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48章 呵,老男人挺有心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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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晚鼻尖红红的, 瘪了瘪嘴:“我要去酱油……”

    “别想扯开话题。”席世承手指下移,掌着她修长的脖子, 拇指一顶,抬起她的下巴,“那天你的脸怎么回事?”

    “什么脸,我脸怎么了?”她一脸纳闷。

    席世承捏着她的脸,好笑道:“装,再给我装。”

    池晚瞪着他:“没装,我不知道你在什么。”

    “那我就帮你回忆一下。”席世承点了点她的眼梢, 吊儿郎当道,“这里, 都长皱纹了,脸上的麻子……”

    池晚按住他的手:“席世承,你别了!”

    他笑弯了眼, 拖着腔,偏要把话完:“——和老太太一样。”

    池晚气得松开他的手,转身往超市的方向走。

    “晚晚,生气了?”席世承去握她的手, 被甩开,追上去抱住她,“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他垂着眼, 唇角抿成直线, 有点后悔失口了伤害她的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池晚忍俊不禁:“世承哥,你脸皮有点厚。”

    她语气里没有半点责怪,席世承心下稍安, 轻声嘟囔:“我很要面子的,脸都丢你身上了。”

    池晚心里一软,心里泛起一层淡淡愧疚。

    “世承哥,如果我是带着目的接近你,你会不会怨我?”

    微风吹起发丝,幽香飘入鼻息。

    席世承安静地抱着她,下巴搁在她柔软的头发上,声音听不出喜怒:“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池晚轻轻挣脱他的怀抱,转身望着他,认真观察他此刻的表情。

    可惜看了半天也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席世承的情绪很少写在脸上,伤心会笑,抑郁也会笑,纵然心智崩溃,脆弱得不堪一击,面上也依然是那副温和从容的样子。

    他笑对痛苦,无所谓生死,极少时候会在玩赛车时,卸下外层的伪装,暴露又疯又浪的真实本性。

    “如果,我是……”话到嘴边咽下去,池晚犹豫一阵,抬头看天上的星星,“我是外星人,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来的,你所看到的我,只是虚假的我,总有一天我会苏醒,你会——”

    会怎么想?

    “外星人?”席世承觉得好笑又荒唐,手臂绕在她身前箍着她的肩,胸膛贴着背,像情侣一样亲昵,“你们外星人都长这么好看啊。”

    “认真点,问你话呢。”池晚了一下他的腹肌,却不心撞到了金属皮带扣,手指尖磕得发麻。

    她没吭一声,席世承却表情微变,“疼不疼?”

    “不疼。”池晚蜷起手指藏在掌心,仰头看他,“你的答案呢?”

    静默良久,箍在肩上的手臂放了下去。

    席世承捞起她的手,展开指尖,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你的意思是,我只是你的一个梦?”

    “你怎么这么聪明。”

    她表述的明明是,她是席世承的梦。

    不想承认他只是一段数据,是虚拟游戏人物,他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吃退烧药会过敏,身体娇气易生病。

    这里的每一株草木,每一片雪粒都是真实的,她能看见白茫茫的雪块,听见居民楼里孩子的哭闹声,感受到漫卷而上的冷风。

    冬至春来,循环往复,真实还是虚假,谁又分得清?

    “就像游戏一样,我是二次元,你是三次元?”席世承笑着问。

    池晚嘴角的弧度落下,呆呆地望着他,“你是bug吧。”

    程序是不是出问题了?

    他这都能知道?!

    席世承亲了亲她的手,眸光含春:“如果你的是真的,那我就去三次元找你。”

    “你要怎么找?”池晚无意识问。

    “暂时还没想到。”

    席世承牵着她进了明亮的超市,走到摆放酱油的货架前,骨节瘦长的手挑了一瓶,斜眼看她:“你盯着我做什么。”

    池晚:“我的那些话,你不惊讶吗?”

    就这么淡定地接受了这个法?

    席世承低头看了眼明,把酱油放回原位,拿起下边较贵的牌子,“这个问题,已经折磨我很久了。”

    他能感觉得到,有些时刻,池晚像是受某种看不见的桎梏,在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比如,深夜两点冒大雨来为他送药,他没吃,她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性格,像男孩子一样张狂桀骜,风流不羁。

    比如,莫名其妙失踪半年,又毫无预兆地出现,高铁、飞机、火车、汽车站各大关口都寻不到她出城的记录。

    比如,领奖中途抱着他不撒手,行为不符合常理,像是迫不得已这么做,随后她的脸就有了变化。晃神的功夫,时间重置,他神奇地出现在台下。

    “你能告诉我这些,就够了。”席世承笑着看她一眼,牵着她的手,走到货架另一边,征询她的意见,“买几个鸡蛋?”

    池晚愣了下:“买鸡蛋干什么?”

    “就想买。”席世承弯腰捡起一枚白白的、光滑的鸡蛋,对着她的脸比了一下,忽地笑出声,“像不像你?”

    池晚:“……”哪里像了!!

    “你走的那段时间,我看见什么都能想起你。”席世承认真挑了几十枚白溜溜的鸡蛋,装到袋子里,转头看她,“你瘦了,得补充营养。”

    他又买了不少水果和几样蔬菜,两袋牛奶味的软糖,几瓶水,推到收银台前结账。

    池晚在后边跟着,看席世承撑着台子,慢条斯理地扫码付款。

    没见过这么俊的大帅哥,收银员妹妹红了脸,在键盘上敲数字的手都慢了许多,轻轻撕下票递给他。

    出了超市,池晚抱着手臂:“世承哥,魅力够大的啊。”

    席世承拧开一瓶水,偏头看她:“嗯?”

    “后边儿排队的俩女生看了你六分钟。”

    席世承喝了口水,声音润泽悦耳:“魅力再大,也大不过我们晚晚。”

    想起上她家里的两位情敌,席世承掐了掐她可恶的脸。

    “我吃醋了。”

    ……

    一瓶酱油买了半时,燕骁已经炒好几个菜,端上了餐桌。

    看见席世承和池晚提着袋子走进来,饿着肚子的季修远关了手机,懒洋洋按着脖子站起来:“怎么去那么久?你们俩在下面干什么呢。”

    “在超市买的东西有点多。”池晚晃了晃手里的鸡蛋,闻见餐桌上飘来的香气,馋虫都勾出来了。

    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八菜二汤,普通的食材被燕骁做出了米其林的效果,摆盘精致,看起来就很贵。

    对上池晚崇拜羡慕的眼光,燕骁性冷淡的目光宛如冬雪融化,变得深情而炙热。

    燕骁的厨艺堪称精湛,季修远夹了块糖醋排塞嘴里,心里产生了危机感。

    抓住姐姐的心,先抓姐姐的胃?

    呵,老男人挺有心机啊。

    季修远不想吃情敌做的饭,想到这是姐姐家里的食材,又心安理得了些,一边吃一边嫌弃:“味道一般。”

    席世承靠着座背,给面子地动了几下筷子,随后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喝着水。

    “家里有香槟吗?”燕骁问。

    池晚咬着可乐鸡翅,放下筷子:“有,我去拿。”

    她走到酒柜旁边,挑了一瓶两万八的路易王妃,取出锃亮的高脚杯,忽然听到纳兰究的声音。

    【我要来见你。】

    池晚一怔:“现在吗?”

    【嗯,提前和你个招呼。】

    话音刚落,门被叩响,笃笃两声,纳兰究到了。

    上次池晚叫他来之前提醒一下,别一声不吭地冒出来吓人,纳兰究还真的这么做了。

    只是没想到,他前脚要来,后脚就到门外,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她。

    “情敌挺多啊。”季修远头一偏,看向门口,冷笑了声。

    席世承抬起头,含笑的眼眸看不出想法,“晚晚,又是谁?”

    池晚看见他笑,就想起刚刚在楼下,席世承自己吃醋之后的表情。

    幽怨,强势,带点孩子气的不依不饶,和现在沉稳大度的席世承好像不是同一人。

    燕骁最为淡定,把一碟池晚爱吃的煎三文鱼调换了位置,放到她的座位面前。

    “是一个普通朋友。”

    她和纳兰究谈不上暧昧,更没有半点感情,池晚比较放心,放下香槟和高脚杯,过去开门。

    季修远不爽的神情和缓了些,长指把玩着玻璃杯:“哪个朋友?男的女的?”

    听到那人进门的脚步声,席世承和燕骁先后看向门口。

    一丝寒风抢先卷入室内,池晚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男人,身穿样式罕见的黑色制服,束紧的领口露出里面的白衬,制式长靴裹着又长又直的腿。

    让人讶异的是他的长相,惊美不似真人,骨相皮相皆是精雕细琢,乍一眼仿佛看到了游戏里的神明。

    第一次见到NL-9,餐桌上三个男人都皱起了眉。

    出乎意料的是,池晚对这个男人的态度很平淡,“找我有事吗?”

    纳兰究周身携着风雪的湿冷气息,表情比风更冷,无波无澜:“我来给你过生日。”

    池晚哦一声,比了个手势:“坐吧。”

    纳兰究微微点头,随后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在季修远旁边坐下。

    对上席世承平静的目光,他始终没什么表情,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季修远看他一会儿,心想:这哥们挺横啊。

    目不斜视坐在那儿,从头到脚就是大写的嚣张。

    池晚拿了碗和一次性手套过来。

    燕骁问:“怎么不拿筷子?”

    池晚淡定回答:“他不会使筷子,得用手。”

    季修远低下头两秒,又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美强拽,“他不会用筷子?”

    觉得这位兄弟有点怪,又不上哪里怪。

    大概是太狂了,眼睛里看不到别人的存在,不冷不热,半死不活。

    不过长成这样,再狂也能理解,季修远在心里把他划为潜在情敌,转头瞥他几眼,头挨过去,勾着他的肩膀:“能喝么?”

    纳兰究白皙的手抵着眉骨:“可以。”

    季修远勾了勾唇,有心灌他黄汤,头一抬:“姐姐,再去拿两瓶,要烈的。”

    池晚不确定仿生人敢不敢喝酒,目光转向纳兰究:“你没问题吗?”

    “都是成年人了,他可以就可以。”季修远的目光在席世承、燕骁身上转了一圈,“你们俩喝不喝?”

    席世承几乎不沾酒,拎着半瓶水靠向椅背:“一点点。”

    “没劲。”季修远转向燕骁,眉峰高高挑起,肆意挑衅,“燕叔叔?”

    四十分钟后。

    季修远昏沉地撑着头,手边散落着几个空酒瓶。

    燕骁也喝了不少,弓身坐在沙发上,醉醺醺地揉着眉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鬼比酒量。

    席世承靠在沙发另一头,眼睫微阖,呼吸染着淡淡酒气。

    时间是晚上11点半,池晚考虑为他们叫代驾,冷不丁发现纳兰究的状态不对劲。

    谨慎地看了其他三人一眼,确定他们都大醉不醒,池晚走过去声问纳兰究:“你没事吧?”

    纳兰究的眼睛一闪一闪,冒着红光,像是机器故障的提醒。

    怕他们看见,池晚一把捂住他的眼,被微末的电流麻了一下,条件反射缩回手。

    轰——

    大冬天忽然了声惊雷。

    池晚快步走到窗前,白皙的脸容被阵阵闪电照亮,紧接着下起了冰雹。

    她早该知道的,纳兰究是系统本身。

    身后,席世承缓缓睁开眼,清醒地注视着窗外,黑眸内泛起一层奇异的波澜。

    她的竟然是真的……

    池晚快步走到纳兰究面前,摇晃他的肩:“你醒醒,程序出错了。”

    窗外的冰雹雷雨只持续了31秒,又恢复成黑沉沉的夜色,区里有人在惊呼奔走,热闹一阵又渐渐归为沉寂。

    纳兰究有一套完备的自我修复程序,短暂故障后恢复正常,拿白色纸巾按了按唇角的酒液:“不用担心,我先走了。”

    他拉开椅子站起身,朝池晚凑过去,指了指自己的脸:“晚安吻。”

    池晚看了看喝醉的其他三人,转头笑:“多少次也一样,你没有人类的情绪感知能力,和亲一台冰箱没什么区别。”

    纳兰究不置可否,“再联络。”

    他回头看一眼席世承,干脆利落地从窗户跳了下去。

    池晚走到餐桌前准备收拾碗筷,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刚才的惊雷烧毁了部分电力设备,这片区都停电了。

    “姐姐,几点了?”季修远咕哝一声,喉咙里的字眼含糊不清。

    听到季修远的动静,燕骁也清醒了些,嗓音低沉:“怎么不开灯?”

    池晚什么也看不见,摸索着去电视柜前找手电筒,脚下不知被谁绊了一跤,跌倒在一具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不等她发出声音,就被一只干燥好闻的手捂住了嘴巴。

    “嘘,抱一下。”耳边响起席世承清浅的气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