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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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又继续聊了一会儿,但还是对这个“冬冬”的真实身份没有头绪。整个一中这么大,而且“冬冬”也不一定就是高二的学生,他们根本没法逐一排查。

    余娇像是一个侦探一样摩挲着下巴,“要不你先试着再把她的企鹅号加上吧,每天都给她发好友申请的话,她应该会被你烦到想加上你再骂你一顿吧,不定你还能从她的气话当中得到什么蛛丝马迹。”

    班长弱弱地垂下头去,“企鹅号被拉黑了之后彼此都不会再出现在对方的好友列表里了。”

    余娇:“emmmm,弱弱地问一问,你记得她的号码吗?”

    班长:“记得是记得。”

    余娇:“那不就行了,你整个号去加她不就好了?”

    班长愁眉苦脸的,艰难地启齿:“我也试过了,可是她设置了隐私权限,弄了个‘我的真实名字是什么’的问题……”

    余娇:“淦,这个问题侮辱性极强啊……她难不成是惯犯啊?”

    陆凯川冷笑了一声,“惯不惯犯不好,但一定是冲动犯案或者是脑子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好使。她如果当初是用的号去加杨宁,现在直接就可以弃号了,哪里还用得着拉黑之后又设置问题。”

    余娇恍然大悟:“所以,这个号其实是她经常用的大号?”

    “嗯。”

    “牛逼啊川哥!那咱们现在就可以去搜刮这个人了。这家伙是不是跟我们同级的也很难,但是咱们可以把这人的Q号给截图出来,然后发到学校论坛上去问,凭借群众的力量我就不信我们找不出这个什么鬼‘冬冬’……”

    “还是算了吧。”班长的两条眉毛纠缠着,好像是一对在架的毛毛虫,“找她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她是真的抱着目的来骗我的,还是真的……后来才被我恶心到了也很难得清楚。”

    “你为什么要这样想自己呢?”余娇难以理解,“你很好啊,很热心,对学习也很执着,不就是喜欢看少女漫画吗?我他妈还喜欢看男生的腹肌呢,不行吗?”

    班长看起来像是很为难,“我的意思是,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她真的是在骗我啊,万一我们错怪了她,但是又在网络上网暴她,这样……不是很好吧。”

    余娇试图冷静下来,但是她的双手不知在何时已经握成了拳头,“只是寻人帖而已,这样也算吗?如果真是错怪了她,那你也可以跟她讲清楚,其实你个很不错的人,或许她对你有误会,你们面对面解决问题不好吗?你不是喜欢她?”

    班长把头埋得更低了,“没有这个必要了。”

    余娇:“行。那如果,她真的是来骗你的呢?你会不会找到她,然后当面跟她对峙?”

    班长犹豫着,不话。但余娇知道,那就是他给出的答案了。

    一股名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怒气从她的身体里窜出来,她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杨宁,你就是个懦夫。”

    她抓起自己的书包,夺门而出。

    夕阳把人的影子拉得好长,陆凯川跟余娇隔着的,正是一个影子的距离。他不敢靠得太近,怕她会需要一个人的空间,也不敢离得太远,怕她出点什么事,自己好及时够得着。

    走着走着他们又回到了学校对门的卖部,今天兜兜转转,余娇已经是第三次看见它了。但是这次她不算再路过,径直走了进去。

    出来的时候,手里正拿着两个甜筒,她把其中一个递给陆凯川,“喏。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但是香芋味是最经典的,应该不太会出错。”

    待陆凯川接过之后,余娇一下子就跨坐在了卖部旁安置的条凳上,她三下两下已经把雪糕外面的纸给撕掉,见陆凯川还愣在原地,她一边拍着自己身旁的座位,一边舔着手里的甜筒,“来,坐。”

    陆凯川慢慢地坐了下去,一张能坐得下4个人的条凳,他不偏不倚地就正好坐在了余娇刚才拍过的地方,两人中间隔着的,也就是一个甜筒的距离。他双手撑在桌面上,开始撕起外面的纸来。

    而余娇,也大大咧咧地有样学样,双手外八地往外撑着,右手肘挨着陆凯川的左手肘。她双眼失焦地盯着手上的甜筒,有气无力的:“咱们手肘上的都是死皮,应该不构成肢体接触吧?”

    陆凯川眉头稍微放了下来,都这时候了,她脑子里竟然还想着这些奇奇怪怪的规矩。不过都会开玩笑了,明心情应该没有那么糟糕了吧。

    他将自己的喜悦掩于眼底,“你呢?”

    “你就发发善心借我撑一会儿吧,快撑不下去了都。”

    陆凯川没有回话,但是他的手也没有收走。见她手上的甜筒都快化掉,他正算提醒一下眼前这个假性眼瞎的呆子,谁知道她自己倒是先开口了,还带着一股难以排解的忧愁,“你不用,我也觉得我很过分。每个人的选择背后都一定会有原因,我不是他,凭什么替他做选择。”

    原来,她刚才一路上垂头丧气地是在反思吗?

    陆凯川放缓了语调,像哄个孩子一样地哄着她,“明天早点回去,给杨宁道歉。”

    她苦巴巴地撅起了嘴,“万一班长明天也没有上学那怎么办?”

    “那就继续来找他,保安应该认得出你的脸了。”

    “那你明天还愿意当我的帮凶吗?”

    “不愿意。”

    几个字从他口中轻飘飘地游了出来,余娇还真当真了,“诶,可是我刚刚请你吃雪糕了啊。”

    “刚刚我破例让你挨在我的手肘上已经抵消掉了,明天的事,是另外的价钱。”

    “excuse me?你有这么贵吗???”

    “……”

    “行吧,那明天再请你吃多一只雪糕。”可能是这额外的开支,勾起了她的伤心情绪,她突然又伤春悲秋了起来,“文青以前就老是我太过于直肠子,嘴巴永远都动得比脑子快。”

    “刚才是有点激动。”

    “所以啊,我平时得罪人多,称呼人少,恨我的人都会很恨我。”她终于意识到手上化开的雪糕,凑前去咬了一大口,对自己愤懑不平的模样有一种不出的率真可爱。

    陆凯川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又或是被她传染了话不经大脑的毛病,话到嘴边脱口而出,“但是爱你的人也会很爱你。”

    “嗯?你是在夸我吗?”她的唇边还带着刚才张开血盆大口时沾到的一些脆皮屑,眼神干净而纯粹,但脸上逐渐漫上了一丝绯红。起初他还以为是落霞洒在了她脸上的缘故,但细看,才发现她的脸比天上的霞光还可爱。

    陆凯川立马装作若无其事,咬了甜筒一口,“一千个读者里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的臆想是自由的。”

    “切,气鬼。”余娇鄙视地咬了咬牙,没过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问道:“那你是站在了爱我的那一拨人里,还是恨我的那一拨人里?”

    陆凯川又再一次被余娇的粗线条给吓到,不知道是她过于纯粹还是过于迟钝才好,她的问题总是难以回答,若是被不熟悉她的人把这话听了去,甚至有可能会品出挑逗的暧昧。

    “爱和恨只是一条线的两个端点,中间还有无数个点,代表着无数个人的态度。”

    他这回答可真是高明,像是回答了,又像是没有回答,反正就是兜着圈子绕着弯地在玩。余娇像是个闹脾气的孩子,整个身子都往右拱,想要把陆凯川给顶走,“你别给我搁这搁这的,我问的就是你的态度。”

    可没想到陆凯川把手一收,余娇的手肘便在光滑的桌面上滑坡,身体极度倾斜,与条凳形成了将近40度的锐角。在歪歪扭扭地控体失败后,余娇失去平衡往后倒去。这时,陆凯川的双手早有预测地扶在她的双肩上,将她往前推,像是带有笑意地在问,“我的态度很重要?”

    可能是他的手太烫,也可能是他的声音太好听,余娇只记得自己当时在傻愣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

    余娇一进家门,就闻到了屋子里四处散开的饭菜香,她才刚把门关上,父亲余耀平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娇娇,你回来啦,快点洗手吧,你妈快把菜煮好了,现在就差个你最爱的油爆大虾了。”

    “哦,好。”余娇换好拖戏,将脱下的鞋子整齐地摆放好。

    走进厕所的时候她还有意无意地瞄了厨房几眼。每天回家,她的父母们都是在厨房里忙活着,她倒是像个宾客一样,吃饭就上桌,吃完就下桌,母亲刘茗甚至连碗都不用她洗。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迷茫。从某种角度上来,对这段家庭关系还不适应的人,好像也不只有她一个人。

    走到客厅,饭菜已经摆在了桌上,父母两人也已经坐在了位置上,只是谁也没动筷子。

    “来,娇娇,快来吃饭了。”余耀平向她招了招手,“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哦,等下妈妈蒸的鱼都不好吃了。”

    “我……”

    刘茗不耐烦地断道:“哎呀,你不要问这么多,孩子会烦的。”

    余耀平怔怔地点了点头,想点什么,但还是把话哽了回去。

    余娇又想到了班长的家,那个没有一点生活气息的大房子。她踮起步子,或许,她也该往前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