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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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车到了任务地点,是一片广阔平坦的雪原,远处有山拢在雪夜下,凛冬肃杀。

    时野裹着外套的帽子,因为有绒边,一张脸更显。

    氤氲的白雾从浅桃色红润的唇间溢出,他像孩一样眯着眼,看自己的温度散在冷风里。

    听时野感冒了,几个工作人员忙前忙后,又是测温又是热水,生怕顶流身体出现什么问题。

    “真的不碍事。”时野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除了鼻音有点重,“不耽误拍摄,晚上休息的时候吃点药就好。”

    他拒绝了去医院,工作人员再三确定情况,得到跟组医生的允许才敢开始录制。

    有专业人员带两个人造冰屋,分别给两人工具:“如果是两人躺的话要稍微大一点,这根木棍为中心,量个半径。”

    时野看着地面半晌,轻轻揉了揉鼻尖:“段哥,你觉得这个半径,大概有多长?”

    正在以眼测量范围的段池砚微顿,对突如其来称呼的变更有点没反应过来。

    时野抬头,鼻尖红红的,帽子的绒边落在他的脸上:“我想,毕竟是在录综艺,一直叫前辈不太好?”

    他费力地清楚每一个字,但因为感冒了,落在段池砚耳边却是黏连含糊的字音,带着点让人耳酥的娇气。

    段池砚倏然想起宿舍里的程沅。

    程沅刚开始磕时野跟戚谙的CP时,一口一个崽,白天担心他们吃不好,晚上牵挂他们睡不好,仿佛他们是最娇贵的瓷娃娃,一点风吹都不行。

    他先前有些不理解。

    但当时野脸颊冻得发红,一口一个段哥跟在身后时,段池砚也觉得心脏发酥,有把后辈拎到床上并盖好被子,督促他好好休息的冲动。

    他在地上划出范围:“这么大就行了。”

    时野点点头,连忙拿着自己的铲子去划雪砖的大。

    积雪的密度正好,锯子下去的时候会发出咯吱咯吱的碎声,听起来很带感。

    段池砚把一块雪砖裁好,搬出来,抬手时才发现时野平摊着一双手在底下接着,见他抬起来往回走时还有点茫然。

    段池砚嗓音温和:“你去帮忙切第二块吧,我来搬。”

    时野看着飘到手套上的雪花,点点头,拿起锯子学着段池砚刚刚的动作分割雪块。

    第一层的雪块很快垒在圆圈上,时野用力地呼吸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刚插入雪地里的锯子卡住了。

    段池砚回就看到后辈跪坐在雪地上,一边忧心坏了雪块的形状,一边又着急锯子拔不出来。

    时野鼻尖通红,段池砚略微蹙眉,低头覆上他握着锯柄的手。

    “我来吧。”

    锯子抽出来了,雪砖也是完整的。

    大概是过低的气温让人忽略了身体的感受,时野现在比他想象中还要虚弱。

    可后辈一脸认真,显然是不想耽误四周这圈工作人员的拍摄进度。

    在极寒的气温下录像设备容易罢工,工作人员光是调设镜头都已经花了很大功夫。时野要是现在离开镜头外,补拍也要花不少时间。

    段池砚从雪地上拿起一把铲子跟锯子:“时野,刚刚搬好的雪块还没对齐,大也有点不对,你去完善一下?”

    雪块的大需要统一,雪砖间的缝隙也需要填充。

    这个工作要轻松得多,前辈显然在照顾他,时野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拿着铲子去基础。

    镜头外的工作人员看着进度和谐的两人,有些诧异。

    毕竟第一期的嘉宾们有的去夏威夷,有的留在国内,光是环境都比这里好太多。一开始看到段池砚抽到这么个“幸运签”时,他们还担心顶流会发脾气。

    毕竟人家录节目是度假,他来这里只能干苦力。

    但没想到时野还挺乐在其中的,抓着铲子拍拍雪块,捏一捧雪塞进缝隙,做得有模有样。

    而段池砚更是展现出可靠的一面,切割、搬运冰砖这种重活也做得井井有条。

    “段看着冷,但挺细心的。”导演看着镜头低声。

    前期时野是忙活了一阵,但从切雪砖开始重活基本上让段池砚揽去了。

    冰屋砌到一半的时候,时野因为长时间跪立在雪堆上有些重心不稳,磕到了一块刚垒上去不久的雪砖。

    “心!”身后的PD惊呼一声。

    时野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搂进怀里,带连着往后仰躺在地面。

    他仰靠在地上,看着雪夜下繁星连绵的苍穹愣神,低头才看到那块雪砖落在他的两腿之间,碎成几大块。

    时野惶然了半秒,发现身后是气息微喘的段池砚。

    他刚刚搬起一块雪砖,还没来得及垒上就看到时野晃悠的背影,当即扔掉了手里的活过来护住他。

    两个人跌坐在雪地里,砸出了人形的坑。

    面对围上来的工作人员,时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没事没事,我没想到离雪砖那么近。”

    段池砚很轻地应了一声,抬手把人扶抱到怀里,轻轻拍落他身后的雪。

    他温和地商量道:“休息一会,好吗?”

    即便两个人穿得都很厚,时野还是捕捉到细微的香味,不自觉地把自己的力气卸了半分,在段池砚怀里汲取了点慰藉,点点头。

    段池砚先把时野扶出来,检查他身上的暖宝宝还暖不暖。

    时野坐在椅子上,大概是因为穿太厚了,坐下都有点费力。

    镜头里,段池砚少言的关切颇有威慑力,为了赶进度的时野终于有点反省的自觉。

    “我没事,雪都很软。”他扑腾了下自己的手脚,还向段池砚挥挥手,“前辈把我抱得严严实实的,真的没受伤……”

    段池砚轻轻抬手,把他眼睫上沾着的雪轻轻碰掉。

    “你很轻,我知道。”他,“但你还是感冒了。”

    时野吸了吸鼻子,低下头。

    两人颇有一副倒霉孩子早当家的感觉。

    换暖宝宝,递热水,检查身体……一众工作人员把时野围得密不透风,时野最后还是吃了两颗感冒药,又喝了一大杯热水,静坐量了体温,确认还没发烧。

    跟组医生观察了一阵,确定他手脚灵活一点才容许他动身回去继续录制。

    但刚刚还是半成品的冰屋现在已经垒得差不多了,段池砚在里面做最后的收尾,加上他的摄像,里面再塞进第三个人会有点碍手碍脚。

    一旁继续录制的工作人员也有点意外,一般双人合作的嘉宾出事了之后,都会暂停手上的工作,等修整结束再一起忙活。

    但段池砚非但没有停工,还加快了速度,后半程几乎是一个人完成的。

    时野站在屋门外,默默地把手抱在跟前。

    在他还想着能帮什么忙时,段池砚出来了。

    他把工具放到冰屋之外,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碎雪,带着点邀请:“都弄好了,要进去坐坐吗?”

    时野轻咬了下嘴唇,乖巧道:“那我不客气啦。”

    摄像提了一盏灯,带着镜头跟上两人。

    时野踩在地上,伸手指了一个范围:“我们刚刚是不是就摔在这里?”

    段池砚俯身,带着手套的掌心贴落在那块地面,“嗯,我把掉下来的雪砖敲碎,补在这里了。”

    时野眨眨眼。

    段池砚沉默了一会儿,轻声:“……杀鸡儆猴,给其他雪砖一个警告。”

    冰屋里只有两盏灯,两人的五官轮廓在阴影之间错落不清。

    门口的摄像大约是没想到还有这层用以,噗嗤一下笑出声。

    时野也跟着笑了,脸上的红晕在不显眼的灯光溶成一缕昳丽,坠在眼尾。

    段池砚微抿着唇,往日的冷淡消散大半,只留下微红的眼尾。

    察觉镜头想跟,他转过脸。

    Cluster刚出道的时候程沅在练舞室经常摔跤,摔完就会在原地踩两脚,这样地板就会知道错了。

    ……都怪程沅,潜移默化。

    镜头外负责段池砚的工作人员被他的反应戳到了,声拉着隔壁的人讨论。

    “段池砚也太暖了,”她,“犯了错也能被宠,什么好哥哥人设。”

    “救命,这反差,”隔壁的人也没忍住,“要是我男朋友这么‘记仇’,我得萌好几天。”

    镜头里,时野笑着咳嗽了两声,坐在冰屋里:“诶,这里真的暖很多。”

    “嗯,冰屋里热量不易流失。”段池砚也跟着坐到他身侧,顺手又补了一团雪在冰砖细的缝隙上。

    时野正飘神发呆的时候,段池砚轻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走吧,冰屋质量过关,马上就能回酒店了。”

    时野点头,慢吞吞地攥着他的手爬起来,费劲走出冰屋之后眯了下眼睛。

    不知是不是在雪地里滞留太久,段池砚迟缓地感觉到自己被攥紧的右手慢慢回温,指尖有隐约的痒。

    冰屋的质量过关,甚至是比预想中的还要好,两位嘉宾得到了今晚豪华酒店的套间。

    晚上换好衣服还需要录制,时野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到套间时,段池砚已经在里面。

    他的行李简单地放在箱子里,那件在雪地里滚过的外套挂在衣架间,他坐在椅子上,房间暖气很足。

    时野看着他闲散的姿态,倏然一愣。

    两个人一间房,但这里怎么只有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