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第59章 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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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劳德死于一周前,”绫辻行人摩挲中的物品,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这块奖章的质量不错,假设它真的浸泡在水里多天。”

    柯南定睛一看。

    表面上来看是金质,实际上学校发的奖章不会真的用金子制成。材质应该是锌合金,轻薄又光滑。附近水域里的碎片和垃圾肉眼可见,与奖章摩擦碰撞多半会留下痕迹,但——奖章表面依旧有光泽,表面还算平滑。哪里有泡在水中多天的样子?

    他突然意识到——

    柯南的声音有点干涩:“我们如果早点赶过来,不定能碰到关键人物。”

    ——嫌疑犯有几率回到案发现场。

    纵使男孩真的是溺死,中途一定发生过他们不知道的细节,上额上那古怪的淤青和印子,光凭照片无法判断。

    戴格尔夫人过奖章用别针扣在衬衫胸口处。水流是冲不走的,必定有人拿走了。区区一枚奖章,材质又不值钱,最大的附加价值——是对学生的嘉奖和荣誉。

    嫌疑犯可能把受害者身上的物品取走当做犯下罪行的“战利品”,然而无法解释随意丢掉战利品的行为。

    拿走奖章又把它抛掷到废弃码头水域的人,是什么样的感情和动在驱使这种行为。他/她知道戴格尔夫人在苦苦寻找那枚奖章吗,他/她会有负罪感和愧疚感吗?

    绫辻行人淡淡地:“我们去拜访一下看守这片区域的警卫,再把奖章还给戴格尔夫人。”

    ——那是为克劳德做人工呼吸却没能救下男孩的警卫。

    他们走在海滩上,夕阳下的海面壮阔而美丽。

    *

    八月的暴雨哗啦啦倾盆而下,十分钟后太阳又高高地在天空中投射**的光线。

    行道两旁,树叶滑落的点点水珠迅速蒸发成水汽。

    “她真的一点都不害怕。那副神情,比起虚张声势的猫咪更像正在捕猎的老虎,”保姆边清理厨房的油渍,边不自在地嘀嘀咕咕:“难道看出来那些话是我瞎编逗她的吗?”

    保姆回想起之前弗恩女士上门拜访,那时候偷偷听到了她和雇主潘马克夫人的交谈。

    男孩出事前遇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艾玛,警卫远远看到了穿红衣服的女孩从码头方向走出——那天只有艾玛穿的是红衣服。

    她们两人猜测是艾玛追逐克劳德互相打闹,克劳德不心掉下水,艾玛直接离开了,因为克劳德会游泳。谁也不曾想他居然会被卡住溺亡,事后艾玛为了逃避大人的责备不愿意告诉其他人细节。

    弗恩女士表明,为了其他孩子和学校名誉着想,无法再接受艾玛入学。

    保姆当时躲在杂物间,灯光透过微的缝隙倾斜到脸上。

    她心中想,两位女士都讲得太委婉了,要她,必定是艾玛干了不好的事,否则潘马克夫人脸上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不自在。

    关于废弃码头上演的场景,保姆想象了一场精彩的画面,两个孩子互相打架,用捡起的树枝、石头、废弃的木板碎片或者其他什么的,先挑衅的肯定是艾玛。

    她没有亲眼见到现场发生的任何事,而是依据自己丰富的想象和猜测去完整故事。

    前几天,电视新闻公布男孩是淹死时,保姆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松口气。天啊,那个谎话连篇、异常聪颖的艾玛纤弱瘦,性格再怎么冷漠,都只是个孩子。又不是监狱里穷凶极恶的谋杀犯。岁的女孩哪里来的胆子杀人,她一个大人都没胆子杀人。

    某一瞬间,她竟怀疑艾玛和戴格尔家男孩的不幸有着其他隐秘的联系,太傻了。

    警方都是意外事故了。

    保姆转念又琢磨,她可以利用大人的优势,编些夸张的段子把艾玛吓得心神不宁回家找妈妈大哭痛哭,例如:“我看见你打其他孩子了”、“警察要来抓你了,爸爸妈妈也不会要你了。”、“肯定是你用石头打死那个男孩,大家都知道。”之类的假话。

    这些话,城里人的孩子最怕了。

    谁叫艾玛老是用那种——有几分不屑的眼神看着她。

    本来想逗得艾玛大惊失色哭着跑开,然而对方看透一切的镇定和不屑,让保姆心中憋气。

    为什么这个坏女孩就不能像潘马克夫人一样耳根子软、容易敷衍糊弄?

    午后,保姆把客厅的卫生做好,走到房屋右侧角落的保姆休息室憩,本想抽根烟,又迅速放弃了。

    睡意一**冲刷脑袋,她连房间里若有若无的怪味都忽略过去,倒向软绵绵的床。

    她闭上眼,那双棕色的眸子浮现在梦里,像野兽般隐藏着狰狞和凶残,心中突然涌上阵阵寒意。

    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

    三天后。

    潘马克家的门前,有人来访。

    女儿跑去莫妮卡那边玩耍,这个时间点还会有谁来?

    潘马克夫人神情憔悴、面带忧郁地去打开门。在前不久保姆因一场火灾而被烧死后,她并没有去雇佣一个新保姆。

    或者,以后也不会需要了。

    她往门外探去,只见廊下站着一大一,戴着鸭舌帽的高个青年和穿着白色休闲服的男孩。

    “请问你们是?”

    “冒昧拜访,我们是侦探事务所的成员。”

    “侦探?”

    潘马克夫人一惊。她想,简直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词。

    青年直截了当地询问:“夫人,三天前下午五点至六点,您是否驱车前往弗恩学校并去过废弃码头?”

    轰——

    那句询问仿佛一道惊雷劈向潘马克夫人,她眼前迅速飘过这段日子以来的种种事件,疲累、颓丧、懊恼、后悔,情绪像一只只乌鸦盘旋头顶,形成厚重的乌云。

    在巴尔的摩,六岁时,艾玛因为多次偷窃被进步学校退学。

    七岁时,邻居波斯特老太太离奇地从楼梯上摔下来,那时只有艾玛和她独处。而老太太以前开玩笑,等她死后,脖子上一条漂亮的项链就由艾玛继承。

    八岁时,他们全家搬到圣切斯特没多久,艾玛养的狗从阳台掉落。

    在弗恩学校上学后,学生的郊游活动又发生一起男孩溺亡的意外,艾玛是最后一个看见男孩的人。

    她无法忽视几次事件的联系。

    不知哪里出了差错,艾玛无法理解他人的感情、行为、价值观,渐渐琢磨出一套可行的表演方式来应对各种情况。

    家人、邻居、朋友,倾尽所有去爱这个孩子,却无法得到实质的正面情感回馈。

    ‘我的女儿不懂感情,她会爱我这个母亲吗?或者,她的亲情表演让我心甘情愿地产生误解。’

    现在,她无比庆幸丈夫远在南美出差,很久都不能回来。

    她内心喃喃道:‘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了吗?我已做好准备。’

    潘马克夫人脸上有着奇特的平静,她:“请进吧,客人。”

    柯南惊诧地望过去。

    潘马克夫人将两人带至客厅,并且亲切地问:“需要一杯茶或者果汁吗?”

    绫辻行人礼貌地拒绝:“谢谢,不用。”

    光线充足,客厅亮堂堂的,可以清晰地观察到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潘马克夫人坐在两人对面:“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容我先问一句,是戴格尔夫人委托你们的吗?”

    绫辻行人的目光透过茶色镜片,正观察对面的一举一动,他平淡地:“的确如此。”

    潘马克夫人回想起那个在葬礼上伤心欲绝的女人,她的声音略带沙哑:“是我对不起她,三天前我确实去过废弃码头。”

    “那枚奖章也是你抛到海里的?”

    女人的指在颤抖:“——是的。”

    眼前女人干脆的话语让柯南止不住地思考,其实嫌疑犯早就可以锁定到几个人身上。他和绫辻调查出的线索、摆在面前的真相一目了然。让他们迟疑不决的是,那位意外之外的犯人她其实——

    “这都是我的错,”潘马克夫人恳求地望向侦探,恳求他不要出那个名字,“这段时间我一直想,如果我早点下决心该多好,但我是个软弱又可鄙的人,无法处理好一切。”

    绫辻行人微微皱眉,问:“你知道凶器是什么吗?”

    潘马克夫人眼眶湿润,揪紧衣服,:“是鞋子。”

    这还是她发现艾玛偷偷把一个包裹烧掉的缘故,愤怒逼问后才得知那里面是一双脚底沾血的皮鞋。

    旁边的柯南恍然大悟,难怪他们一直找不到证物。

    那古怪的伤痕是皮鞋造成的。

    他脑海中出现画面:在男孩落水后想爬上去,被码头上的“凶”狠狠踩踏部,皮鞋踢向额头,踢了多次,男孩才被踹下去。所以额上上会有严重的淤青。“凶”高兴地踏着凶器,拿走奖章回到众人活动的场所。

    如果不是戴格尔夫人的坚持调查,没有人会发现的。

    光是踢人,不足以致死。那个男孩头部部的受伤让他难以游泳,只能在海水中挣扎,接着被彻底淹没。

    某种愤怒油然而生,仅仅是因为想要一枚奖章就——

    对话还在继续。

    绫辻行人敏锐地察觉了什么,一转话题,语气更加冰冷:“被烧死的保姆是意外还是人为?”

    潘马克夫人踟蹰地回答:“是、是人为。”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谈话。

    三人陡然朝门望过去。

    门外传来了一道悦耳的女孩声音:“妈妈,我回来啦,快开门。”

    作者有话要: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电影看不见的客人

    里面的受害者不是被车撞死,而是凶“抛尸”到水里被淹死的。

    同样的,坏种里,男孩不是被踢死的,而是活活被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