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臻看完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信,脸色大变。

    “竟然死了”

    吴晶见宋臻神色有异，忙捡起信看起来：“怎么会？他们怎么会自杀？”

    “怕是杜相已经察觉了”宋臻没有想到，精心找到的证据,最后竟然功亏一篑。

    那两个联系杜相的官员,在昨晚竟然在自己房间内上吊自杀了。

    死因具体为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据没了。

    吴晶气得眼睛都红了：“临走前明明安排了人监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些人都做什么去了”

    皇帝只当他们查了两个月就抓住了杜相的把柄,却不知，他们早在半年前就开始调查了，期间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根本无法计数。

    离开还没几天，竟然听到人死了的消息,吴晶恨不得连夜赶回去审问那些人到底是怎么看人的

    宋臻神色沉静,道：“去把陛下请过来,就计划有变”

    吴晶神情顿时一肃，这事若是被皇帝知道了，肯定可是瞒着显然更加愚蠢。

    吴晶快步离开,他没打算让其他人去跑腿,而是打算亲自去。

    很快,曹勤彰来了未央宫,这在旁人看来，就是皇后得宠的象征。

    “皇后急着寻朕可是有要事？”曹勤彰在看到是吴晶来找他时，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陛下,杜相的人死了”

    曹勤彰没反应过来：“你这是何意谁死了？”

    “余叔亦与赵孟同,两人于三日前在家中自缢身亡。”

    曹勤彰紧皱眉头：“怎么回事？”

    “怕是杜相有所察觉，这才杀人灭口。”

    曹勤彰很不想相信这个消息：“你确定他们两人真的死了？”

    他期待了那么久那么久，眼睁睁看着杜相就要倒台了,他即将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今后再不会有人敢忤逆他，现在你跟他没了？

    人都死了，证据没有了，杜相依旧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杜相，好的很

    曹勤彰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宋臻看着神色变幻不定的曹勤彰，默默点头：“微臣办事不力，请陛下降罪！”

    “哐当”

    曹勤彰一脚踹翻面前的案桌，案桌上的茶壶与杯子也统统摔落，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宋臻，你可知欺君的后果？”曹勤彰双目圆瞪怒视宋臻。

    “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宋臻跪下，低下了头。

    “那前几日你还与朕一切都办好了，为何今日又有了变化？”

    宋臻还是那句话：“微臣该死，请陛下降罪。”

    “还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朕降罪你有何用？朕要的是证据，扳倒杜子辰的证据，不是要你在这里跪着，嘴里来去只有这么一句话。废物”

    “微臣无能，陛下息怒”

    多年盼望，一朝成空，曹勤彰既恨杜子辰的狡诈，也恨宋臻的无能。然而现在他不能把杜子辰怎样，可宋臻却在他面前，他的满腔怒火也有了发泄对象。

    他随抄起一旁的花瓶扔了过去：“废物”

    素白的花瓶砸在宋臻的额角，随即在地板上滚了几个圈这才停下。

    鲜血缓缓流淌下来，滴滴答答沿着下巴落下，白色的裙摆绽开一朵朵红艳的花儿。

    低着头的宋臻一声不吭，连动作都丝毫没有变化，宛如雕塑，只是眼底冰冷。

    而曹勤彰的怒气远远没有消散

    未被允许进入，一直守在门口的吴晶与许穆，此时听着里面皇帝的怒吼与打砸声，眼中满是担忧与急躁。

    他们多想推开这扇门啊，可是他们不能，主子没有话，所以他们什么也不能做，也不应该做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皇帝笑着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只是这笑无端让人心底发毛！

    因为曹勤彰虽然嘴角是笑的，可眼底却有化不开的怒火，这使得他的笑异常怪异。

    曹勤彰没有看吴晶等人，而是大步离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吴晶与许穆这才抬头冲向房间。

    而房间内的情形把他们两都震惊了

    许穆先是愣了一瞬，接着就往外冲：“狗皇帝，我要杀了”

    “站住！”跪在花瓶碎片上的宋臻缓缓站了起来，额角还在往下淌血，嘴角也肿了一块，左脸青紫。

    被叫住的许穆神情挣扎，右死死握住腰间的佩剑，青筋突起，却止住脚步。

    吴晶恍惚地看着宋臻脸色的伤，悲愤道：“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

    许穆转过身：“主子，我们回去吧，什么都别管了，狗皇帝凭什么打人，他怎么可以对您动？”

    吴晶眼中翻涌着恨意：“当初若非他苦苦哀求，主子怎会轻易投靠，主子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不过是一件不如他的心意罢了，如今竟是畜牲！”

    对他们来，受伤不是什么大事，有时候练武磕磕碰碰的，比这伤严重的也不少见，可他们受不了的是，宋臻身上的伤明显是皇帝有意发泄虐打而来。

    若非那狗皇帝仗着身份，他家主子怎会被动挨打，吴晶气得险些咬碎了一口牙。

    知道目前这情形肯定不能去叫太医，只能靠自己，还好未央宫内一应药材都不缺，吴晶赶紧去拿了药箱。

    许穆见宋臻不话，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主子，我们离开吧，还是在北疆舒坦，在那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至于那狗皇帝，我们管他去死。”

    死了更好！

    宋臻嘴角勾起：“走？为何要走？”

    许穆急了：“狗皇帝根本不是人，连您都动，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岂不是更过分？”

    许穆不懂，明明他们在北疆就过的很好，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为什么要来这儿受窝囊气。

    这时拿了药箱的吴晶也回来了：“许穆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主子这时候离开，岂不是白被打了？”

    一开始门被打开，看到宋臻脸色的伤时，吴晶脑子一懵，心情与许穆是一样的，也想一走了之，可是现在他不这么想。

    那狗皇帝如此不把主子放在眼底，必须要让他知道点厉害，等报复完，再离开也不迟。

    最好是把整个皇宫都搅个天翻地覆，最后再拍拍屁股离开，过他们的逍遥日子去。

    “我自有分寸”宋臻目光虚无没有焦点，不知在想什么。

    “杜相那边的人撤下一半人大皇子那边重新开始接触”

    许穆和吴晶以为宋臻开始要报复曹勤彰了，开心的不行。

    若不是吴晶要为宋臻上药，不然肯定会和许穆一样立刻就去办。

    却不知，宋臻只是将某些计划提前，而非发生改变。被揍了一顿，气愤虽有，可宋臻却不像许穆吴晶那般强烈，或许是因为这顿打让他更快地下定了决心。

    回到庆元殿后没多久，曹勤彰就后悔了。

    不管怎样，宋臻都是他的得力干将，他实在不该因为气愤而失去理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皇后，虽然他从未碰过宋臻，但他确实很欢喜对方的美貌。

    曹勤彰真是越想越后悔，抱着怀中娇俏可爱的宫女，心想等睡醒后一定去未央宫看看宋臻。

    至于他道歉后宋臻会不会接受怎么可能呢，他都道歉了，对方怎么可能不接受，他可是皇帝啊！

    一想到宋臻的脸，曹勤彰内心火热起来，抱着宫女温软的身子更加有了感觉

    可他却不知，在他抱着宫女的时候，他的皇后怀里也抱着一个人。

    “你的脸咋了？”曹不闻脸色阴了下来，看着秦右的脸，那里本该蒙上黑色面巾，此时却被缠满白色柔软的绢布。

    依旧看不到脸，依旧露出两只眼睛，可眼前的情形明显与以前不一样。

    “被打了”秦右漫不经心地道，似乎对脸上的伤毫不在意，他大大咧咧往后一靠，两条腿也搭在床边。

    按平时这姿势，曹不闻肯定要他把脚放下去，太不讲究了，但现在他顾不了。

    “谁干的？”曹不闻心想，宋臻也太变态了吧，出也太狠了，秦右对他一直忠心耿耿啊，真让人寒心。

    平时曹不闻很少问秦右的具体工作，毕竟是干影卫，工作内容可能涉及一些不可告人的内容，所以曹不闻问的最多的还是秦右的工资什么的，但今天他显然忘了这个顾虑。

    “没事，伤而已，不心磕到了。”完，秦右还伸摸了摸头。

    没有陪伴的曹不闻，眼睛多尖啊，立刻就注意到了秦右指上面的的伤口，拇指与无名指的指甲都变得紫黑了。

    “你这得多傻才能磕成这样？连指甲都磕得乌紫？”曹不闻一脸不信，摆明了是被打了呀。他一把抓住秦右受伤的那只，握住时动作却非常轻柔。

    “是不是皇后？”曹不闻心翼翼捧着秦右的，心想这得多疼啊，他无法想象秦右是怎么忍下来的。

    秦右郁闷了，跟皇后有什么关系，咋好好的想到了他？

    “不是，跟皇后没有关系”

    “那是谁？你跟人打架了？上药了没，还疼不？”曹不闻急得不行，偏偏秦右慢条斯理不急不慢地，看得他要气死。

    “没有打架，一点伤而已，不用上药，明天就好了。”话虽这么，秦右却没有收回，任曹不闻捧着里里外外翻看。

    曹不闻顿时领会了秦右话里透露的意思，没有打架，那就是被打了，秦右能成为男主的影卫，身肯定是不错的，不可能被打却毫无还之力，而且受伤的地方还是脸。

    虽然影卫不需要露脸，可打脸这个行为，本身就带有侮辱性质。

    只有一个解释，施暴的人身份不是一般人，至少秦右无法反抗。

    “那人到底是谁？告诉我，我给你出气。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我好歹也顶着皇子身份，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至少宫中大部分人表面上还是得给他面子的。

    秦右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是陛下”

    秦右看似不在意，实则一直注意着曹不闻的神色，见他面露惊讶，以为他不信，苦笑道：“我没有骗你”

    见秦右误会，曹不闻赶紧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太惊讶了。”

    皇帝虽然是他的父亲，但两人之间的感情真没什么，并不是有血缘关系，关系就会好，而且他对便宜父亲的感官一直不怎么好。

    所以与秦右相比，曹不闻自然是相信秦右的。

    “他为何要打你？”

    秦右目光幽幽地看着曹不闻，以为对方还是不相信自己，这才急切想知道原因，心情顿时烦躁起来，这是哪怕面对狂躁发泄的皇帝也没有的情绪。

    可曹不闻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笑出声来，胸中憋闷一扫而空。

    “他是不是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