声:“你为什么答应啊?为了刺激我让我吃醋呗?”

    “不是,我没那么无聊。”

    “那为什么?你是不知道我在追你么?跑来跟臭男人相什么亲?”

    曲清澄制止:“别这么不尊重人的话……”

    杨晟涵“哈”一声笑得更冷:“收起你那知识分子家庭虚伪做作的一套!跟我这儿装什么装?你敢你不喜欢女人?”

    曲清澄不话了。

    良久,她抬头对坐在对面的郑先生:“对不起。”

    那一刻祝遥是很震惊的,她没想到曲清澄在众目睽睽的场合会有勇气承认。

    郑先生显然消化了一会儿:“我当然知道这种情况存在很正常,可你这种女孩子,要选这条路的话会走得很艰难……”

    杨晟涵拍了一下桌子:“你知道个屁!”

    “曲清澄,我在朋友聚会上对你一见钟情,你知道我不是玩假的,你明明也是这种人,不敢接受我就是怂!”

    祝遥看着杨晟涵穿皮衣的背影——她对杨晟涵的感觉很奇妙,既痛恨杨晟涵的咄咄逼人让曲清澄难堪,又对杨晟涵那孤注一掷的决绝姿态讨厌不起来。

    知道曲清澄答应了相亲后决绝的跑来,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曲清澄吧。

    那是祝遥以后的很多年里,都以为自己没有的、缺失的、羡慕的东西。

    曲清澄已经恢复了镇定:“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

    “因为你怂?”杨晟涵问:“还是因为……你不够喜欢我?”

    曲清澄:“对不起。”

    杨晟涵冷笑:“我明白了,你就是在利用我,就像你利用郑先生一样。”

    “别把人都当棋子,曲清澄,你这样是要遭报应的。”杨晟涵愤愤丢下一句:“你最好先想清楚,你到底要当一个什么样的人。”

    踩着高筒靴蹬蹬蹬的走了。

    等曲清澄和郑先生坐下,餐厅里又恢复了熙来攘往的吵嚷,祝遥从郑先生嗫嚅的嘴中,又不能判断出他在什么了。

    只是神情逐渐失望了下去。

    大概十分钟以后,曲清澄站起来,郑先生跟着站起来。

    祝遥隔了几步走出餐厅的时候,曲清澄正在门口跟郑先生话别,门童把郑先生的车开过来,郑先生就开着车走了。

    那时的祝遥心里有种笃定的感觉——她再也不会在曲清澄的办公桌上,看到那种带露珠的百合了。

    曲清澄对门童交代了些什么,穿上风衣外套,顺着路边慢慢走?

    嗯?不开车?

    祝遥趁着夜色的掩护,隔了几步跟上去。

    穿校服实在太惹眼,祝遥就把校服捏在手里一直不穿,邶城的夜入秋已经很冷了,不到十度的天气,冷空气顺着祝遥灰色毛衣上的洞钻进身体。

    她很快变得双手冰凉,接着双脚也凉了,捏着校服的双手有点僵硬起来。

    也许是这种冷的感觉,加重了身体的敏感也加深了头脑的记忆,祝遥直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夜晚,曲清澄二十四岁生日的那个夜晚。

    她是怎样蜷着手指,捏着一件难看的校服走在曲清澄身后,路过秋天的糖炒栗子摊、米花糖摊和第一次出现的烤红薯摊,空气里是热热闹闹的香味,而走在她前方的曲清澄,一头长发被夜风扬起。

    背影看上去那么单薄。单薄又寂寞。

    祝遥觉得十七岁的自己,是没有任何资格和能力,去心疼她一直向往和仰视的曲清澄的。

    可那一刻心里那种钝钝的酸涩的感觉,那种细密的撕扯的感觉,如果不用“心疼”二字,又该用什么样的词汇和字眼来定义呢?

    身为语文老师的曲清澄,会不会比祝遥更清楚?

    ******

    祝遥跟着曲清澄,看到曲清澄身子一转,进了路边一家店。

    祝遥拖慢了几步跟过去,借一盏昏黄路灯看了一眼木质招牌。

    到现在,那家店具体叫什么名字祝遥已经记不清了,但看到这是一家纹身店的震撼感令她记忆犹新。

    纹身。曲清澄。

    祝遥无论怎么想,好像面对着语文试卷上把左右两边词语连线的那种题,无论怎么看怎么选,也不会在“纹身”和“曲清澄”这两个词之间,画出一条磕磕巴的线。

    曲清澄到纹身店来干什么?

    祝遥向左向右看了一圈,三两个年轻人跨在机车上,留着比学校不良少年更夸张的发型,粉的绿的刺眼一片,坏笑着冲祝遥吹口哨。

    祝遥心里抖了一下,怕事的本能提醒她远离这个地方。

    想到曲清澄的背影,穿过糖炒栗子摊、米花糖摊、烤红薯摊,在生日这天,却一丝甜蜜的气息都没沾染。

    祝遥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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