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39章 “亲你,抱歉。”
雪地上, 两个彪悍冷酷的保镖上前,一人一拽只胳膊, 死死按住季修远的肩膀,往远离燕骁的方向拖。
“操.你妈,别碰我!”
季修远宛如一头激发野性的狼,猛地甩开一位保镖的胳膊,一脚踹向另一位,刚脱离钳制,又被四个人死死按住了肩背。
池晚不认识这个霸道的少年, 披着燕骁的大衣,下意识回到燕骁身边。
燕骁穿一件白衬衫, 低头慢吞吞卷着袖口,睫尾一挑,转眸看向她:“这么信任我?”
冬夜寒凉, 季修远外套被扯开,歪歪斜斜挂在肩上。他神情发狠,微喘着气,唇缝呵出白色的雾。
鹅毛般的雪花落在头发上, 燕骁不紧不慢地卷好袖子,探出冰白的手,接了一点冰凉的雪花。
季修远被迫低着背,抬起眼皮, 虎视眈眈扫过他身旁六个保镖。
“这么多人对付我一个, 燕叔叔,你可真厉害。”
燕骁捻了捻手指,望一眼天际,转向季修远, “你想一对一?”
“我不跟你,”季修远哼笑一声,笑得阴阳怪气,“要尊老爱幼。”
而某人以大欺,却半点不知道脸红。
季川听到风声,赶紧朝这边走过来,身后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手下。
两拨人在雪地上相遇,季修远看见自己亲爸,搡开身后的保镖,拽了拽外套,一脸不悦。
季川看了看卷起袖子的燕骁,又看了看躲在燕骁身后的池晚,走到儿子身边。
“远,瞎胡闹什么?”
“爸,燕叔叔以多欺少,跟我抢人。”季修远拽着外套拉链的滑锲头,拉到了顶,掩住下巴。
他个子很高,肩膀宽阔,身材颀长,站在一米九的保镖中间不显弱势。拽拽站在那儿,像个脾气不好惹的大少爷。
季川看一眼池晚,问儿子:“你对这姑娘是认真的?”
“你呢,我闲的慌,大冷天跑出来吹风?”季修远朝池晚看过去。
他总感觉,池晚失踪半年多,像变了个性格,和以前不太一样。
燕骁握起池晚的手,低头看她:“你跟谁走?”
街头车流不息,碾过雪地,留下融化的车轮印。
旁边都是陌生的脸孔,池晚一个也不认识,单手拢着燕骁的外套,默默朝他靠近了点。
选择了谁,不言自明。
季修远猛地朝她的方向倾身,被季川一把攥住手臂:“阿远,你现在立马给我回学校。”
还敢公然和燕骁叫板。
社会都没混过的毛头子,斗得过心机深沉的企业家?
季修远挥开他爸的手,头一偏,视线扫向池晚:“姐姐,半年前你答应给我过生日,为什么放我鸽子?”
池晚捏紧了燕骁的手,眼瞳泛起茫然:“什么?”
“……行。”他面无表情点点头,一按车钥匙,拉开跑车的门坐进去。
轰一声,声浪鼓动耳膜,白色的超跑驶入马路,切开车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上了黑色的防弹座驾,池晚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致,努力回想和那个少年有关的记忆。
可惜,她的大脑就像安装了屏蔽仪,什么也想不起来。
完全一片空白。
肩头一重,发丝瘙着她的脖子,池晚扭头,燕骁枕着她的肩膀倒了下来。
他阖着眼,衬衫上染着淡淡的酒味,袖口卷起一段,有力的臂绕过她的腰腹,把她搂在怀里紧紧抱住。
池晚不自在地抬起肩,动了一下。
燕骁在晚宴上喝了不少酒,现在才表露出微醺的醉态。
“燕叔叔,我明天要回家。”
“嗯。”他鼻子发出一个音,低低沉沉,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磁性。
池晚犹豫片刻,问:“你知道我家在哪吗?”
燕骁安静地搂着她,不吭声,掌心握着她纤细的腰,抓向自己,鼻尖抵着她的肩窝。呼吸微乱。
这个姿势太过亲昵,池晚的心嘭嘭跳起来,不敢乱动,怕他和昨晚一样突然情绪失控,对她做点什么。
燕骁躺在她怀里,安稳睡了一路。
“燕总,到家了。”
司机叫了三回,燕骁才睁眼。
他侧着头,醉醺醺躺在池晚腿上。浅浅的双眼皮微垂,光线透过玻璃,睫尾在脸上落下疏影。
池晚低头量他的长相。
鼻梁高挺,浓眉精细,没有多余的杂毛,皮肤柔和白皙,长相称得上雌雄莫辩。
像……像细皮嫩肉的美唐僧。
燕骁缓了片刻,揉了揉眉心,从她腿上伏起身,冷静的声音听不出醉意:“到家了?”
“是的,燕总。”司机戴着白手套,为两人拉开车门。
燕骁迈出腿,低着脑袋下了车。
微凉的臂膀勾住了池晚的脖子,他偏头望着她,脑袋昏昏沉沉:“在想什么?”
“……燕叔叔,你真沉。”
池晚踉跄几步,被他压着肩,慢慢往洋楼的方向走。
燕骁看上去清瘦,一身腱子肉,压在身上沉甸甸的,池晚有些喘不过气。
管家恭敬地等在门口,看到两人,赶紧迎过来:“燕先生,你喝酒了?”
“去煮点醒酒汤,另外——”燕骁似乎清醒了些,偏头凑到池晚耳边,低声告诉她,“待会儿我去找你。”
池晚僵了一下,看他:“做什么?”
“做点开心的事。”燕骁眼底雾蒙蒙的,漾着浓浓的情意,“猜猜看。”
“我不知道。”
“我想睡你。”
池晚顿住脚步。
燕骁抬起手,揉了揉鬓角,含糊不清地改口:“亲你,抱歉。”
看来他彻底醉了。
燕宅的管家职业素养极强,听到燕骁的话毫无反应,宛如一个透明人。
和管家一起把他扶到客厅,池晚直起身:“燕叔叔,我先去睡觉了。”
燕骁张着腿,仰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喝醉后,他的目光坦荡而直接,毫不掩饰对她的情意,薄唇上扬,似乎很愉悦。
“等我,别睡那么早。”
池晚犹豫了一下,默默上了楼,没有回原先的房间,在二楼挑了间房子走进去。
把门反锁,又拧了拧门把,确认锁好后,池晚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房间里没有配套的卫生间,池晚躺在床上,抓起被子拉过头顶,盖住发烫的脸。
三十分钟后,燕骁上了楼。
外面走廊回荡着男人低沉的声音:“晚晚,跑哪去了。”
“燕先生,池姐不在房间里吗?”是管家的声音。
“不在,帮我找找她。”
燕骁站在二楼和三楼中间相连的平台上,乌丝微乱,眼睛潮润发红,潋滟含情,是他喝醉的征兆。
“找到了吗?”片刻后,他插着兜问。
管家从三楼下来,走到二楼,一间一间敲门,象征性找了一遍,“没有。”
“那就去一楼,地下室,酒窖。”燕骁脱了外套,穿一件剪裁合身的白衬衫,站在欧式楼梯上,身形挺拔清俊。
“燕先生,现在很晚了。”管家委婉提醒。
燕骁抬起腕表,看了好长时间:“去睡吧。”
管家微微颔首,往楼下走。燕先生和池姐玩的情趣,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还是别掺和了。
“自己的姑娘,我自己找。”燕骁拉开一扇虚掩的门,开了灯,又啪地关上,迈步走入另一间。
听着走廊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池晚心里忐忑不安,掀开被子,悄然下了床。拉开柜门,关上,目光转向沙发后面。
笃笃两声,燕骁敲了两下门,挺有礼貌。
一门之隔,池晚站在房间里乱转。
燕骁站在外面,拧了拧反锁的门把,发现反锁,头一抬,缓缓松了手。
门外安静下来,池晚高悬的心落了回去。
一口气还没松,就听见钥匙清脆碰撞的声音。
紧接着,插.入锁眼,转动。
池晚头皮发麻,找了找能躲藏的地方,迅速弯下腰,钻进空荡荡的床底。
咔哒一声,门开了。
燕骁站在门口,醉意朦胧的眼睛在室内逡巡一圈,“晚晚?”
听到燕骁的声音,池晚一声不吭,坐在床底下,没有发出一丁点动静。
沉稳,缓慢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响起,燕骁走进来,慢悠悠在房间里转。
“还不出来?别让我抓到你。”
从池晚的角度,只能看到燕骁的脚。
锃亮的黑色尖头皮鞋来到床边,往上是一截笔挺的纯黑色西裤。
禁欲系的穿搭,莫名给人一种紧张的压迫感。
过了一会,燕骁离开了床边,在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修洁手指撑着半张脸,他嗓音温沉,在黑暗中有些撩人的暧昧。
咔哒一声轻响,他抽出黑色的皮带,折了两段握在手里。
顾忌着燕骁刚刚喝醉时的话,池晚犹豫片刻,还是没敢出去,抱着腿,脸埋在膝盖里,等他走人。
房间里沉寂下来。
池晚蹲的时间久,脚有点麻,刚试着动了动脚,眼前床单一掀,对上燕骁戏谑含笑的眼睛。
“别藏了,看见你了。”
池晚吓一跳,头磕在床板上,发出咚的闷响。
她嘶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抱住脑袋,泪眼汪汪看着他:“你能不能别吓我。”
燕骁似是清醒了些,蹲在床边,好半天没话。
半晌,他握着她的手腕,把她从床底下拉出来,掌心揉了揉她的脑袋:“撞疼了吗?”
“不是那里。”池晚捂着头顶,声音挺委屈,“很疼。”
燕骁的心仿佛揉成一团,被一只手紧紧攥着,愧疚又自责。
他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抱到怀里,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对不起,我今晚喝多了……情难自控。”
“你别了。”池晚捂住烧红的耳朵。
抱了她一会,燕骁扯下她的手,掌心贴着她的脑袋,和她对视:“外面下得很大,想不想堆雪人?”
彩色的地灯全部亮起,将偌大的庄园妆点得宛如童话城堡。
地上的雪洁白厚实,池晚欢乐地堆着雪球,余光看见燕骁面前的雪人,惊讶地走过去:“你是雕塑系毕业的吗?”
燕骁用雪塑了一个女性的上半身。
肩背性感,脖颈优美,骨相优越,是艺术品也不为过。
“这是你。”燕骁一本正经。
池晚愣了下,看见他发红的手按着雪人的肩膀,蹭掉多余的部分,又拿起一点洁白的雪按在胸口处,拍了拍。
“你、你无耻!!”池晚的脸飞快烧红了,一脚踢过去,半身雕塑瞬间没了一半。
燕骁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望着她,语气挺淡定:“毁我的作品,你算怎么赔?”
池晚又踢了一脚,把那个雪人踩稀巴烂。
宽阔微凉的肩膀靠过来,池晚身体一轻,被他箍着腰抱到结冰的喷泉池旁。
“赔我。”
“我不——唔……”
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脸,惩罚似的碾咬她的唇。
池晚用力推他肩,燕骁死死扣住她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强迫她和自己接吻。
不知过了多久,燕骁稍稍别开了头,呵出一团白色的雾气。
“就这么讨厌我?”他舔了舔冒血珠的唇,口腔里弥漫着淡淡血腥味。
池晚抬起手背,遮住红肿的嘴唇,微微有些恼:“是你先骗我的。你根本不是我叔叔。”
燕骁掏出手机,找出那条短信,亮给她看:“为什么找我。”
池晚沉默一会,:“因为,我给你的备注是‘燕叔叔’,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燕骁微怔,薄唇上扬,“知道我给你的备注是什么吗?”
池晚有种预感,抬眸望着他:“意中人?”
“差不多。”燕骁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展示给她看。
——老婆。
知道吗?
从你死亡的那天起,我就决定终身不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