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滑雪
翌日清晨,是沈锦容先醒来的。她摸到床头的,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现在是早上的七点半。按照正常的时间,晏何应该已经醒了,可是她现在还在沉沉睡着。
沈锦容撑起身子,偏过头去看晏何,见到她睡颜安稳,便轻轻一笑。
坏孩,平常不是一早就醒了叫自己起床吗?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晚?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沈锦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早上揣摩一个人为什么会醒的比平常晚,即使这是正常的现象。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了晏何——
她不知道自己的感情能不能算得上是爱,可晏何是她唯一想共度余生的人。她宁缺毋滥,如果在一起的人不是晏何,那她宁愿孤独终老。
沈锦容伸出,指尖在晏何的下巴处勾了勾,她动作轻柔,也许是感觉到了痒意,晏何动了动脑袋,像是快要醒过来的样子。
沈锦容急忙停止了动作,轻轻脚地起身去洗漱。晏何只感觉到自己身旁的床垫动了动,接着,原本的温度就离自己而去了。
她便睡不安稳了,下意识地想醒过来,可她睡得太晚,强行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感觉到上下眼皮像是粘在一起似的干涩。晏何又眨了几次眼睛,这才感觉到清醒了一些。
她翻了个身,侧向姐姐去洗漱的那边,耳旁有轻微的水声,哗哗的,和昨晚让她心慌意乱的水声相比细微了一些。
晏何就这么睁着眼睛看向洗漱间,微弱的暗黄色灯光是此刻房间内唯一的光源。她挣扎着坐起身,恰巧沈锦容从里面出来,见她已经醒了,便露出一个笑容:
“醒啦?懒狗。”
晏何歪着头对她笑:“为什么会是懒狗呀?”
沈锦容微微挑眉,晏何在她这一瞬间的风情中迷失了片刻:“因为你是坏狗。”
晏何笑起来,也没再关于狗的话题,而是问:“几点了?”
真奇怪,明明和表都在旁边,可她却想以此为借口和姐姐多几句话。这种行为似乎也有恃宠而骄的味道,她仗着姐姐的宠爱便为所欲为。
晏何想,感情这个东西——喜欢太平淡,爱意又显得太轻浮。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姐姐表达。
出酒店门的时候,去雪场的大巴车恰好过来,晏何和沈锦容一前一后上了车。车子里开着暖气,里面弥漫着淡淡的汽油的味道。晏何不太能闻这种味道,她会晕车,但和沈锦容在一起的时候却没有那么严重。
车子上有水汽,让人感觉不大舒服。有一对年轻的夫妻紧跟在她们身后上车,下一站的时候,又上来了四五个高中生打扮的男孩。
晏何坐在靠走廊的位置,她看了看外面曲折拐弯的山路,轻轻靠在沈锦容的肩膀上,轻声:“怎么有这么多人呀。”
“都放假了吧。”
“你这里会下雪吗?就是在我们还在这里的时候。”
沈锦容打开了的天气,:“我看看啊!在圣诞节的第二天可能会下雪哎!”
晏何想,可能正好能赶上她告白之后的第二天吧。
她偷偷看了姐姐一眼,视线落在她的锁骨处,又下移到她的上,默不作声地和她十指相握。
沈锦容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两个人便开始低低的耳语:
“我们去的是初级道吧?”晏何不放心。
沈锦容答:“对。”
“那就好。”晏何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我第二次去滑雪就被李修溪诓到了中级道,我差点跪着滑下来。”
“不会的,放心。”沈锦容笑着在她掌心划了划:“要是真的下不来了,我去救你。”
晏何想,可能就是因为她的话的太可靠,自己才会心动吧?心脏的跳动声混合在车子并不算太大声的发动声中显得格外微弱,可只有晏何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是何等的疯狂。
她她要来救我哎!
即便晏何对自己的滑雪技能有信心并且确保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可她还是为姐姐话中的温柔而折服。
——自己一个人可以做许多事情,可是当有另一个人她可以成为你的依靠的时候,那又是不同的感受。
“怎么愣愣的。”
沈锦容摸了摸她的头发,问:“是晕车吗?”
晏何摇摇头:“还好。”
沈锦容便不再话了。
雪场人很多,冬季滑雪的高峰期,雪具租赁处也有很多的人,在外面排起了长队。晏何站在沈锦容身后声问:“你滑单板还是双板?”
“我们老年人就滑双板稳妥一些。”沈锦容笑着回过头看晏何,年轻的女孩穿着一件浅色的冲锋衣,因为太冷而把脖子缩在衣领里,露在外面的脸白皙的过分,这会儿倒衬得那双眼睛少了些锐利,多了些纯真。
本来就是个孩子啊。沈锦容暗叹一声。
“姐姐哪里老了!”晏何反对她刚刚过的话:“明明一点也不老!”
沈锦容只是笑:“和你们比起来当然年纪大啦,我比你大八岁吧?”
晏何一愣:“嗯。”
沈锦容换了一个话题:“你要滑单板吗?”
晏何点点头,神情有些羞赧:“对。”
姐姐笑了:“会很帅吧?”
晏何挺起胸:“等会儿让姐姐看!”
在试雪靴的时候,晏何换的快一些,单板的雪靴比双板的穿起来快一点,她换好鞋之后就走到姐姐身边蹲了下来,低头查看她的雪靴,发现还算不错,便抬起头问:“可以吗?”
沈锦容皱起眉:“感觉脚背的地方有点挤。”
晏何半跪下来,帮她调节一只鞋子上面的鞋扣,调整完毕后,她问:“这样可以吗?”
沈锦容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可以啦!”
晏何站起来,冲她伸出:“起来走走试试吧。”
沈锦容牵着她的走了两步,步伐迈的不太大,感觉到没有不舒服就定了下来,带着已经配好的板子和头盔走了出去。
远处的阿尔卑斯山上还留有积雪,从山脚朝上看去,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色积雪和深绿和土壤混合而成的颜色。清晨时分,山顶处还笼罩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楚山顶的模样。
初级道已经有不少人在了,稍微上面一点又像是平缓一些的中级道,晏何看到有几个孩子从最上面熟练地滑了下来。
晏何:目瞪狗呆。
沈锦容扶着她的肩膀,笑得花枝乱颤:“是不是觉得孩子都滑的很棒?”
晏何点点头,抱着自己的单板瑟瑟发抖。
沈锦容戴上套,又拍拍晏何的肩膀:“好啦,在姐姐心里,我们家的朋友就是最棒的!”
晏何又得意地翘起尾巴——看吧看吧!虽然她滑得没有那些孩子好,可是她有姐姐在身边!那些孩子就没有吧!
她们一前一后地坐上缆车,到上面的时候下来,沈锦容一抓着自己的两根雪杖,一整理套,她戴上了雪镜,只露出白皙挺拔的鼻梁和略略薄涂了口红的唇。她的唇紧紧抿着,像是紧张,又像是期待。
“要不要比赛?”
隔着雪镜,晏何看到姐姐对自己笑了一下,唇瓣轻轻抿着,唇角勾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看谁先摔倒吗?”晏何笑着问她。
“当然不是。”沈锦容扬起眉,但在头盔和雪镜的遮挡下,晏何看的并不真切,“看谁先到下面。”
晏何看着她在下一刻对自己一笑便滑了出去,看到她在转弯的时候膝盖微微弯曲,看到她变换方向时扬起的雪花,看到她即便穿着厚重的雪服也依旧能看到她纤瘦的腰肢。冷风吹来,耳旁只留下呼呼的风声和隐约的人声作伴。
晏何抿着唇一笑,调整了一下雪镜便滑了出去,她紧跟在沈锦容的身后,超过她时还刻意炫技一般的在坡度改变的地方高高跃起。
一想到姐姐就在自己身后可以看到自己,晏何咬紧了牙,几乎把自己会的所有技巧都展示了出来。人类的肌肉记忆实在太过靠谱,她许久没有滑雪,但依旧记得那些练习过许多次的动作。
最终,她和沈锦容一起到达了山脚。
晏何把雪镜戴在头盔上面,沈锦容冲她展颜一笑。她看到姐姐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下一秒,姐姐里的雪球就朝她砸了过来。
人造雪的雪质稍硬,砸在冲锋衣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晏何低头看到那团雪球在自己衣服上留下了白色的一圈痕迹,而后便化成的碎屑落下去了。
沈锦容笑得眯起眼睛:“怎么不知道躲呀!”
晏何也弯腰团起一个雪球,稳准狠地砸在了沈锦容的肩膀上,有一部分伴随着冲击力飞进了姐姐的领口。沈锦容打了个哆嗦,便要追着晏何打:“喂喂喂!扔到脖子里了!臭狗!”
晏何急忙抱着自己的单板跑,旁边是一片没有被压雪压过的人造雪,踩在上面软绵绵的,积雪几乎淹没了晏何的腿肚。
最终,她们躺在几乎无人的木屋前的雪地里,同时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