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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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伽尧半个身子窝在副驾驶上, 安全带松垮的挂在身上,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这会儿嘴里发腥, 刚才漱口的时候没弄干净。

    “吃块儿,”吴畏伸手递给他一盒儿木糖醇, “我的错。”

    “别给自己身上揽罪过, ”方伽尧就这么接了, 但是只是在手里晃了晃,听了声响儿, 又给放回去,拖着下巴朝外看, “我自愿的,什么情况都算我自己受着。”

    他第一次给人做这种事, 实话对他个人的冲击挺大,但是也就是一会儿,等清看这张脸是吴畏。

    也就无所谓了。

    吴畏就算踩着他的底线,他也认了。

    谁让他叫吴畏。

    长在他底线上的男人。

    方伽尧等了一会儿,吴畏一直开车没话,只是把窗户往下放,吹了点儿凉风

    他热了。

    回校基本就是些老调子,学校要出几个交换生, 等到最后两年有一次机会出国交流, 关于其中报名流程教导员得挺详细,方伽尧坐在最后排,没怎么听, 因为这次学校通知的突然,能回来的都是部分,教室里很空,后头成片都是空座,方伽尧挑了靠窗户的最后一排,就这么趴着困觉。

    他睡觉没有固定要求,只要是觉得眼下气氛合适,他怎么着都能眯一会儿,吴畏回来就去了工作室,其实关于巡回比赛的消息方伽尧不是没关注,他也料定杜欲肯定会去,他现在对杜欲的感觉很奇妙。

    杜欲把这个不仅当成兴趣。

    更是命。

    他过,只有站在聚光灯下,他才觉得自己活着。

    以前每次排完舞,他跟杜欲都会找个酒吧,方伽尧就看着他喝,听着他。

    只有这句话,方伽尧后悔教他。

    方伽尧走的出来,杜欲不行。

    活着证明方式,没必要用拼命来证明。

    凉风往头上吹,方伽尧把耳朵搁在胳膊上,就这么往外看。

    糊涂的人,太多。

    自从从刑津北那儿回来,基本上平常就没了兼职,供他弟跟自己的花销勉强能撑到过年,再往后,

    不好。

    -来趟。

    九点一刻。

    方伽尧手指头正绕在自己第二截儿头发上,收到吴畏的微信。

    地址是他工作室。

    他什么细节都没,就只是在空荡荡的聊天界面上扔了这两个字。

    像是笃定他会去似的。

    方伽尧晃了晃胳膊,从后门走了。

    等出了教学楼梯口儿,才回了个,

    -等我。

    对吴畏。

    他很难再不。

    来的路上方伽尧抽了几根烟,都是沿着踩着路灯往下的灯影儿一点一点抽,到了工作室门口,看见里头热闹。

    窗帘在里头飘了层纱,吴畏就坐在老位置,眼睛往外看。

    所以在外头的时候方伽尧就被他发现了。

    方伽尧再往里走得时候,吴畏已经站起来帮他开门。

    “雅座给你留着,”吴畏一只手摸着脖子,脑袋微微朝后仰,估计刚才的姿势不舒服,等站起来全身都活动了一下。

    “帮个忙,”吴畏拉着往里走,“设计了个动作,没人做得了。”

    方伽尧听着稀罕,“你也做不了?”

    “双人舞,”吴畏习惯性扔给他件儿衣服,“这个换上,一会儿出汗。”

    方伽尧把衣服接过来,盯着瞧,料子挺舒服,就是个宽松的白褂儿,又朝四周环了一圈儿,发现那天几个眼熟的都在,有一个捂着脚在地上坐着,这会儿对方正抬头,“畏爷灵感强,能力强,找个能搭舞的难,几个人轮着试了几次,都不行。”

    他旁边还蹲着一个粉色马尾的正妹,正帮他做着按摩,“你不行就闭嘴,上次国际赛八强就掉下来了丢不丢人。”

    被骂的人也不生气,憨笑哄了两声,“也是,资质有限。”

    方伽尧不动声色,也跟着点点头,去里头换了衣服。

    国际赛八强,单拎出来在国内就是神级人物。

    他第一次让杜欲参赛试水,也仅仅卡在出国际圈的边儿上。

    就这种成绩,杜欲没少拼命。

    刚才屋子里站了林林总总七八个人。

    光是方伽尧眼熟的就不下一半儿。

    也就是吴畏这件工作室里,基本上囊括了基本上圈子里所有有能力冲击BE冠军的人。

    所以刚才姑娘抱怨的“国际赛八强”。

    可能是一个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达到的高度。

    等换好衣服,方伽尧往外走,看见还是有人在吴畏边上试动作。

    他就靠在一边看,眼睛就盯在吴畏身上。

    还是熟悉的爆发力。

    跟几乎强到变态的控制。

    “操,不行,”刚才跟着搭着吴畏跳Popping的直接一半儿就弃了。

    弃自己不争气,从桌上拿了瓶儿水,头上都是汗,“跟不上,算了。”

    旁边儿几个人笑他,“刚才不是挺牛逼吗,怎么上个赛季你可是跟着畏爷最后进了四强的。”

    “你再累有畏爷累?跟着一波人连跳四回,就控制力有一点儿下滑没?”

    方伽尧听着几个人开玩笑,就找了条毛巾撂在吴畏脖子上,“歇会儿。”

    跳街舞的时间不会很长,很大程度上也是保证舞者的体力,对自己肌肉的控制原本就消耗大,基本不间隙轮个两轮就挺管用,想保持水准不变,基本上就只能硬抗。

    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

    所以就算是吴畏,现在所少有点儿喘,接了毛巾盖在脸上,直接一瓶儿梁水从头往下浇。

    “换你来,他们谁都做不到,”吴畏肩膀到领口儿都湿了,他穿黑,不明显,但是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气被浇透了。

    夜风顺着窗户吹进来的时候,方伽尧站在他边儿上还觉得有点儿凉。

    “你歇会儿,”方伽尧扶着他肩膀想让他先去沙发上坐会儿,但是人就杵着没动,“用不着,大体风格你刚才看见了,你跟着节点配合我就行。”

    方伽尧看劝不动他,也就没再强求,只是点头。

    边上儿的人都坐在橡木地板上,围了个圈儿,里头有不认识方伽尧的,就挺好奇朝边儿上问,“这人谁啊?畏爷把人喊来,就交待这一句?”

    毕竟这段编舞,算是提前一两个星期就就交代了动作,只不过是个母版,谁都可以从上面儿变花样儿。

    但是没人改。

    畏爷脑子里抠出来的动作组合。

    想更好,难。

    所以来人的所有表现,基本上都是先自行练习之后的结果,就算这样现场想要跟上吴畏的节奏还是勉强。

    方伽尧一来,直接两句交代就算完事儿。

    这个怎么指望能跳出来。

    “他你就不眼熟?”脏辫两只手撑在自己身子后头,两腿扣成个歪歪扭扭的“口”字,“你真没瞧出来?”

    “嘘,别话,开始了。”有人提醒,让他们安静点儿。

    音乐炸起来的时候,刚才问话的那人就了句,“操。”

    从一开始的节奏控制,跟畏爷完美契合。

    这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他身长脖子朝前看,刚才自己所以拼了命才能卡上的点,在对方身上看着就无比自然,而且里头所有的动作都是在跟畏爷临时配合,能看的出来提前两个人没对过动作。

    但是就是看着舒坦。

    这才是最恐怖的。

    街舞要的就是自然,所有高难度动作要甩就是成套往外抖搂,但凡卡上一点儿壳,就会失误的很难看。

    音乐时长五分二十四。

    直到最后一秒,所有人都没出声儿。

    最后上头只剩了两个人喘气的声音,底下才彻底狂欢。

    “我看看,”吴畏瞧见跳了一半儿的时候,方伽尧的脸色就不对,现在就伸手往他衣服上看,按着那块儿文身瞧,“疼了?”

    “没有,挺久没跳,喘点儿正常,”方伽尧自己把一圈儿衣服往下扯,自己找了地方喝水,“你这个不人道,”方伽尧感觉的出来,这种强度额编舞根本就是逼着人在极限上失误。

    出彩有爆点,但是一旦卡在那儿,根本就回不了头。

    “总会有人能跳,比如你,”吴畏摘了方伽尧手里的杯子,“这是酒。”

    方伽尧看着他,闷着声儿,“我知道。”

    “DACK?”下头坐着的喊了一嗓子。

    底下声音就爆了,“操还真是。”

    “据已经出圈儿那个?”

    国内街舞开始有起色,就是从DACK冒头的那年开始。

    很多人见他能玩出花儿,跟风不下少数,但是就是这群跟风的人里头,就有不少未来七八年内就会响当当的名字。

    但是论始祖。

    还是DACK。

    就连上个赛季的国际亚军,到现在都还在用DACK徒弟自居。

    只不过,DACK昙花一现,几年前就没消息了。

    圈子更新换代快,等着后头新秀崛起,所有人的目光接着追随。

    DACK,越新的人越陌生。

    但是不妨碍他的地位。

    就压在人心头,多年未动。

    只要有人把那块儿记忆揭开,

    响应也就是时间的事儿。

    他们服气。

    实力摆在那儿。

    “我操,还真是啊。”有人看见他腰上的黑文身。

    很多人没见过DACK的脸,但是都知道他有块儿文身。

    就在他退赛那次的专访上,他露出来过。

    “一个海选就这么编舞?”方伽尧歪在沙发上平复呼吸,两条腿随意搭着,顺便消汗。

    “海选?”吴畏笑着从桌上摸烟,“我一次比赛就编一次舞。”

    “拿冠军用的。”

    几个坐在地上的很想到方伽尧跟前去问问,其实关于方伽尧之前的事儿,他们也都是道听途,真正明情的人没几个,所以在大哥退隐之前流传的版本有很多,最火的一班也是最浪漫的一版,DACK退圈儿是为了个女人。

    当时跟DACK走的最近的,指到现在还活跃在圈儿里。

    名头也响亮。

    叫陈好婷。

    中间有人在传,当时DACK身边就只有两个人。

    杜欲跟陈好婷。

    基本上就是个铁三角,也算是一路承揽国内大赛事的冠军,有些比赛直接到了最后,参赛的听有这三个人,基本上也都是抱着专门观摩学习的态度去的,关于拿奖,没人敢想这件事儿。

    所以今天冷不丁碰见本尊,很多人还是想问个究竟。

    但是看见畏爷胳膊搭在人家肩膀上,看样子关系亲的很,也都自己挺识趣儿,话都憋在肚子里,看畏爷的态度。

    方伽尧刚才逞强了,如果那种强度放在以前,能轻松不少,但是自己伤口痒了大半年,多少对速度跟忍耐力还是有影响,所以刚才的表现算不得极致,但也是自己目前能达到的最佳状态。

    所以现在他压着喘,整个人跟没骨头一样瘫在沙发上,动一下都觉得累。

    以他现在的这个身体状况,就算有擅长的私货,但是没法儿全部展示出来。

    以前的荣光白了照不到现在,他所能预见到的未来。

    里头没有街舞。

    “哟,里头这么热闹呢,”门口想起来挺好听一人声,等人把门踹开就看见这个天气还穿着皮衣短裤,身上没多余的装饰,但是就能显得身材特好,陈好婷走到哪儿都吸睛,尤其是他进门就看见歪在沙发上的方伽尧,更是激动的一甩门儿,直接坐到他旁边,就眼睁睁的从吴畏身子前头过去,边上的人都看出一身冷汗。

    陈好婷在圈里也算是有头有脸,所以屋里几个也都认识,只是平常没什么交集,不在一个生活圈,这次能遇见也算挺意外,迎上来的是之前那个女孩,“让你迟到,活该没看见好看的。”

    陈好婷摸了自己一头的清渣,歪着脸跟他犟,“我想看不是分分钟的事儿,跟他关系铁着呢,是吧方伽尧。”

    “再了,以前我叫他明那会儿,你们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跟我秀优越感?”陈好婷话的时候,其实注意着自己跟方伽尧的距离,没什么越界,但是瞧见方伽尧半个胳膊搭在吴畏的腿上,其实心里还有点嘀咕。

    她不是很清楚,给自己验证一下。

    “方伽尧,巡回赛的事儿你就知道了吧,”陈好婷嘴上跟他商量了这事儿,但是自己一双鲜红的指甲盖已经开始往他脑袋上伸了,“去不去啊——”

    还差一公分。

    就能碰到他卷软细碎的头发。

    周围几个大老爷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身材火辣脸精致,浑身一股招人劲儿的陈好婷,就这么明着跟方伽尧暧|昧。

    所有传言到底几分真假,不便自明。

    “啪——”

    方伽尧猛的挥手,用胳膊面儿朝她手上摔。

    女生皮儿薄,几乎是一瞬间陈好婷手面上就倒挺红的印子,她要是仔细感觉一下,还有点发烫。

    方伽尧伸手的时候,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自己反应还这么强烈。

    原本以为跟着吴畏这个毛病好了不少。

    以前对着陈好婷,也从来没有这样过。

    “抱歉,是我不对,我看看,”方伽尧想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自己胳膊同样红了一块儿,他就知道有多疼了。

    “没事儿,又不是白花面儿做的,哪那么容易变形啊,”陈好婷嘴上笑嘻嘻的,艳红的嘴唇里头呲着一排白牙。

    陈好婷在笑,眼睛就跟个钉子似的,死死盯着吴畏,“等会儿找你聊个天,有时间没?”

    吴畏正抠着烟盒,半个手搭在方伽尧肩膀上,把方伽尧伸出去的手又给攥回来,这会儿正放在手心里揉,边上的方伽尧可能有点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胳膊被吴畏用指头揉着面儿。

    陈好婷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方伽尧脖子上染上色。

    她发誓,这是她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看见方伽尧脸上上 红。

    绝对他妈是害羞。

    工作室闹了一晚上,趁着这次机会大家都没走,直接顺道在这儿做了宾上客。

    就捯饬了一顿火锅。

    菜肉都是下午临时买的,就连锅也是几个四川妹子临时去了超市精挑细选,白了就是凑一块,挺不容易,加上还能够碰见圈里的始祖,光是这件事儿就够庆祝一顿了。

    方伽尧全程没怎么讲话,虽然略过就坐在他边上,但是他不得不低头回消息。

    -酒你别喝,有就给我。

    -吃完送你回宿舍。

    -他们就是热心,该不该的,要是了你也别多想。

    方伽尧一条都没来得及回,手机就光光往下刷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吴畏有点醉了,话有点多。

    -没事。

    -能喝。

    -高兴。

    方伽尧低着头一条一条往回发,这就导致餐桌上有点尴尬,火锅还咕嘟咕嘟冒着,围着一圈人往里伸筷子夹菜,红辣油的香气直接冲到天花板,但凡是有一丁点儿喜欢吃火锅的,绝对焦虑的往自己碗里插筷子,就等着吃上那么一口。

    但是在看旁边这两位,抱着手机一动不动。

    所以就有人偷了个空,用手机隔空给方伽尧照了张照片儿。

    旁边的哥们戳他一下,“嘛呢?我可告诉你,畏爷瞧上的,你不要命了?”

    “你的什么屁话,我他妈疯了,这不就是难得跟这么牛逼的人一块儿吃饭,发个朋友圈,让我显摆一会儿成不成?”

    “虚伪。”旁边的人轻哼了一声,就摆了个筷子的功夫,直接把脑袋探到他肩头上,“回头发我,好兄弟。”

    方伽尧因为嘴角破皮,一直吃的很心,但是到后来那股酸麻直接上头,嘴上没了知觉,下口也大手大脚,吃到最后直接忍不住把扣子接了呼扇着消汗,有几个眼尖的,就看见对方胸口成片儿的红印子,或新或旧都还没消。

    吴畏的眼睛往四周看了一圈儿,边上就都围着闷头吃,没一个再抬头。

    那些想问话的,到最后喝醉了都还忌惮着吴畏的眼神,闷着屁都没放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辣椒跟酒精在一块儿容易醉,方伽尧觉得没喝多少,但是看着自己捏捏的手就有点重影儿,陈好婷跟着四川姑娘吃得快,这会儿已经坐在外头的椅子上,肩膀揽着肩膀,成了姐妹。

    所以桌面上的禁忌少了,方伽尧忍不住想抽烟,从原来最讨厌的习惯,变成了现在时刻发泄的需要,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来那么多情绪,这是好久没有这么多人一块儿为了某件事情而庆祝。

    唯一有记忆的,是在他八岁那年,跟着养他的女人和柚子,为了他的生日,围在一个木桌上,那是他第一次听见生日歌。

    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生日这个日子,是应该被纪念的。

    而不是像那个男人所,

    自己应该在那天去死。

    等着手里轻薄的烟雾飘在自己眼圈周围,他才眨眼,发现吴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晃荡到了外头,旁边站着陈好婷,背对着玻璃窗,像是在聊天儿。

    其实方伽尧在里头朝外看,莫名觉得还是陈好婷这一款女生最适合吴畏。

    不哭不闹,也算是头一个女生瞧见吴畏不害怕的。

    玻璃外面,陈好婷直接没忍住,从吴畏兜里顺了根烟,“你可真牛逼,各种意义上的,”陈好婷话直截了当,红唇白牙免不了牙尖嘴利,“我可告诉你,旁人怕你,我不怕你,你就得跟他好好的。”

    “你这么在乎他?”吴畏没看她,只是回过头朝透明玻璃里头正坐着往外瞧的方伽尧看了一眼,“以前他就这样?”

    “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考察期知道吗,方伽尧跟我玩儿了多少年了,之前碰这个杜欲算我眼瞎没看清,但这次我这双眼睛就好好瞧着你,”陈好婷话的时候,伸出两根长长的手指在自己的眼睛上来回比划,“但凡你有一点儿对不起他,信不信,眼我给你抠出来。”

    吴畏听这话的时候正吸了口烟,没忍住从嘴缝里溜出来,“这种话他很少听见,以前也没人敢有胆子跟他这么,”所以他听着稀罕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她虚张声势的样儿,知道她是真心为方伽尧好,所以把自己嘴里的也掐了,稍微离得远了点儿,“那你就等着瞧。”

    陈好婷自己撂完狠话自然舒坦,所以踩着自己的高跟,就推门往里进,冷不丁的被后头的吴畏叫住,惊了她一身冷汗。

    她不害怕,算是半个瞎话,所以最后她也不算输阵仗,硬生生挺着个身子回头,聒噪的像只老母鸡,“干嘛?你两句还不行了,我跟着方伽尧算是青梅竹马,你比得着吗,我就是他半个监护人,告诉你,就算最后你俩结婚都得过我这关,你现在要是人,我就喊了,瞧见没,他就坐在里头,信不信我——”

    “就问你个事儿,”吴畏凑近一步,伸了胳膊把她刚推开的门缝儿扣上,陈好婷这才觉得压迫感很重,所有暴躁的倔强都在这一刻溃不成军,腿软都是自己没意识,就差跪地上了,但是到了最后她还是硬撑了一口气,

    “我再一遍,威胁我没用。”

    但貌似对方压根儿就没怎么听她话,只是自顾自的了一句,“问你个事儿,”

    “他名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