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在被媳妇推倒闪到腰之前，身体一直很硬朗，也没生过什么大病病的，连感冒都没得过，没有想到闪个腰查出得了癌。

    这个病，并不是完全不能治愈。

    但问题是老人年纪大了，再过几年都八十了，身体经不住耗，可能化疗化一半人就没了。

    医生的建议就是开点药回家去养着，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别折腾了。

    柳母要换家医院重新检查，她不相信自己生了这么大的病。

    就是闪个腰，不会得这个病的。

    柳父陪着她换了家医院又检查了一遍，检查结果都一样。

    对死亡的恐惧让柳母坚持要住院治疗，不管花多少钱，她都要治病。

    医药费、住院费、化疗什么的，费用很高，普通人很难承担这么一大笔开支。

    柳母让儿子出钱给她治病，他贩违禁品一年能挣不少钱，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给她治。

    柳父劝她别治了，吃好喝好走完最后一程，别给孩子添麻烦了，孩子也病着呢，医药费也不低，都给她治了，那孩子以后还活不活了？

    柳母不答应，一定要治。

    儿子不肯出钱，就用他们自己的积蓄先治。

    柳父不愿掏钱，儿子现在一分钱都不给他们，这积蓄是他的棺材本，不能拿出来，他得留着以后自己活命呢。

    柳母见柳父不肯将他们的积蓄拿出来给她治病，气得大骂了丈夫一顿。

    任凭她怎么骂，柳父就是不肯将老两口过去攒下来的积蓄拿出来给她看病。

    柳子麟对父母寒透心了，他也不愿意出钱，只嘱咐老婆照顾老母亲，想吃什么就给她做，至于拿钱出来给她治病，这是不可能的事。

    柳母怕死，她睡在地上滚，要求丈夫和儿子给她治病，他们也没有掏钱给她治。

    大概也是看清了丈夫和儿子，柳母吵着要见时卿，想让时卿出钱给她治病。

    柳父一个人坐了几个时的车，去找时卿，让他去看看他亲妈，被时卿拒绝了。

    躺在床上的柳母得知后捶着心口嚎哭着，嘴里哭喊着“我的儿啊……”

    柳母上厕所的时候不心摔了一下，磕到了头，立刻血流如注，怎么都止不住。

    媳妇拿来旧衣服剪成布条缠在她头上将伤口包住止血，下一秒鼻子就开始流血，立刻又拿来棉花球堵住鼻孔。

    柳母痛苦的生不如死。

    她是一点都不能磕着碰着，只要磕破了，哪怕只是破了一点点，也会血流个不停。

    有时候好端端的就会突然流鼻血，只要流血就止不住。

    不到两个月，柳母就瘦成了皮包骨。

    医院开的药，她一喝下去就会吐出来，到了后面，她怎么都不肯再喝药了。

    有人情往来的亲戚们知道她患了重病，快不行了，都大老远的过来看她，见她瘦成这个样子，都劝媳妇别虐待婆婆，给婆婆弄点吃的，都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媳妇听到亲戚们这话，心里就不痛快。

    老人自己吃不下东西，她能怎么着？

    她好心好意伺候老人，一句感谢没有，全都来指责她虐待老人。

    最让媳妇心寒的是她尽心尽力伺候老人，婆家的亲戚们怪她没照顾好老人就算了，就连老人自己都不替她解释一下，也不帮她句公道话，还背着她跟这些亲戚们讲她坏话，她的闲话，被自己女儿听到了。

    媳妇一气之下也不管老人了。

    谁嫌弃她照顾的不好，那自己照顾去。

    柳父让柳子麟他媳妇，老婆婆都快死了，这个时候就别再计较什么有的没的了，懂点事。

    柳子麟什么都不管，让自己老父亲自己去。

    柳父自己又不愿意去找媳妇，就一个劲的让儿子去跟媳妇，最后柳母躺床上没人管了。

    柳母死前一个来月，就一直躺在床上，连翻身都翻不了，半边身子都麻了，叫媳妇帮她翻一下身，媳妇也当没听见。

    她饿了，想吃点东西，让媳妇给她做，媳妇也没做。

    整个将她当空气。

    柳母大概也知道自己快死了，她经常想起意外去世的二儿子，每次想起二儿子，就忍不住掉眼泪。

    如果二儿子活着，她不会没人管。

    想念完了二儿子，就开始念叨时卿。

    她想见大儿子最后一面，柳父坐了几个时的车去了时卿家，在他家门外地铺睡在门外，求他去看他妈最后一眼。

    时卿没去，带着老婆暂住餐馆里了。

    柳母断气前都在喊着时卿的名字，然后抽搐了两下，人便没了动静。

    柳子麟拿白布就要盖在老人脸上，被媳妇拍开了，万一没死透，你把白布盖上了，让人看见还不得被骂死。

    被媳妇这么一提醒，他伸手探了下老母亲的鼻息，是真没气了。

    媳妇也伸手探了一下鼻息，确定没气了，才将白布盖上，电话通知所有亲戚。

    吃住在时卿家门外的柳父接到儿媳的电话，也收拾了一下，买了票坐车赶回去了。

    柳母的葬礼上，亲戚们背地里议论，是儿媳妇虐待死了老婆婆，要不然老婆婆不可能这么快就死了的。

    亲戚们背后骂柳子麟两口子忤逆不孝，不尊敬老人，在老人病了后，没有好好伺候老人。

    闲言碎语传到了柳子麟两口子的耳朵里，两人跟亲戚们解释他们没虐待老人，亲戚们表面上没什么，但是感觉得出来他们不相信。

    柳母葬礼结束后，媳妇就跟柳子麟闹起了离婚。

    柳子麟不肯离，媳妇威胁他，他要是不离婚，她就去揭发他贩违禁品。

    两人为离婚的事闹得很僵。

    柳父这个时候什么也顾不了了，他害怕自己也会像老伴那样，最后走得那么痛苦，儿子和媳妇不孝顺，不好好照顾他，他跑去了时卿家，要求时卿给他养老。

    就算死，他也要死在时卿这里。

    儿子两口子，他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了，不想最后病了不能动了，再被虐待。

    时卿不接受他。

    柳母死后半年，柳子麟也不行了。

    媳妇跟他离婚后，他一个人也没人管，病情也开始加重，医生他撑不过一个星期。

    他请医院的护士电话联系了亲戚，又请亲戚将他送到时卿家。

    在这个世界上，他就剩大哥和老父亲两个亲人了。

    临死前，他想跟大哥和好。

    父母抛弃了他，但是他这个亲弟弟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他的事。

    亲戚们先是联系了柳父，弄清了时卿家的地址，然后包了车连夜将快不行了的柳子麟送了过去。

    时卿和妻子住在餐馆里，亲戚们找到了餐馆里，让他去看看就快死了的亲弟弟和老父亲。

    随便亲戚们怎么劝怎么，时卿都没去，最后就连时卿的老婆也劝他去看看。

    柳子麟躺在担架上，在时卿家门外硬撑了两个晚上。

    临死前，他要见自己老大哥最后一面。

    医生他最多只能活一个星期，但他硬是多撑了三天，直到时卿夜里过来跟他见了最后一面，他拉着时卿的手才肯闭眼。

    对于柳父来，半年里连续死了两位至亲，对他击很大。

    这个时候，他只想留在唯一的儿子身边度过最后的日子。

    不知道自己哪天，也跟着去了。

    柳父的面相慢慢的也变了，变得慈祥，变得和蔼了。

    时卿的妻子见老人太可怜，擅自做主将老人留了下来，柳父感动的老泪纵横，时卿知道后也没什么。

    柳父每天都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儿子儿媳厌烦，再将他赶出去。

    这里是他最后的依靠了。

    父子俩单独坐在客厅里的时候，互相都没话，没有感情基础，除了那层血缘，他们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柳父内心五味成杂，想开口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要什么。

    心中时常后悔，年轻的时候如果没那么对他，他们父子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几天后，时卿离开了这个位面。

    妻子起来做早饭的时候，发现平时都早早起床的丈夫今天没有起来，等她再一看，发现丈夫没气了。

    柳父听闻这个噩耗，一病不起，不肯吃东西，最后病痛交加，绝食而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