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烬淡淡地问：“什么事？”

    他平静得仿佛无事发生, 让夏凡池忍不住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拙看错了。

    “那个，”夏凡池从架子上拽过外套，“我衣服没拿。”

    霍烬：“嗯。”

    夏凡池轻咳一声, 看着那张气定神闲的脸, 慢慢地凑过去：“哥, 你刚才在偷乐什么？是有什么好事吗？”

    霍烬皱眉：“你看错了。”

    夏凡池扯了扯他的衣角：“是因为我亲你吗？”

    霍烬：“当然不是。”

    “哦，”夏凡池不知为何, 心里特别舒服，低声道，“想变成 60 吗？”

    霍烬反应了一下。

    夏凡池在他两边脸颊各亲了一下。

    霍烬压抑着内心的悸动，指了指唇角, 平静地：“亲这儿，变成 55。”

    买卖很划算，夏凡池快速亲了一下。

    霍总乐过之后才反应过来, 这才两天，一眨眼就 55 了。

    他有些后悔。

    不过痛并快乐着。

    夏凡池轻咳一声：“我能问一下, 你为什么接我吗？”

    霍烬当时没有理由，是下意识去接他的。

    不过他现在想起来了一件事。

    之前下雨时, 夏凡池让他来学校接自己，各种撒娇，别的朋友都有人接, 自己要被淋死了。

    霍烬放下手上的工作接他，过去时，发现旁边有租伞的地方, 挑眉看夏凡池。

    夏凡池可怜巴巴地自己信用不够，借不了伞。

    霍烬问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夏凡池回答的话，他迄今都记得很清楚。

    夏凡池当时笑着：“我是偷啊, 偷走了你的心。”

    这是他们刚结婚时候的事，当时是夏凡池最黏他的时候，他每天都很嫌弃，给夏凡池的备注是：黏人鬼。

    “哎！”夏凡池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霍烬回过神，回忆的余韵仍在脑海里，他有些讶异，没想到自己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嗯？”

    霍烬看着他的眼睛，张了张口：“因为别的朋友都有人接。”

    夏凡池：“？”

    夏凡池被逗笑，朝他竖起大拇指：“你还挺萌。”

    *

    夏凡池躺在床上，想着白天发生的事，自习室突然出现的脸，雨中劲瘦的手指，清淡有安全感的气息……

    他揉了揉脸，烦躁地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这种欠了别人人情的感觉真不好。

    夏凡池皱了皱眉，决定为他做些什么，好还清人情。

    他摸过闹钟，定了第二天早上的闹铃。

    清，夏凡池拖着还没睡醒的身体去洗漱，之后往厨房走去，准备做早餐。

    刚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霍烬早就起了，在做早餐。

    他起得早，所以早餐一直是他做的，用他自己的话，只是顺手也帮夏凡池准备了早餐。

    那个人站在那儿，和他平日里看到的哪种样子都不一样。袖口往上挽了一些，露出劲瘦的手腕，手背青筋隐露，在微的白气中，整个人有着跟平常不同的懒散。

    画面很好看，好看得让他想用手机拍下来。

    察觉到门口有人，霍烬看过去：“起这么早？”

    “嗯，”夏凡池回过神来，“早上好。”

    他走过去，刚好听到吐司机叮了一声，在安静的清有那么一点儿好听。

    他靠近霍烬，竟然有一种从背后抱住他的冲动。

    霍烬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香不香？馋虫。”

    夏凡池眨了眨眼睛，完全忘了自己是还人情来了，心脏有些不舒服，“你才是馋虫，你继续，我要去补觉了！”

    着落荒而逃。

    霍烬抬手把他拉了回来，拦腰圈在怀里。

    夏凡池僵到不能动。

    “好不容易抓到你起这么早，”霍烬不想放过他，“帮忙干活。”

    “哦。”夏凡池鼓了鼓腮帮子。

    他帮忙取东西，霍烬捉住他指尖，递过去夹子：“烫。”

    夏凡池接过，慢慢地把东西摆到桌子上，坐好，等他过来。

    半晌，霍烬走过来，看着桌前等他的人，可能是夏凡池这样子太乖了，竟然有种嗷嗷待哺幼崽的感觉。

    他嘴角轻微上扬：“平日里，一般再这样过三分钟，你才会拖着步子走过来。”

    夏凡池：“……”这么一，我的确够懒的。

    霍烬坐在他对面，问了一声：“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夏凡池正了正神色：“良心发现了，想帮忙做早餐，但没想到你起得更早。霍先生，你晚上不用睡觉的？”

    霍烬：“精力好。”

    夏凡池：“……”

    夏凡池觉得自己想歪了。

    “你觉得呢？”霍烬看向他，“你应该最有发言权。”

    夏凡池板着脸：“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霍烬：“夏凡池——”

    夏凡池快速埋头：“食不言。”

    霍烬噤声，嘴角轻轻往上。

    所以在夏凡池高超的转移话题能力下，气氛才勉强不那么像……恩爱狗男男。

    中午时，他靠在椅子上，收到了霍烬的消息。

    霍烬：[中午给我送饭。]

    夏凡池回复：[让你可爱给你送呀，刚好可以培养感情~]

    夏凡池丝毫没察觉自己在什么，温和地继续：[霍总喜欢的人，厨艺一定特别好。]

    霍烬：[胡八道。]

    夏凡池：[……]

    夏凡池着自己的算盘：[那我辛苦跑一趟，要抵二十个亲亲。]

    霍烬：[想得美，最多十。]

    夏凡池：[十五。]

    霍烬心在滴血，咬了咬牙：[成交。]

    去一趟而已，不亏。

    这样下去，不知不觉就能全部还完。

    夏凡池从椅子上跳下来，开冰箱，拿出几个鸡蛋，心情很好地去做饭。

    霍烬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不要出尔反尔，不然我会饿死。]

    夏凡池：“……”

    能不能有点霸总的样子？哪里有饿死的霸总？

    事关颜面，为了不被霍烬嘲笑，夏凡池准备了很久，认真做好蛋炒饭，最后自己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谦虚地赞美了自己一句。

    某人的消息又来了：[一霍姓男子在办公室办公，竟然因为饥饿死掉。]

    夏凡池无语地戳手机：[来了来了，霍姓男子。]

    夏凡池熟门熟路地赶过去，提着沉甸甸的保温饭盒，很有成就感，直奔大楼。

    前台都认识他，忙笑着站起来。

    ……看样子，我以前经常过来？夏凡池回想了一下，完全没什么印象。

    之前，他以夏家二少爷的身份去过几次。

    第一次跟他哥屁股后头去的。第二次是自己跑去找霍烬的，结婚后也去过一次。

    办公楼层繁忙有序，夏凡池不好扰，熟门熟路地摸到安静的顶楼，在空旷的会议室等他。

    夏凡池：[我到了。]

    霍烬没回他。

    夏凡池撇撇嘴，要饿死的是你，来了不回消息的也是你。

    他无聊地玩扣子，不心把扣子拽了下来，滚落在地。夏凡池忙把保温饭盒抱在怀里，弯腰去捡东西。

    长方形的会议桌超级大，那枚的东西直接滚到中间，夏凡池矮着身子，跟着钻进去。

    刚进去，门的方向有了响动，很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走进来。

    夏凡池：“……”

    不会吧！

    夏凡池瞬间进退两难。

    他们在开会，桌子底下的夏凡池无聊地听着汇报，……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傻子。

    汇报水得可以。霍烬皱了皱眉，耐心地听人下去。

    他手指头在桌面上点了点，碰到了一旁的手机。刚才一直忙到没空看手机，现在点开，才看到夏凡池的消息。

    十分钟前发过来的。

    夏凡池一定等了很久。

    霍烬回他：“抱歉，刚才没看到，你现在在哪儿？”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夏凡池下意识捂住光，想到这桌帘这么厚重，看也看不到。

    夏凡池回复：[我在你脚底下。]

    霍烬以为他在笑：[脚底下是地板。]

    夏凡池：[你低头。]

    霍烬低头。

    夏凡池拉开一点点厚重的布。

    霍烬：“……”

    *

    那一瞬间，夏凡池仿佛从他脸上看到了几个大字——

    怎么办？我觉得我老婆好像是傻子。

    夏凡池皱了一下脸，快速收回手，脑袋也迅速缩了回去。

    靠！好丢脸。

    霍烬：[报警了，偷听开会，窃取公司机密。]

    夏凡池：[你疯了，我可是你老婆啊！]

    霍烬：[联姻对象。]

    夏凡池：[老公 QAQ]

    夏凡池：[我现在孤独无助脚还很麻我只有你了嘤嘤嘤 QAQ]

    霍烬嘴角有了一点弧度，敛了敛神色，断汇报。

    完了，霍总终于忍不了了。所有人都在心里为那位汇报者暗暗捏了把汗。

    霍烬：“很好。”

    汇报的那位顿了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所有人都呆了呆，偷偷地互相看对方，交换眼神。

    “细节再完善一下，”霍烬看向一旁的助理，“你帮他。”

    我？助理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给霍总比口型，确定吗？

    霍烬：“嗯，大家散会吧，先去吃饭。”

    空气中陷入了沉默，所有人又在偷偷交换眼神，没一个人敢起身。

    霍烬看了眼助理。

    助理刷地第一个起身，故作轻松：“吃饭喽，我先撤了。”

    大家这才陆陆续续离开。

    会议室陷入安静之中，夏凡池偷偷探出脑袋，低声问：“都走了？”

    霍烬无奈又好笑，不知道他怎么钻进去的，抬手把他拉了出来。

    夏凡池跌到他怀里，下意识搂住他脖子。

    助理觉得很不对劲，走了两步返回来，推开门：“哥有没有搞错，为什么让我——”

    他刚好看到夏凡池被拉到怀里，余下的话全部卡在喉咙里。

    助理惊得目瞪口呆，看了眼桌子，表情逐渐了然。

    ……夏凡池有种不详的预感。

    助理咬了咬唇，声：“扰了，我懂，一定会保密——”

    然后一步一步往后退。

    刚才汇报工作的人提前感谢助理，想请他吃饭，回头一看，没找到人，拉着同伴返回去找。

    一回去，就看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夏凡池，惊得张大嘴巴，数脸惊恐。

    他们缓缓地看向被桌布遮得严严实实的桌底，似乎是懂了什么。

    都是读书万卷的年轻人，集体变色。

    夏凡池：“……”

    我去！！不是这样的！！！！你们快住脑。

    “都怎么了？”霍烬的声音响起。

    那几个脑袋同时摇了摇，谄媚地对夏凡池笑了一下，然后很有眼色地跑出去，贴心地帮他们带好门。

    夏凡池：“……”

    完了完了，晚节不保了。

    这可怎么办。

    他觉得事情可严重了，严重到自己不和霍烬白头到老都堵不住这悠悠众口。

    霍烬将他手里的保温饭盒拿过来，心情明显不错：“给我送的？”

    夏凡池：“你怎么不害怕！”

    霍烬抬眼：“什么？”

    夏凡池有些羞愤，顿了顿，难以启齿：“他们都看到我了，知道我一直在桌子下！”

    “的确是事实。”霍烬一边，一边拉着他去办公室。

    夏凡池噎了一下：“他们一定想歪了！！！”

    霍烬顿了顿：“嗯？”

    夏凡池严肃道：“我给你起个长标题你感受一下——”

    霍烬听他。

    夏凡池痛心疾首：“开会时会议桌下发生不为人知的一幕，总裁突然叫停会议，等到所有人离开，迫不及待将娇妻从桌下拉了出来。”

    “你品，你细品，有没有那味？”

    霍烬这才反应过来那群人当时的目光是怎么回事，有些好笑，安慰他：“怎么能让你蒙受不白之冤？”

    夏凡池撅嘴。

    霍烬：“不然你索性坐实——嘶——”

    夏凡池在他腰上掐了一下，气冲冲往他办公室走。霍烬跟在他身后，拉他胳膊，被甩开。

    霍烬稍微用力，将他拉到怀里。

    夏凡池快速拿手抵住他胸膛，忙看周围。

    “不怕，”霍烬抱住他的腰，“这层楼是我一个人的。”

    夏凡池：“……”

    我就是怕只有你一个人！

    不等他反应过来，霍烬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求生欲很强地主动：“55-1=54。”

    夏凡池眨眨眼睛：“难道不是 55-15-1=39 么？你忘了送餐的 15 了？”

    霍烬：“……”

    许久，霍烬沉着脸：“夏凡池，你是奸商么？”

    夏凡池得意地扬了扬眉。

    霍烬一路沉着脸，一到办公室就把他按在椅子上，拉下百叶窗。

    夏凡池后肘撑着椅子扶手，试着起来：“大哥你不是要饿死了？快吃饭。”

    霍烬按住他，俯身凑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怎么，”夏凡池一点也不怕，大大方方地凑过去，仰脸看他，“想我亲你？”

    霍烬顿了一下，平静地躲开。

    他不想让夏凡池这么早这么容易就还完。

    夏凡池治住他了，心情大好，懒洋洋地靠在他的椅子上，脚抬起一点点，转了转：“好了，快吃饭。”

    霍烬没动静，半晌，抿唇：“我已经截图了。”

    “什么？”

    霍烬让他看手机。

    他已经将夏凡池发给他的那句老公截图并保存了，看样子还想印出来裱起来挂在家里。

    夏凡池：“……”

    霍烬：“挂在客厅。”

    夏凡池了个哆嗦。

    霍烬：“再印一百份贴在床头。”

    夏凡池：“……”

    你是不是有毒？

    夏凡池抬手：“手机给我。”

    霍烬将手机递过去。

    夏凡池随意地点开录音，抬眼看他，当着他的面，一字一句地：“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