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提起这事，马为芳不仅不承认她自己当年的话，还倒一耙他老糊涂。

    马为芳也坐下一块掰玉米，一边掰一边数落儿媳妇抢走了她儿子。

    她起身去将周围六七十岁的邻居都喊过来玩。

    一群老大妈都没什么事，聚在一起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

    老太太们一边帮马为芳掰着玉米一边聊着闲话。

    回到老家的马为芳，不需要再心翼翼看儿媳妇的脸色了，本性立刻又显露出来了。

    到处跟人儿媳妇的不是。

    她过去二十年在二儿子家当牛做马，还被二儿媳妇踩在脚下。

    一群老太太们一聊起儿媳妇，那别提多得劲了。

    聊了一下午，院子里的玉米也掰了不少。

    又有人陪唠嗑，又有人免费帮工。

    韩家宝发现马为芳一点都没变，还是老样子。

    马为芳见到孙子是在孙子的升学宴上。

    孙子考上了外地一所本二，儿子韩天齐在饭店办了宴席请亲戚过来吃饭。

    马为芳不请自来的主动送上大红包，是给孙子的。

    等她看到孙子时，慈祥的表情卡在脸上，尴尬的笑了下，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一脸慈祥的将红包塞给孙子。

    十七八岁的孙子被自己亲奶奶上了人性第一课。

    来吃席的亲友看到的是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为人很和蔼，但老太太的儿媳妇对老太太却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就连儿子对老太太都不冷不热的。

    孙子跟老太太也不亲近。

    不了解内情的人私底下议论起来，指责儿子一家三口不孝。

    特别是一些即将要当婆婆的四五十岁中年妇女和一些生了儿子的年轻宝妈背地里议论的时候更是把话得很难听，骂儿子和儿媳妇忤逆，不孝敬老人，还教坏孩子不跟老人亲。

    知道内情的人将真实情况一，大多数人都闭嘴了。

    只有个别生了儿子即将当婆婆以及未来会成为婆婆的年轻宝妈像圣人一样，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应该这么斤斤计较。

    对于这类人来，事情一旦发生在她自己头上，比谁都计较。

    马为芳努力的讨好儿子一家，让村子里的人以及镇子上儿子的邻居们都觉得老太太年龄大了，脾气也不强势了，现在看着很和善的一老太太，都劝儿媳妇想开点。

    经常有邻居劝，儿媳妇见马为芳天天送菜来镇子上，也想着算了，不计较了。

    但是她刚刚心一软留马为芳吃个午饭，马为芳就提出要住下，帮他们看看家做做饭。

    然后不等儿子两口子同意，她就收拾好了行李住过来了。

    马为芳年纪大了，就想跟儿子儿媳住在一块。

    虽然她嘴里见人就不想和的住一块看的脸色，但是她心里比谁都想跟儿孙住一块。

    村里人都以为是儿媳妇非要马为芳住到镇子上帮忙看家，马为芳不敢得罪儿媳妇，才不得不去。

    韩家宝去镇子上接过马为芳两回，让她跟自己回乡下去，马为芳不肯走。

    “你在村子里那么败坏儿媳妇，不怕儿媳妇知道？”

    “我什么也没。”马为芳什么都不承认，把韩家宝发走了。

    她一边要跟儿子儿媳住一块，想儿子儿媳给她养老，一边又到处不想跟的住一块当老妈子，天天看媳妇脸色。

    这话传到了儿媳妇的耳朵里，就叫她收拾东西走人。

    马为芳老泪纵横的发誓，她没过那样的话，在外人面前，她一直都夸儿媳妇孝顺的。

    儿媳妇坚持要求她收拾东西走人。

    马为芳赖着不肯走，心想你还能我？

    韩家宝年纪大了，凌起来杀猪的时候不心被猪撞倒了，掉进盆里刚烧好的开水中，送进县院后，让马为芳去医院照顾，马为芳也不去。

    几个月后，韩家宝在痛苦中死了。

    马为芳哭得歇斯底里，像是受了多少委屈一般，儿媳妇冷眼瞧着，心里暗骂婆婆演技天下第一。

    老父亲死了，就剩老母亲了。

    韩天赐和韩天齐两兄弟因为老母亲的养老问题起了冲突，在韩家宝的葬礼上大出手。

    老二两口子坚持他们已经养了老母亲二十年，现在轮到老三两口子养老母亲了。

    老三两口子哪肯依啊，当年是老二两口子和老母亲自己提出来的，兄弟俩一人养一个，老母亲跟着老二，父亲跟着他们。

    老二两口子不承认这事，马为芳也装糊涂顺着老二两口子的话没这事。

    儿子气不过，觉得老母亲太偏心，气头上跟自己亲哥在老父亲的葬礼上了起来。

    葬礼没结束，二儿子两口子就拿着行李走了。

    儿子两口子咽不下这口气，坚决不养老母亲。

    马为芳赖着不肯走，儿子动手了她，硬是将她赶了出去。

    让她偏心谁就找谁去！

    马为芳委屈的她对两个儿子一碗水端平，从来没有偏心过哪一个。

    儿子两口子坚决不让她进门。

    马为芳就给二儿子电话，但是二儿子和二儿媳的电话要么无人接听，要么关机。

    她只好先回乡下的老房子，想着乡下还有二三十头猪在，儿子每天都要回乡下杀猪，只要她把猪喂好了，想办法跟儿子搞好关系，儿子不会不管她的。

    乡下老房子离镇子上步行大概半个多时，马为芳到了老房子时发现老房子的院门被上了锁。

    她给儿子电话，儿子那是他爸给他的房子，让老母亲找她二儿子去，当年好的，兄弟俩一人养一个。

    马为芳联系不上二儿子，儿子又霸占了乡下的老房子。

    她没地方住，找村离帮忙解决问题。

    村里也联系不上她二儿子，只能让儿子尽赡养义务。

    儿子坚决不养，当年老母亲和二哥自己提出来的，兄弟俩一人养一个，二哥自己要养老母亲的，商量都没商量，就把父亲推给了他们。

    村离和镇里协调过几回，没什么用，便给当地的一家专门报道民生新闻的媒体记者了电话。

    记者的电话到了二儿子的单位，才联系上了二儿子。

    最后二儿子答应坐下来协商。

    在记者和村镇领导的调解下，二儿子主动放弃老家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的继承权，将老房子留给弟弟，并每个月给老母亲两百块钱赡养费。

    儿子不答应。

    当年老母亲有钱身体又好的时候，他兄弟俩一人养一个，让亲妈过去给他买婚房带孩子，现在老母亲老了，就耍赖把老母亲推给弟弟养？

    一个月两百块钱赡养费能够干什么的？

    一斤猪肉还二十多块呢。

    二儿子答应再多给一百，如果弟弟一家还不依不饶的，那他也绝不会再退让。

    他们已经养了老母亲二十年，本来就该轮到弟弟养老母亲了，他愿意出三百块，完全看在亲情的份上。

    两边经过多次调解，记者和村镇的领导都开始道德绑架儿子，最后儿子两口子被劝得不得不同意。

    双方签了个字据。

    事后儿子两口子越想越觉得憋屈，对马为芳也没有好脸色。

    半年后，儿子两口子在村里的农田靠近田埂的地方临时搭建了个草棚，把马为芳赶到了那里去住。

    村委会的妇女主任多次带人找儿子两口子，儿媳妇坚决不肯将马为芳接回来住，老婆婆年轻的时候偏心，他们对老婆婆已经仁至义尽。

    妇女主任又找儿子劝，儿子永远都是那一句：老婆管家，不要找他。

    夏天农忙时节，大片的水田里都是忙碌的村民。

    一到晚上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就听到蚊虫嗡嗡的叫。

    马为芳出来解手，不心摔进田埂旁边的水沟里淹死了。

    第二天一早，忙着来田里插秧的村民们发现了她。

    葬礼上，二儿子指责弟弟没有照顾好老母亲，儿子指责亲哥太算计，便宜都让他一个人占了。

    兄弟俩在葬礼上吵得脸红脖子粗，被周围的亲友给劝下来了。

    马为芳的葬礼结束后，兄弟俩便老死不相往来。

    一直到十多年后，乡下老房子拆迁获得了三百多万拆迁款，二儿子一大家子人立刻赶回来，要求分拆迁款。

    兄弟俩大出手，闹到了法庭上。

    两人还在法庭上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