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剑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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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絮睡了相当舒服的一觉。

    不仅没被伤痛折磨,连梦里,她都被浓郁的冷香环绕着。

    这也太幸福了叭。

    她果断忽视掉了昨晚遭遇的洗澡和被那玉床灼烧的折磨,单方面将昨晚评为她穿越以来最棒的一晚。

    能睡个好觉是夺么的珍贵!

    一觉醒来,她睁开眼睛,悄悄地看了黎昀一眼。

    他仍然还在睡着。

    他闭着眼,长睫轻垂,遮去了他眼中那冷清的淡漠,英挺的五官仿佛上天精雕细琢,如玉的面庞显出几分柔和的光泽。

    果然,大帅哥睡着也是大帅哥。

    南絮多看了几眼,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要是那个项目能让黎昀当代言人

    哎呀。

    南絮用爪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自己都已经不是社畜了,怎么还在想着曾经的社畜生活呢。

    真是被资本家p出惯性了。

    南絮看了眼天光。

    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微微亮了起来。

    她该下山了。

    她蹑蹑脚从黎昀的怀里爬出来。

    一爬出来,她就看到了黎昀外袍上被她留下的一身糟糕的血迹,以及一滩形迹可疑的水痕。

    她该不会是睡觉的时候流口水了吧?

    啊这。

    咳咳咳。

    只要黎昀没发现,就当她没有干过。

    猫咪睡觉的时候流点口水怎么了她含着黎昀的指睡觉的,流点口水很正常!

    对了,指。

    南絮回忆起他甜美的鲜血,忍不住在心里吸溜了一下。

    她看向他的指,他昨天留下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

    修士的身体,就是要比凡人强悍。

    啧,有点可惜。

    还以为早上能加个餐呢

    南絮眼馋地挪开视线,伸了个猫猫懒腰,摇了摇尾巴,从自己的身上抖落下一堆血痂凝固后的碎屑。

    她昨晚流了好多血哦。

    南絮倒也没有害怕,面不改色心不跳。

    穿越以来,她这具身体三天两头因为灵力紊乱而爆裂出血,她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跳下软塌,回头望了一眼黎昀。

    他还在沉睡之中,半点都没有要苏醒的迹象,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她将要离开。

    南絮最后吸了一口空气里的香气。

    而后它轻巧跃出了这座府邸,没有回头。

    在猫离开洞府的刹那,黎昀醒了。

    洞府的阵法与他的神识直接相连,有人进来,又或是有人离开,他都能感知到。

    让他醒来的却不是这个原因。

    让他醒来的——

    是那漫无边际、深入骨髓的寒冷。

    黎昀支着身体,半坐起来。

    眼前没有初七的身影。

    它走了。

    他抬,抚过外袍上的褶皱,好像还残余着它曾经停留过的温度。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寒毒,能够面不改色地平静承受。

    却未想过,他从前能承受——

    是因为他从前没有感受过温暖的太阳。

    他静静地独坐了一会儿。

    想起昨夜那仿佛抱着一个火炉的温暖,眼前的寒冷,似乎就已经变得令人无法忍受起来。

    连眼前的孤寂也一样。

    屋里少了一只乖巧的猫,只留下满屋珍贵的、无用的死物。

    死气沉沉。

    黎昀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这个词语,出现在自己的宅院里。

    曾经有好友劝他换一处洞府,他却并未觉得自己居住之地有何问题。

    剑修,必须耐得住苦寒与寂寞,这踏雪峰便是绝佳之处。

    他习惯独身一人,也远离一切纷扰。

    没想到,区区一个晚上,初七便改变了他。

    他这洞府,属实了无生趣了一些。

    他指尖拭过斩风的断刃,低声道:“初七还会回来么?”

    似是与中断剑对话,又似是自问自答。

    “它会。”

    他的直觉告诉他,它还会再来。

    因为它有一双,对他无限渴慕的眼睛。

    他拿起一方软布,擦拭着斩风。

    本命剑,是剑修一生中最重要的同伴。每日清晨将本命剑细细擦拭,已成为他溶于呼吸间的习惯。

    哪怕斩风的剑身,本就一尘不染。

    擦拭完毕,他放下软布,轻抚斩风,忽而微微一怔。

    他在这明亮如镜的剑身上,望见了自己的倒影——

    满头白发中,鬓边惊现一抹浓黑。

    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被寒毒冰封,久久无法运行的经脉也有了一丝松动。

    黎昀捏起那缕黑发,缓缓坐直了身体。

    南絮飞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天色还未全亮,半明半暗。

    想必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一只猫溜进了她的院落里。

    她趁着众人还没醒,收拾干净了自己身上的血迹,又往身上洒了些粉。

    清理血迹的叫万花白,是一方帕。

    用这帕一抹,就算你万花五颜六色,也全都能变得干干净净一片洁白。

    药粉叫风清,是为了遮掩住鲜血的味道。

    南絮当然是没这个家底和段去置办这些东西的。

    这些东西都是魔尊给的。

    因为知道她身上有伤,特地给了她这些东西,以防她在卧底的时候露出破绽。

    怎么讲,就不愧是邪魅狷狂的男主角。

    这些东西简直就是杀人越货毁尸灭迹一条龙服务。

    整个一法外狂徒了属于是。

    净整些乱七八糟的,也不想着好好给她治个病。

    她要是病好了,不就用不上这些玩意了吗。

    治标不治本。

    啧,这届男主不行。

    吐槽归吐槽,涉及到自己有可能掉马的事情,她都十分谨慎。

    毕竟别人掉马顶多社死

    她掉马是真的会死的!

    南絮化作人形,穿好衣服,熟练地收拾完自己身上的痕迹,又仔细地将屋子内外都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疏漏。

    一切弄完,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她听到外面有人走动、话的声音。

    等到大多数人都起了,她也装作是刚醒的样子,混入人群之中,与他们一同去饭堂里吃早饭。

    吃完早饭,众人又开始爬山了。

    按照太玄宗惯例,今天是师尊为他们上第一堂课的日子。

    他们敬一杯拜师茶,又上了师尊的第一堂课,便正式成为师尊的门下弟子了。

    一群新生哼哧哼哧地往山顶爬,爬到一半的时候,抬头一望,一柄柄飞剑从他们的头顶而过。

    社交牛逼症的俞悦偷偷在她耳边着打听来的消息:“这些都是我们的师兄师姐,不是筑基就是金丹期。照着太玄宗的规矩,新弟子的第一堂课,凡是在宗内的老弟子们都必须在场,方便同门之间相互结识,互帮互助。”

    “唔”

    南絮含糊地应了一声。

    互帮互助?

    没记错的话,这些弟子们,在黎昀死后,互相残杀,以争夺黎昀留下来的各色珍宝。

    利益面前,什么同门情谊都是浮云。

    俞悦羡慕地望着他们的飞剑:“也不知道我们何时能筑基。等我们筑基了,就能够像他们一样御剑飞行了。”

    她兴奋道:“到时候还能去剑冢选本命剑呢!”

    到剑冢选剑,连酷姐周胜男都绷不住那成熟稳重的表情,隐隐兴奋起来。

    唯有南絮,心中是没什么所谓的。

    剑修,多少人心中神圣而又高贵的职业。

    南絮十分确认自己没有练剑天赋。

    她是个神兽啊!

    咱神兽打架都是一爪子呼过去的,指甲不定比某些人的剑还要锋利,哪用这么费劲地学练剑啊?

    就还,挺尴尬的。

    像极了上大学前被父母塞进热门会计专业的时候。

    对专业一点都不喜欢,整天摸鱼划水,挂科好几门,毕业疯狂补考,险些没能拿到毕业证。

    大学四年学了这么个专业,但也压根不想干这一行。

    南絮是靠着一点鼻子灵的天赋,再加上自己的一点运气,误打误撞进了香薰行业。

    当然,传闻中逼格奇高的品香师调香师这种职位也轮不到她。

    名义上是总监助理,她充其量就是给产品测评加宣发加文案的一个打杂的。

    或许她该考虑回归一下老本行?

    按照修真文的套路,她这满身躁动的真火,或许该去学个炼器,或者炼丹?

    但她是卧底诶。

    刚卧底就转专业也太过分了吧。

    南絮生起了一丝丝忧愁。

    三个初入修仙界的菜鸟就这么一路聊天,跟着大部队一起,爬到了踏雪峰的山顶。

    一到山顶,南絮便看见了柳菱歌。

    无他,柳菱歌今日的打扮实在太显眼了。

    太玄宗的弟子道袍是根据等阶来区分颜色的。练气期的弟子们道袍是白色,筑基期的是靛蓝色,金丹期的是青色。再往上就只有元婴期和化神期的大能了。

    修为都这么牛逼了,他们自然是想穿啥穿啥,也没人能管得了他们。

    昨日,柳菱歌穿了一袭青色道袍,也就是金丹期长老们日常所穿着的颜色。

    但今日,她穿了一袭红衣。

    朱红的色泽在这茫茫雪地里,想不显眼都难。

    更别她周围的人不是着青衣就是穿靛蓝,衬得她仿佛万绿丛中那独一朵红花。

    穿红衣的柳菱歌气质依旧清寒高傲,不容攀折,浑身很有大师姐的气派。

    她带头,领着众人进入黎昀的宅院。

    俞悦悄悄道:“听闻师尊的众弟子中,唯有柳师姐获得了师尊的准允,能够自由出入师尊洞府。”

    南絮望向柳菱歌,见她拿出一枚令牌,又是结印又是施法,弄半天才打开阵法的大门。

    啊。

    昨天来的时候没注意,原来进这个院子这么复杂么?

    她好像是直接被黎昀抱进去的。

    南絮再次来到这个熟悉的院子,下意识地看向院子里的红梅。

    红梅依旧开得正旺,树上却已经没有了昨晚那个喝酒的人。

    起来,自从昨晚舔了黎昀的血之后,今天她身体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往常化作人形的时候都要令她疼上好一会儿,今天居然还挺轻松的。

    止痛药真棒。

    今晚还要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