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源扒拉着垃圾箱, 找到后松了一口气，不嫌脏地搂紧怀中如珍宝。

    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少……少爷, 我们帮您洗洗吧。”

    “不用。”他不愿让别人沾染，生怕再次出现意外。

    自己摩挲着, 第一次笨手笨脚地手洗, 身前湿了一片也不在意，细致地一点点搓干净, 学会用洗衣机甩干后平铺晾好。

    阳光映着粉红色的毛，他心满意足地舒缓了眉眼。

    泡皱的手指轻抚破损的衣角, 眼底是无尽的遗憾。

    怎么办，不能穿了。

    **

    临近开学，陶艺希把上期末借来的书整理好准备去图书馆还书, 迎面碰到头发还乱着的顾景源。

    他怔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扒拉着头发，试图整齐一些。

    “要出门？”他嗓音还残留着睡意的喑哑, 低声问。

    “嗯。”

    “等我一分钟。”

    没等她拒绝, 顾景源关上房门。

    生怕她跑了，还没到一分钟他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头发用水沾湿快速抚平，仍有根呆毛翘起, 高傲的人平添几分可爱。

    “走吧。”他双手插兜, 走路时呆毛一颤一颤的, 格外吸睛。

    陶艺希轻笑。

    顾景源停下脚步, 茫然道：“你笑什么？”

    陶艺希从书包里拿出一把梳子，靠近他。

    “你低下头。”

    顾景源不明所以，乖巧地为她低下头颅, 嗅着她身上飘来清淡的香气，感受到头发被她的手轻轻拨弄，梳子一下一下地顺着头发，他舒服地眯了眯眼，在她停下后，意犹未尽。

    “可以了。”她收起梳子。

    顾景源摸了摸脑袋，平整顺滑的头发上面还残留着她顺毛的触感，他多摸了两下，早起的那一点烦躁消失殆尽，满心只有雀跃。

    杨嫂看到两人一起出现，不免皱眉，转头对着顾景源慈笑道。

    “景源醒啦，想吃些什么？”

    “上次那个泡菜还有吗？”

    在外婆家就粥吃过一次，滋味很好。

    杨嫂笑一僵：“少爷，那种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杨嫂，我就早上吃吃，况且我身体没那么差。”

    他坚持，杨嫂没办法，只能叫人去拿。

    “对了，杨嫂，早上有花卷吗？”

    “你要吃花卷？”

    “嗯，出锅后在面上撒点白糖。”

    杨嫂一脸困惑，景源什么时候改变的口味？记得他不爱吃面食和甜食，今天怎么回事。

    陶艺希喝粥的动作顿住。

    等杨嫂将东西都端上桌，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将杨嫂支走。

    花卷轻轻推向她。

    “吃。”

    陶艺希喝下最后一口粥，“谢谢哥哥，我已经吃饱了。”

    “再吃两个。”那么浅的一碗粥哪里能饱肚子，他读书后才知道用脑也废体力，饿得快。

    “真的不要，我不爱吃甜的。”

    “你那天明明吃了好多。”

    他的是在外婆家的时候，她的谎言不攻自破。

    “吃吧。”顾景源亲手放到她手上。

    陶艺希捏着一块花卷，心里头百般滋味泛滥。

    一口花卷，面上的糖化在口中，压下所有。

    **

    没过正月十五，还算是在过年期间，图书馆要比往常清冷一些。

    她还完书后又借了几本，得知有一本书目前还未归还，想起什么后向工作人员道了一声谢谢后离开。

    转过头，顾景源自觉地背上她洗旧的书包在一旁等她。

    他问：“还有一本没有？”

    “嗯。”

    “我帮你买。”

    陶艺希摇头：“我知道在哪里，先回家吧。”

    “今天这么早回去吗？”顾景源不太情愿。

    家里太压抑了，杨嫂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如何能与她亲近。

    “我们出去逛逛吧。”

    他想和她多呆一会儿。

    手指碰了碰她的手背，意图明显。

    陶艺希手指缩了一下但没有推开，顾景源默认地一把握住，紧紧包住她冷冰冰的手，倨傲高贵的脸上漾着傻乎乎的笑。

    逛到一条吃街附近，就听见有人凶蛮地叫道：“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了十分钟了，你再不快点退十倍的钱！”

    嫌慢退钱就算了，退十倍哪里来的道理，抢钱呢。

    陶艺希多看了两眼，认出个熟人。

    顾景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愉悦的表情沉了下来。

    陈泽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

    这边客人在大声催促，那边又有客人要买包子豆浆，手忙脚乱。

    正是忙的关头，炉子还不给力，火怎么都点不着，大冬天的，他急得出汗。

    “可能是煤气灶没电了。”

    柔软的女声传入他耳边，抬头一看。

    “是你。”

    陶艺希到他推车前，“要不我试一下？”

    陈泽让出位置，陶艺希向他要了火机，在旋转按钮听到轻微“滋滋滋”的声音后，按住火机，火苗一下子点燃窜成一片，恢复正常了。

    “谢谢。”陈泽惊喜道。

    “没事。”

    顾景源双手交叉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看着有些怵人，刚才大声嚷嚷的人一下子噤若寒蝉。

    恢复正常后，陈泽赶紧做了一份面给那位叫的最大声的男人，男人瞄了顾景源一眼，声哔哔：“浪费我时间。”

    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的摊子挤得满满当当。

    “给我下一份清汤面吧。”

    “老板，我要一杯豆浆，三个肉包。”

    “两个烧麦，一杯不加糖的豆浆好了吗？”

    陈泽手忙脚乱，一看就是新手上路，包子豆浆拿了，面条在煮沸的锅里忘记搅拌，快要软成一团了。

    还有老顾客在一旁找陈泽聊天。

    “今天老板娘不在？”

    “她最近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

    “你妈不在你一个人出来忙得过来吗？”

    “我可以的。”陈泽笑了一下。

    陶艺希想到他那天在图书馆的角落中接电话时忧虑的脸色，转头对顾景源：“你先回去吧，我去帮帮他。”

    顾景源将她的手拽得紧紧的，似笑非笑：“我都不知道你还是这么热心肠的人。”

    “他之前帮过我找了很多资料，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赶上竞赛班的进度。”

    他薄唇紧抿，清楚知道，陈泽帮了她那么多，他什么都没有，哪有资格留她。

    他渐渐地松开她的手，冷眼看着她挽了挽袖子上前。

    陈泽看到来人一愣。

    “你怎么过来了？”

    “看你挺忙的，我会一点，这里交给我吧。”陶艺希接过边上的长筷，麻利地搅动面条，让它沸腾的热水中翻滚，然后快速捞起，舀上一勺备好的汤底，撒上葱花，一碗香气扑鼻的清汤面就做好了。

    客人接过，调侃道：“女友很贤惠啊。”

    陈泽脸上泛红，也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害羞，忙道：“不是不是，她是我同学。”

    “哦~同学啊。”

    客人意味深长的八卦语气，听得顾景源青筋直跳。

    客人还想逗两句，一位高挑的男生面无表情地突然出现在陈泽和陶艺希之间，阴郁的脸色硬生生地破坏了这一对“璧人”。

    他手环住陶艺希的肩膀，往边上一带，隔开两个人。

    冷硬道：“我也来帮忙。”

    “你可以吗？”陶艺希存疑，他那天在厨房的表现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顾景源抿唇，“你教教我。”

    陶艺希盯着他两秒，轻叹：“好。”

    两人虽然气氛不太对，但透着一股旁人无法插足的亲密。

    陈泽愣住看了他们一会儿，又被其他客人匆匆叫去。

    等过了早餐高峰期，客流量明显少了，三个人终于得了空闲的时间。

    陈泽递过两瓶水给她们，陶艺希接过，道了声谢谢，拧了一下没拧开，白嫩的指节留下一片瓶盖的红痕印记。

    她转了转手腕，算找张纸隔一下增加摩擦力。

    陈泽看到，想将手中刚开的水给她，离她更近的顾景源直接握住她的水瓶，一拧就开。

    “谢谢。”

    “好心人和我这么客气？”

    陶艺希看了顾景源一眼，“你算一直这么阴阳怪气的？”

    “哼。”顾景源傲娇地没有回她。

    还没有喜欢陈泽，看到他落难就上赶着帮这算什么，当初他想她回来继续补习还是自己求来的。

    他嫉妒陈泽能在她那里得到自己都没有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