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立婉看着许落白, 心里犯起了嘀咕。

    虽然许落白被称为许神，但他又不是真的神，偶尔忘词很正常, 哪个演员没忘过词？

    许落白以前拍戏有没有忘过词蒙立婉不知道，但她就觉得他今天这事有点不对。

    因为之前几场戏，许落白都是只扫了一眼, 就记住了台词。

    这场台词相对来，不算最简单但也绝对不是最难的，按照他的记忆能力，就算忘词, 也不至于到要“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份上。

    老演员在处理这些突发状况的时候很有经验，只要记得大概意思，随便编一段也能八九不离十。

    许落白这样……

    蒙立婉觉得，要么是他故意的。

    要么就是……被晏声声勾得大脑一片空白, 真的宕机了。

    她好歹是个导演, 看人还是有点水准的。

    从许落白出现, 她就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点暧昧。

    所以这场“壁咚”的戏份, 算是她故意为之，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毕竟叶柯礼的事情还没解决, 她在这里耗时耗力拍东西，肯定还是希望有点用处, 除了提升晏声声的个人能力, 因为希望能通过两人的合作，看出更多东西。

    如果许落白真喜欢晏声声，那他肯定会想办法帮忙解决叶柯礼，蒙立婉自然不用太担心了。

    现在事实证明, 她眼光还是不错的。

    不管许落白这忘词，属于哪一种，都明至少他对晏声声有意。

    如果他是故意，就明他看出晏声声紧张，表现不好，在帮她解围；或者是……想和晏声声再拍一遍这暧昧的戏份。

    如果他是无意，明晏声声对他影响力巨大。

    综上，许落白就是喜欢晏声声。

    蒙立婉大喜：“没事没事，忘词多正常，哪个演员没忘过词？许老师看看剧本，你俩再对对吧。”

    因为有许落白忘词这事，晏声声的失误都没人关注了，蒙立婉还夸她，“虽然撞到凳子是失误，但失误得恰到好处，很符合角色心理，下次可以用这个设定”。

    晏声声松了口气，跟许落白一起看剧本。

    第二遍拍摄的时候，两个人都好了很多，晏声声没那么紧张，许落白也记住了台词。

    蒙立婉却不满意：“有一点不太自然，麻烦两位老师再来一遍好吗？”

    这一段一直拍了五遍，蒙立婉才喊了“过”。

    晏声声站在旁边活动有些僵硬的四肢，跟许落白对戏真的太难了，她明明感觉他已经收着演了，那手往自己头顶一撑，还是压迫感太强，让人心跳失衡。

    “今天辛苦了，特别是许老师。”蒙立婉走过来道，“请一定要让我表达一下谢意，晚上请你吃饭好吗？”

    许落白也没矫情，直接答应了。

    晏声声这个“中间人”当然也要跟着去。

    “那我们先回去换身衣服。”蒙立婉，“我将地址发给你们。”

    晏声声点点头，回到酒店门口才慢慢从角色情绪里走出来，然后意识到有点不对：明明这场戏只是练习，蒙立婉一遍又一遍地拍，连配角出问题都让重来，是不是有点奇怪了？

    跟蒙立婉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两人在对作品理解上格外一致，晏声声对她印象挺好，所以也没往别处想，觉得她大概是太专注，忘记了许落白不是主演。

    其实拍摄的时候，晏声声自己也忘记了许落白只是帮个忙。

    唉，要是许落白是主演就好了，跟他演戏太舒服了。

    不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许落白怎么可能演网剧。

    而且，他的电影也在筹备阶段，应该很快就要开机了。

    也不知道他的女主角是谁，真羡慕……

    “声声姐，你怎么了？”桑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晏声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衣柜前发呆，揉揉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我在看穿什么衣服。”

    “这条裙子吧，超美。”桑桑取下一条藕荷色的裙子，剪裁贴身，腰部还有镂空，性感得恰到好处。

    晏声声脸颊莫名一红：“就随便吃顿饭，是不是有点太讲究了？换一套。”

    桑桑想了想，又挑出一套活泼点的套装，白T搭牛仔背带裤，青春洋溢。

    晏声声迟疑着：“会不会有装嫩的嫌疑？”

    桑桑将衣服挂回去，又挑了几套，晏声声都不满意。

    “姐……”桑桑也不挑衣服了，转头盯着晏声声量。

    那眼神看得晏声声心里发毛：“怎么了？”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桑桑几乎要贴上她的脸。

    “什么呢？”晏声声好笑地看着她，“你天天跟我在一块儿，还能不知道我有没有谈恋爱？对，我最近在谈呢，跟左珩。”

    确实，没进组的时候，她天天抱着剧本啃，真要喜欢，那也只能喜欢纸片人了。

    “也对。”桑桑忽然想起一个事，“不过，就你们三个人吃饭吧？为什么非要回来换身衣服？”

    晏声声呆了呆：“对啊，直接去吃完饭回来换衣服不行吗？算了，我直接穿这套运动服吧。”

    桑桑眼珠转了转，不知想到什么，又笑起来：“应该是为了显出对许神的重视吧，姐姐你想想，以许神今天帮的忙来看，是不是吃饭前沐浴焚香都不过分？所以，运动服绝对不行。”

    晏声声：“……”

    这是什么奇怪的法？

    “总之我理解蒙导的想法。”桑桑拿了最初那条裙子，不由分塞给她，“你穿这条准没错。”

    因为拍“壁咚”那场戏NG了好几次，所以这时候其实已经过了饭点。

    晏声声肚子有点饿了，也不想因为穿什么影响大家吃饭，还是换上了那条裙子。

    “美死了！”桑桑夸道，“我姐就是坠吊的！”

    这裙子裙摆是荷叶设计，刚好到腿位置，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每一步都无限风情。

    两人一下楼，就看到许落白的车停在酒店门口，翟盛倚在车门旁等着，看到她俩招了招手，拉开后车门。

    晏声声一上车才看到许落白已经坐在里面了。

    他换了身衬衫西裤，也挺正式的。

    晏声声跟他了个招呼，暗暗想着幸好没有穿运动装。

    蒙立婉发的地址是附近一家酒楼，很快就到了，然后晏声声发现，蒙立婉自己穿了身运动装。

    “哎呀……”蒙立婉低头看了看，“不好意思，我这……还是你俩有默契。”

    晏声声：“……”

    她怎么就被桑桑洗脑了呢？吃个饭而已，搞这么隆重干什么，都放不开。

    “没关系，穿什么都一样。”还是许落白淡定，“吃饭而已。”

    “对对对，走吃饭。”蒙立婉在前面带路。

    她订了个包厢，里面空间不大，但是很温馨，旁边是巨大的落地窗，一眼能看到外面的一条河，及河两岸星星点点的灯光。

    “这里风景还挺好。”晏声声坐在靠窗的位置，忍不住朝外多看了几眼。

    “对啊。”蒙立婉随口道，“声声你是第一次来吗？这酒店在江云影视城还挺有名。”

    晏声声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原主是来过这里的，急忙收敛心神，刚要话，许落白先开口了：“我每次来都会觉得风景不一样。”

    “这倒是。”蒙立婉也没多想，顺着转移了话题，“心境不一样，看风景的感受也不一样。像我心境就特别容易受最近拍摄的剧本影响，我看声声也是出戏比较慢的，许老师你也会吗？”

    “当然。”许落白点点头。

    “难得我们这么一致。”蒙立婉话锋一转，“要不要喝一杯？”

    借口虽然有点拙劣，但许落白没有拒绝。

    蒙立婉开了一瓶红酒，举杯道：“我做导演的时间不长，经验还太少。原本这个项目不是我的，但是我真的很喜欢《破茧》这个本子，所以想了很多方法，最终拿到了。但实话，开拍前我心里特别没底，甚至一度后悔拿下这个项目，怕拍不好毁了它。现在虽然才拍了一天，但我已经有信心了，谢谢你们。”

    三人碰了下杯，各自喝了一口。

    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蒙立婉心里也不好受，提起来就颇多感触，又分别敬了许落白和晏声声一杯酒，还主动跟晏声声道歉，她之前对她有偏见。

    晏声声倒是无所谓，她以那种方式进组，别人没偏见才奇怪。

    但蒙立婉似乎很在意，晏声声只好回敬她一杯酒，敬了蒙立婉，自然要敬许落白，谢谢他的关照。

    一来二去，气氛就起来了，就有点收不住。

    三人谈到《破茧》剧本，有很多想法不谋而合。

    蒙立婉这才知道，许落白之前就看过剧本，也很喜欢，兴致更高了：“我今天真的太高兴了，感觉找到了知音，来来来，再喝一杯……”

    她喝得不少，但话条理清晰，晏声声还以为她酒量很大，结果到结束的时候，一站起来就是个大晃。

    晏声声想去扶她，才发现自己头也有点晕。

    好在蒙立婉的助理就在隔壁，过来结了账，又跟两位演员道歉，表示要先送蒙立婉回去。

    “许老师，声声就麻烦你了。”半晌没动静的蒙立婉忽然抬起头来，叮嘱许落白，“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酒店。”

    晏声声忍不住好笑：“你顾好你自己吧……”

    话还没完，一脚踢到旁边的绿植。

    许落白急忙扶了一把。

    “我没事……”晏声声眯着眼睛冲他笑，竖起一根手指，“只有一点点醉。”

    “嗯，你没醉，是我醉了。”许落白低低一笑，“那你送我回去吧。”

    晏声声认真想了想，点头：“好。”

    两人走到酒楼外，翟盛已经开了车过来，晏声声看看他，却摆摆手道：“许老师喝醉了，我带他吹吹风，你们先回去吧。”

    翟盛：？？？

    “你们先回去。”许落白唇角笑意加深。

    晏声声已经朝前走去了，许落白完就跟上。

    回酒店有条青石板路，晏声声舍弃了大路，走上路，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什么。

    许落白伸出手臂虚扶在她背后，跟她保持同样的步伐，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在数石板吗？”

    “没有啊。”晏声声一脸认真，“你看，我走的直线。”

    许落白还没反应过来：“所以呢？”

    “所以我没醉！”晏声声骄傲地仰起脸。

    她喝酒上脸，在月色下，脸颊粉粉嫩嫩，秀气的眼睛里含着浓稠的雾。

    许落白脚下倏地一顿。

    “你放心。”晏声声继续往前走，张开手臂摇摇摆摆，“如果遇到坏人，我会保护你。”

    许落白回过神来，慢慢抬手解开两颗扣子。

    今晚的酒，后劲确实有些大，连他都有点醉了。

    晏声声也没醉得太厉害，至少她还认得路，顺顺利利走到酒店。

    许落白已经看到桑桑和翟盛等在大门口。

    “声声。”许落白停下脚步，“你不是要送我回酒店吗？”

    “对啊。”晏声声朝前面一指，“酒店。”

    “我不住这个酒店。”许落白。

    晏声声愣了愣，忽然想起来，许落白跟她不是一个剧组的，他就是来帮忙，他们确实不住一起。

    “啊？”晏声声有点急了，左右张望，“那你住哪里……坏人！”

    她突然朝旁边快步跑去。

    许落白转头一望，才注意到路边的树后，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怕晏声声吃亏，许落白抢着上前，先到了树后，跟那两人了个照面。

    双方都沉默了——树后是叶柯礼和他助理。

    “真的是坏人。”晏声声破沉默，“师哥，我帮你报仇。”

    叶柯礼冷笑一声：“你俩果然有一腿，我就……”

    许落白脸色一沉，晏声声抢着道：“叶柯礼，我知道一个关于你的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叶柯礼想知道，但又不好意思问，纠结好一会儿才：“什么秘密？”

    “你演技烂透了！”晏声声大声道，“一辈子都摸不到奖！给许落白提鞋都不配！哈哈哈哈！”

    这是叶柯礼的死穴，一瞬间面沉如水，表情扭曲，在夜色中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怖，他已经顾不得许落白在旁边，顾不得还要拍戏，顾不得会不会被换掉，低吼一声朝晏声声扑了过去。

    刚才她喊那一声，已经被翟盛和桑桑听到了，两人正朝这边张望，见状都不由惊呼出声。

    叶柯礼扑到晏声声面前，眼前忽然一花，紧接着就开始天旋地转，他什么都还没干，就被撂倒在地，拳头雨点般重重落在头脸和身上，疼得他滚。

    晏声声明明已经喝多了，怎么身手还能如此敏捷？

    叶柯礼正迷惑，忽然听到晏声声笑嘻嘻在旁边鼓掌：“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没什么是一顿解决不了的，不行就两顿！师哥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