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二十五年来，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

    司伋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在干嘛，把自己当孩子吗？

    段瑶仍旧抱着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语气温柔似水，和往日跳脱的样子不太一样。

    “以前我做噩梦的时候我妈妈就是这么哄我的，很有用。”

    司伋轻轻推开她，起身。

    “不用了。”

    穿上拖鞋，去外面倒了杯冰水喝。

    转身准备回房间的时候才发现给段瑶买的拖鞋还在沙发边放着，抬脚走过去，捡起拖鞋给她放在脚边。

    斥责她赤脚的话还没出口，就看见段瑶已经躺在了他的床上。

    “我保证，我保证不动，也什么都不干，我就只睡在你旁边。”

    司伋拧眉，拖鞋扔在地上，睨她一眼，冷声呵斥。

    “出去自己睡。”

    段瑶摇头，拽着司伋的薄被。

    司伋滚了滚喉咙。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默默地叹了口气，躺在床上，肩离段瑶的肩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关了灯，两个人都沉默着躺着。

    段瑶侧过身子，昂着脖子在看司伋。

    窗外清冷的月色洒进来，照在司伋这张愈加冷峻的脸上。

    五官立体，轮廓清晰，睫毛如蝶翼搭在眼睑上，双眸微合。

    鼻梁高高的，像是一座山，红唇薄薄的，好想伸手上去摸一下看看是什么触感。

    段瑶手缓缓抬起，还没伸过去，司伋淡漠的声音响起。

    “睡觉或者出去。”

    段瑶连忙躺下，眼睛闭得紧紧的，手紧紧地攥着薄毯的边缘，像是一只猫咪，双手成拳头搭在胸口处。

    司伋深邃的眸子睁开，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乖了，才回过头闭上眼睛接着睡觉。

    额头的汗已经干了，只是刚才梦里的情形却仍然历历在目，如昨日往事重现。

    妹妹上一秒还在对他甜甜地笑着招手，下一秒便倒在了血泊当中。

    而自己浑身被禁锢住，呐喊却没有声音，挣扎却一动不动，无奈，绝望，无可奈何。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逐渐没了气息，而她的手仍旧伸向自己，眼神无助地望着自己，嘴微微张合，在喊着哥哥两个字。

    周日……

    司伋起来的时候段瑶还睡得正香，睡姿嘛，一如既往得不像个女孩子。

    拿了洗漱用品，到客厅外的厕所洗漱。

    简单吃了早饭，又看了一会儿新闻。

    见屋内还没动静，合上房门，来到书房往里的房间。

    轻轻一推，里面有个机关，门开，里面是一个像手术室又像实验室的地方。

    那是司伋一个人的手术室。

    拿了药，吞了一颗，暗格关上，司伋从书房里出来。

    正巧段瑶也起床，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揉着凌乱的头发趿拉着拖鞋，边哈欠边伸懒腰和司伋招呼。

    “司医生早。”

    司伋抬脚走去，将牛奶又重新热了一下。

    “吃了早饭我送你走，几点的飞机。”

    段瑶恍然，想了想。

    “啊，一点。”

    去浴室洗漱，出来时餐桌上放着司伋给她准备的早饭。

    煎蛋和牛奶。

    吃了早饭，换了衣服梳了头发，司伋开车送她去机场。

    司伋住的公寓在帝都算是中心地带，离机场有点远。

    到机场之后，司伋陪着她在机场坐了一会儿。

    直到十二点的时候，司伋带她去机场的面馆吃午饭。

    司伋坐在对面，段瑶低着头，拿着筷子将碗里的葱花一一挑到旁边放着，一堆。

    司伋看了看，没话，抽了纸巾递过去。

    段瑶就把葱花都给挑出来放在纸巾上，翻了翻，确认里面没有葱花了，才埋头开始吃起来。

    吃了面，司伋还有事，叮嘱段瑶两周后来补牙，然后开车离开机场。

    段瑶排队办理登机牌，可等司伋转身出了机场，立即从队伍里走出来，肩上挎着背包，边往外走边给段邱发消息。

    【机场，来接我。】

    半时以后，一辆黑色奔驰来到机场。

    段邱降下车窗，探着脑袋对着边上的段瑶喊了一声。

    “老大。”

    段瑶看他一眼，拉开了后座车门坐进去，背包扔在一边。

    一点了……

    段瑶给司伋发去一条消息。

    【上飞机了，司医生记得想我哦】

    这一次难得的，没发自己的自拍，而是一个眨眼睛放电的表情。

    司伋没回，消息还处于未读的状态。

    段瑶关了机。

    前座，段邱听到关机的声音，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段瑶。

    “老大，你关机干嘛？”

    段瑶翘着二郎腿，抬眸，冷冷地睨他一眼，很严肃正经地开口。

    “因为飞机上不能开机。”

    段邱：“……”

    您也没在飞机上啊。

    做戏做全套，不愧是老大。

    “还是老大你思虑周全。”

    段瑶没理会他的马屁，嗓音低沉，很严肃的样子。

    “拍卖场那边什么时候到货？”

    “明天晚上。”

    段瑶右手搭在车窗上，食指敲了敲车窗，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

    “那得请两天假才行。”

    段邱送段瑶去了拍卖场附近的酒店住下，两个人在等周一晚上的拍卖。

    鸦胆子产量不高，尤其段瑶要的还是边境的那一批，毒性和腐蚀性要强一些，产量也更低。

    货少，如果这批货被人买走了，那她这药就制不成了。

    所以段瑶才瞒着司伋，也要留下来亲自盯着交易。

    在酒店洗了澡，休息了会儿，问段邱。

    “几点了？”

    段邱看了看时间，抬头看向段瑶。

    “五点半了，怎么，老大你饿了？那咱们下去吃晚饭。”

    段瑶拿出手机开机。

    “我该下飞机了。”

    段邱：“……”

    好吧，不愧是我老大，演技一流。

    段瑶给司伋发了一条报平安的消息之后，又迅速给饶博易发去消息。

    【饶爸爸，我想请两天假，这边没买到今天的机票，只剩周二的了，我周二回。】

    【饶爸爸，记得帮我喂猫咪哦，不能让他们饿着了。】

    饶博易倒是回得很快，尤其是看到消息开头的饶爸爸三个字，心都乐开了花儿了。

    【注意安全，外面坏人很多的】

    段瑶看着消息，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坏人吗？

    还能有人对她坏吗？

    坏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