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没得到顾卿音的回应, 钟书谨也不催她, 而是默默拉起了顾卿音的手, 放到了自己的脖颈上。
那里的血迹早已被钟书谨她自己擦干了, 此刻只余狰狞的伤口。
她带着顾卿音的手指,细细摩挲着自己的伤口。
“都把我咬成这样了, 还不能消气吗,真的好疼的……”
语气柔软且无害, 满满的都是撒娇讨好之意。
每次钟书谨这么一撒娇, 顾卿音再怎么大的火都烧不起来了。
“不是你让我罚你的吗!怎么, 现在后悔了?”顾卿音泄愤似的按了按钟书谨的伤口,“知道疼当时还不阻止我!活该!”
“嗯嗯嗯是我活该!我活该!”
黑暗之中的钟书谨偷偷的扬起了嘴角, 就算现在这伤口被顾卿音戳的更疼了, 也还是止不住她那愉悦的心情。
嗯,卿卿总算愿意理她了,那么这伤受得也算值了。
“好啦, 就看在你把我伤成这样我都没生你气的份上,别再与我置气了好不好?”
钟书谨搭在顾卿音腰上的那只手稍稍收紧了些, 便与顾卿音贴的更近了。
“时候不早了, 我们早些休息吧?”
伸手不笑脸人, 再大的火气,都能被钟书谨这种温和态度给浇灭了。
顾卿音懊恼地咬了一口钟书谨的下巴。
真是的,怎么每次都拿这家伙没办法呢!
再次被咬住时,钟书谨的眉头微微颤了颤,随即她便认命的闭上了眼。
好了, 这下又要流血了。
然而,她想象之中的血肉之痛却并没有到来,顾卿音只是那么轻轻一啃,便已沿着她的下巴,吻至了她脖颈的那道伤口上。
细细地舔去了方才渗出来的那些血珠。
脖颈上的温润舌尖,缓解了伤口的的疼痛,也给她带来了酥酥麻麻的感觉。
钟书谨立马就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她本想开口阻止顾卿音这个让她不适的动作的,可话到喉间,却又被她咽回去了。
到头来,她还是选择了任由顾卿音为她舔舐伤口。
是不舍得?还是怕顾卿音再次生气才没敢的?可能连钟书谨自己都不确定吧。
不过,就算钟书谨没有言语,她那剧烈的心跳声还是透露出了她的些许情绪。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那样剧烈的跳动声,顾卿音自然也是能听到的。
一直舔到了那伤口不再渗血后,顾卿音才缓缓的松开了嘴。
“还疼不疼?”
钟书谨紧张道:“不…不不疼了……”
如此,顾卿音总算是染上了些许笑意,她往下移了移脑袋,将耳朵贴在了钟书谨的心口上,听着钟书谨胸腔内那剧烈依旧的跳动声,道了句:“心跳很有力,不错,看来这伤对你来也不算什么了。”
语气之中满满的调侃之意,听得钟书谨的脸色都忍不住红了一些,于是她赶紧厚着脸皮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嗯……伤不要紧的……”
“若是不要紧,那便睡吧。”
顾卿音也没再与钟书谨置气了,有些事情,不想就不想罢,她就不信她会等不到钟书谨乖乖投降的那一天!
没有客气,顾卿音直接就枕在钟书谨的肩窝上了。
而她的手,却是绕过了钟书谨的脖颈,搭在了她另一边的肩膀上。
两人此刻这搭肩相拥的姿势,实在是亲密的很。
没被顾卿音继续调侃着,钟书谨那狂奔的心跳,总算是渐渐平复下来了。
不过,少了顾卿音那不经意之间的调戏之举,她倒是多了股不出的失落之感。
钟书谨紧了紧手臂,将顾卿音揽的更紧了些,她的下巴抵在了顾卿音的发丝上,贴着顾卿音,重重的吁出了一口气。
突然想到之前顾卿音还未回应她所的陪其一同寻亲之事,钟书谨连忙趁着顾卿音还未睡着之际开口了句:“那个…我刚刚的,陪你寻亲的事情……”
“嗯。”顾卿音眼都没有睁开,便慵懒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睡吧。”
似乎,并不把钟书谨所之事放在心上。
这下,钟书谨倒是有些的不高兴了。她抬手摸向了顾卿音那红肿的眼睛,摩挲着那阖上的眼皮,问了句:“就这样?你就没别的什么想问我了?”
“不然你还想我怎样?”顾卿音拍开了钟书谨停在她眼皮上捣乱的那只手,睁开眼道:“是想要我问你为什么要陪我去吗?若是你给我的回答只是你闲着没事干,我岂不就是给自己添堵了么?”
好了,这下钟书谨倒是给自己添了不少的堵了。
没等她应话,顾卿音便已靠在她肩上,重新闭上了眼。
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钟书谨是不是真的如她所想似的。
没过多久,顾卿音的呼吸声便已平缓下来了。
外头的风声,也渐渐静下来了。
这会儿,顾卿音是睡着了,可钟书谨却是迟迟都没有办法睡着。
今夜顾卿音那痛哭流涕的模样,给她带来的击实在是太大了。
细想了很久,最终,钟书谨只是低头偷偷在顾卿音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便也跟着闭上了眼。
她想好了,就算接下来的路,吉凶难料,她也要护其安然无恙。
反正她是再也不想看到这人流泪了。
交缠着的呼吸,此起彼伏,平缓而有节奏。
很近,很静。
夜,已深了。
然而唐门那边依旧是灯火通明,哀乐鸣奏。
“门主!有消息了!总兵府连夜把昨日抬进去的轿子给抬出来了!”
议事厅内,来人喘着气,激动的向唐时风禀告着。
“派人跟上了吗?”
立在唐时风身后的三长老机激动的问了一句。
“随行官兵比较多,属下几人不敢妄动,只叫了几个悄悄跟上,便来向门主禀报了!”
“深夜出门?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唐时风皱了皱眉,显然有些怀疑。
深夜之时,城门紧闭,就算这时候出了总兵府,她们也没办法跑出城门,况且,唐门在总兵府外的眼线,府内的那几人显然都是知道的,明知深夜他们会盯的更紧,却还敢选在深夜出门?
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三长老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
正要话的时候,又有一人匆匆跑来了。
“门主!总兵府又送出了一顶轿子!随行兵马是原先的两倍!属下已经派了两名轻功好点的弟子暗中跟上去了!”
唐时风心中微沉,他点了静立在一旁挂着孝带的二长老陈修远,道:“看来今夜那位林三姐,定是要折腾点事情出来的。老二,你先带上一批人马,继续去总兵府外盯着!可别被那几个娃子轻易糊弄过去了!务必要生擒与女魔头同行的那位擅用毒的女子!”
“遵门主令!”
二长老领命之后,便去领了一批人出门了。
敢对大师兄下手的人,他们又岂能轻饶!
二长老走后,三长老不解的问了句:“门主,为何要生擒那位女子?不该是生擒那女魔头对我们来才更有利吗?”
“元明,你可还记得去年盗走我们门中秘籍的那女子?”
听到唐时风的问话,二长老恨声道:“自是记得!那些使毒之法若是在江湖上流传了,那我们唐门岂不是就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吗!”
若是人人都知唐门的毒是如何练的,如何用的,如何解的,那还有谁会惧怕唐门呢?
“幸好暂时没什人知道那秘籍之中的内容,对我们来也算是一件幸事了。”唐时风顿了顿,继续道:“昨日与女魔头同行之人,有本事悄无声息的放到药库之外的守卫,定是擅毒之人。女魔头身上的五毒散,那夜那些血炎教的人,可是没这本事解的,而她如今却还安然无恙,我猜应该就是那女子帮忙解的。这世上,能解五毒散的人并不多。能毒死兴安兄的人,更更少了。有本事能瞒得过你们的眼睛,将毒制成极像五毒散的,却又不是五毒散的,定是熟知我们唐门毒方之人!而这女子,居然还有幸能得林三姐相助,那定是与总兵府有些关联的!”
唐时风稍一点拨,三长老就想通了些。
“去年丢了秘籍的那会儿,不正是总兵府五夫人重病方愈的时候吗?这倒是有点巧的!能有本事治好那位的,医术定是不浅的。可这世上,擅毒之人不擅医,擅医之人不擅毒,这女子又怎会是那盗取秘籍之人呢?”
“三师兄,你别忘了,江湖上还有一个人,不在你所的这范围之内!”
坐在靠椅上的五长老开口了一句:“毒医念谨,不正是那擅医又擅毒的人吗?如若当年是她盗走秘籍,同时医好总兵府五夫人,在他们相助下逃出我们的追踪,如今林三姐再次相助与她,也就不是什么不过去的事情了。”
“不错,老五的对,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人!虽然不明白她与那女魔头之间怎会有关联,可不管我们猜的对不对,此番若是能擒到那人,这一切便都能知晓了!”
几人继续商讨了一会儿,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名传报消息的弟子,让他们知道了今夜所发生的事情。
过了许久,二长老才回来复命了。
原来今夜总兵府一共送出了三顶轿子,前两顶带着他们在城中兜着圈子,第三顶却是在暗中从后门直接去往了南城门,连夜开了城门。
如今,那顶轿子已经出城了。
“林三姐敢在夜里动用关系把她们送出城,定是料准了今夜我们出不了这城门!不过门主可以放心,属下已在那队人马身上放了追踪用的子蛊了,只需等天一亮城门大开,我们就能追上他们了!”
夜里的城门,可不是人人都能开的。若非是林子言偷了林总兵的令牌,自然也是没资格去开掉那城门的。
“好!”唐时风满意道:“速去点人!天一亮就出发!此次,定要擒到她们!新仇旧帐,都一并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