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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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沥城还未入夜,乌云忽然翻滚着吞噬白昼,天蓦然暗了下来。

    直到一道闪电骤然破开漆黑的卧室,仿佛将落地窗旁蔷薇形状的蜡烛点燃。

    室内灯光透着靡丽的昏黄。

    俊美的男人被站在窗帘下,他骨节匀称的指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墨绿色绸质领带的尾端似浸饱了水,缠绕着指骨间往下滑。

    谢音楼窝在墨绿丝绒沙发上,安静地看向滑落的方向。

    男人薄薄的白色衬衣早就被水滴染湿,近乎透明地贴在胸膛上,露出同样干净漂亮的肌肉线条,哪怕是幽黯的光下也格外灼眼。

    察觉到她的注视,男人突然俯下身,攥着她细嫩的拉近,清冽的嗓音带着蛊惑:“好看?”

    短短两个字,谢音楼被惊了一瞬,微微侧眸,陡然睹见男人袖口露出的修长腕骨。

    冷白色的肌肤上,烙印着黑色梵文刺青,像是缠绕的蔓藤般扎根进了骨骼深处,在浸湿的衣袖面料上若隐若现,透着神秘蛊惑。

    谢音楼有些恍惚,下意识凑近了细看,带着潮意的呼吸不经意洒在男人刺青位置——

    下秒,就感觉到自己被攥着的一紧,随即,男人含着浓郁情绪的嗓音磨着耳垂往下:“音音”

    “我。”她眼尾处是红的,似揉了胭脂。

    刚要开口,音断了,猝不及防地抓住他的腕骨,瞬间碰到梵文刺青。

    那刺青温度极高,她猛地被烫了下。

    -

    谢音楼卷翘的睫毛紧闭着轻轻颤抖,几秒后,蓦地从睡梦中惊醒。

    急促的呼吸了几次,才略微的缓过来,纤瘦身子反应迟钝从墨绿丝绒沙发坐起,眼眸茫然地看四周环境。

    就着覆了薄纱窗帘的落地窗,隐约可见天色已临近傍晚。

    房间内唯留昏暗旖旎的烛光,透过白色薄纱,又轻又柔,照在了地毯上,空气中悄然弥漫着极淡的蔷薇香气,却空无一人。

    等彻底回过神,谢音楼才感觉指尖还有一丝微灼的烫意,眼睫微微垂下,看到的便是失打翻在地毯里的蔷薇蜡烛,残存的烛影细碎。

    原来梦里那股灼人的烫意,是来自这里。

    连续好些天了,谢音楼都被这个香艳的梦缠上。

    醒来时她早就记不清梦里混乱模糊的画面,只有那肤色冷白的腕骨处刻着的黑色梵文刺青,格外清晰地印在脑海中。

    “嗡嗡”

    卧室安静一片,铃声突然响起。

    谢音楼飘远的思绪被重新拉回,抬起头寻找的方位,伸出白皙的从抱枕下摸索了过来。

    亮起的屏幕上来电显示:

    ——余莺。

    “喂?”

    接通时,她声音格外轻,同时起身慵懒的从沙发下来,软缎睡袍柔滑地垂下露出的雪白足背弯起秀翘的弧度,堪堪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冰肌雪骨,精致得一丝瑕疵也没有。

    走进浴室时,余莺在电话里问:“仙女,上次我跟你提的非遗刺绣采访,你考虑的怎么样?约吗?”

    采访?

    谢音楼回想了秒,终于想起来这茬。

    她几乎很少接受新闻台里的采访,兴致缺缺地拒绝:“不约谢谢”

    随即指尖轻点,开了免提,便顺势搁在洗台上,解下睡袍系紧的柔滑衣带。

    余莺身为新闻记者,负责的工作正是台里近期筹备有关非遗刺绣的访谈,软磨硬泡了谢音楼很长时间,至今还未死心,变着法子劝:

    “别拒绝的这么伤人嘛,你难道打算把店关了歇业?实话啊,现在内娱粉圈的风气很乱,你要是不辟谣跟温灼的绯闻,时间久了就成真事了。”

    谢音楼出身书香世家,活得仿佛画中走出的古典美人,骨子里少了点七情六欲,平时低调的开着一家旗袍店,按理是不至于招全黑的。

    巧的是,谢音楼去年给台里录制了一段水下洛神舞的视频在络上意外走红后,就被媒体公开誉为古典第一美人,吸引了无数颜粉和娱乐圈的经纪公司来签她出道。

    然而,谢音楼没有出道,热度却依旧居高不下。

    就有不少娱乐圈明星组团蹭热度,其中温灼公开捆绑着谢音楼铺天盖地营销了半年之余,等有了流量,转头又跟新剧的女一号官宣了恋情。

    这样一来,谢音楼被迫陷入了三角恋的舆论漩涡里,随之而来的是旗袍店铺官博被剧中的cp粉屠。

    谢音楼眉尖轻蹙,被提醒到上造谣的舆论,是有点无法呼吸了。

    思忖了会,启唇:“你的有点道理。”

    余莺觉得有戏,赶紧拿捏着商量的语气:“所以啊,刚好趁着这次宣传我国的旗袍传统文化,在访谈里,还会给你安排一个私房话环节来澄清绯闻哦”

    谢音楼低头,指细白将重新拿起,轻轻拖长了音:“哦,那我想想。”

    这时恰好有一条微信消息进来,她的视线落在屏幕上半秒后,就没在继续听余莺话,而是:“我要先去店里一趟。”

    言外之意,是要挂电话了。

    余莺被挂断之前,没忘记叮嘱道:“仙女,我晚上等你消息啊!”

    过了片刻。

    谢音楼放下,抬将睡袍脱至脚踝处,转身从玻璃衣柜里找了一件黛绿色薄绸旗袍。

    换好后,随即她足音极轻地来到化妆台,拿起放在上面的白玉镯慢慢戴上,那玉质净润如凝脂,下头坠着一对铃铛垂在腕间,将她极瘦的衬得很美。

    外面刚下过场雨,整座艳丽繁华的城市犹如泡在雨雾中,远远望去,只剩迷蒙光影。

    谢音楼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半个时后,来到青石雨巷的一栋古色古香院子前。

    院门前挂着浓墨写出的“别枝坊”木牌,里头是精心打理过的庭院,白色外墙攀着层层叠叠的蔷薇花,明媚着老城区被遗忘了的泛黄质地。

    与以前相比,如今门庭冷清的很。

    谢音楼推开半扇门走进去,入眼,就看见了摆在庭院里的白菊花圈,旁边助理汤阮正蹲在地上,用托着脸,跟睡着了似的好半天没动。

    看到她来了。

    汤阮眼睛睁着微圆,直接站起来,快速比划着哑语。

    谢音楼清透的瞳仁安静地看着汤阮,因为朝夕相处久了,心里下意识将他的语翻译成了声音:吓死了吓死了有人闯进来把这个花圈放下就跑,我去追了三条街都没追上!

    静了半响。

    谢音楼点点头,倒也没有被这花圈激怒起半分情绪,白皙的指拿起白菊上的挽联仔细的端详着,腕间的玉镯子清脆地作响,随即她弯唇,笑得很浅:“怎么把我名字写成了谢音搂看来送花圈的粉丝功课没做好呢。”

    无趣似的将挽联放回去,谢音楼转身询问汤阮:“除了这个,你叫我来店里还有别的事吗?”

    汤阮又比划着:快到房东收租了,这个月生意太惨啦,隔壁花堤店铺都把我们客人抢走了没钱交房租啦。

    提起交房租。

    谢音楼现在账上余额,已经穷困潦倒到所剩无几了

    她轻轻叹气:“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缺乏谋生能力的事实。”

    周围的人都她是谢家珍藏起来的美玉,给人的感觉就跟她名字一样空灵绝美。

    而谢音楼很清楚,自己也是泥造的凡人。

    无论看似多循规蹈矩,偶尔还是会生出某些离经叛道念头,就好比为了闹独立,她已经没有接受家族每个月提供的生活费了。

    如今谢音楼就算付不起店铺房租,也要面子的,不会跑回家找爸爸要零花钱。

    汤阮默默地将递到了她眼下,是微博的界面。

    平时谢音楼是不爱刷微博的,线上店铺都是汤阮这个助理在管理,现在随便一看,喷她炒作的热评都有上千多条。

    汤阮眼睛微圆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谢音楼。

    今晚谢音楼穿的这件黛绿色薄绸旗袍顺滑贴身,像是花瓶里的白玉兰花苞,美得晕染着一层旖旎柔光,纤腰细骨的,仿佛天生不该藏进普通的衣裙里,而是该由极精致的旗袍衬出来。

    谢音楼就是别枝的活招牌,现在招牌被沾了淤泥。

    汤阮的想法很单纯,只要澄清绯闻,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他比划着语:你跟男明星传绯闻的事,你爸爸可以帮你登报纸澄清的。

    谢音楼视线微顿,侧了脸不看:“平时了几回,我又看不懂语”

    一提到不爱听的,就假装看不懂语了。

    汤阮放下,气呼呼地从花圈里扒下一朵脆弱的白菊,扯着花瓣无情摧残。

    谢音楼找个干净的台阶坐,静静思考着洗清谣言的事,卷翘的眼睫柔软地垂下。

    突然下定决心,转过头想:“汤圆,把给我”

    话音未落,先看到乖乖站在身边的汤阮将白菊的花瓣塞进嘴里,非常狰狞地嚼着。

    “”

    算了,这个品种的白菊一看也知道没有毒性。

    谢音楼让他自己玩,拿出点开微信,给余莺回:“见面详谈。”

    *

    余莺选的见面地址是附近一家新开的茶馆,来到时,见她已经等候多时了,茶馆环境幽静,听余莺声:“这里平时还有京剧曲儿听的,不过今晚店里楼上有贵客在谈生意,又喜静,就没让楼下搞太大动静。”

    谢音楼跟着走进去,视线转了半圈,茶厅的装潢竭尽仿古特色,最中央搭建的戏台前还挂着一盏盏花灯映衬着,分外雅致,很少有人走动是安静极了。

    等落座后,余莺将采访稿递过来,趁着空隙:

    “今晚只是提前对一下,私房话环节放在了最后,有提问你和温灼绯闻的题目。”

    谢音楼指尖慢慢翻阅采访稿内容,声音很轻:“嗯。”

    余莺轻舀了一匙炭烧的茶叶倒入茶壶,等待水至沸腾。

    随后,心情很好地又看向谢音楼,许是自幼苦学舞蹈的缘故,她坐姿端正,纤薄的背部自然挺得很直,跟身后的水墨屏风融成了一幅美人画。

    等谢音楼把采访稿看完,余莺才顺势聊道:“像温灼这样的,也就在娱乐圈靠脸骗骗姑娘,之前你那些叔叔给你介绍了多少世家公子,你一个都没看上,何况是他?还敢营销你们有过一段绯闻,真是好笑啊。”

    谢音楼眼眸透着疑惑,出声问:“他靠脸?”

    他脸长什么样来着?

    余莺一看她表情,就知道这位估计连温灼的长相都不记得了。

    于是岔开话题:“男明星的脸你都看不上,到底什么样的才能入你眼?”

    谢音楼白皙的指节握着稿纸停了片刻,微翘的眼尾处有一颗胭脂色泪痣,浅笑落下,不出的明媚感就浮了出来:“我庸俗,只喜欢脸好看的。”

    余莺被她的笑晃了下眼,突然想到包里新换的塔罗牌,伸去翻了出来摆在茶桌上:“行啊,那让我算算,仙女什么时候能迎来逆天颜值的伴侣。”

    “拿我解闷是吧”谢音楼指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慢吞吞喝了一口,看到余莺磨拳擦掌的戏精样子,就随便抽了张。

    余莺平时爱占卜这个,拿过来瞧,转瞬震惊竟然是张桃花牌:“大新闻啊,你这绝缘体质竟然能抽到这张牌,不过牌上好像没这朵桃花是男是女”

    话脱口而出的太快,余莺没及时刹住车。

    她跟谢音楼私下是很熟的朋友,对豪门圈传过谢音楼性取向成谜这事是有所耳闻的,平时都默契避谈着这个话题。

    真提起了。

    却很少能让谢音楼感到情绪上头,因为她都快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开始被传择偶方面的性取向,耳边听习惯了,也片刻怀疑过自己真的对男人不感兴趣?

    很快,她脑海中忽然想到最近频繁做的梦,握杯的指尖有零点一秒的凝滞。

    余莺这边清清嗓子:“上张我占卜的不准,要不你再抽一张,”

    塔罗牌被心翼翼地递到眼下,谢音楼只好重新抽了张。

    这次余莺很谨慎占卜,甚至是献祭出百度来解牌。

    谢音楼唇边弯起浅笑,慢悠悠欣赏四周精巧的装修,没出声打扰这位占卜大师,余光瞥见楼梯那边人影憧憧。

    谢音楼循声望向楼梯,先是看见一个俊美的男人身影被簇拥着出现。

    想必,就是茶馆声称的那位,喜静的贵客。

    谢音楼是很难得被男人惊艳到的,而这位,即便是一身简单的浅灰色西服打扮,但身形挺拔料峭,随着信步走下楼梯。旁边灯笼的光晕穿过雕花挡板,在他俊美脸庞上似镀了一层冷白的釉色,显得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精致。

    直到他那只薄而干净的慢条斯理地系上西装的袖扣,谢音楼出神地,从指骨节滑到修长的腕骨线条,冷白皮肤上刺青若隐若现,她眼眸愕然了瞬。

    是他,梦里的那个男人。

    谢音楼意外认出来后,很快眼睫微微垂下,没有像个偷窥狂似的盯着人不放,纤细的指尖,慢慢轻转着白瓷茶盏。

    这时

    余莺突然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震得茶杯都在乱颤。

    “仙女,这张塔罗牌终于占卜出来了!”

    “牌上,你最近将艳遇一位很强壮有力且温柔的情人——”

    谢音楼微怔了怔,乍然听到余莺这话,不心将白瓷茶盏打翻,腕间的镯子坠着一对铃铛轻摇出清脆的声音。

    当这行人径直地路过茶桌旁,她忽然醒过来,更是安静得像精致的玉雕像,只是隐约闻见了一股神秘的木质雪松拂过,像是香木燃烧后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很是独特。

    走到茶厅内为首的男人停下脚步,高挺地站着似乎没有注意到其他茶客般,身后紧跟着提公文包的秘书几人,还能听见秘书在压低声量:“傅总车就停在外面。”

    男人未答,目光从谢音楼那张艳若桃李的脸蛋落至她指。

    在光照下

    那指尖透白,带一点微微的水滴滑下。

    他缓慢地从西装口袋拿出蓝色帕递了过去,音调清冷动听:“擦擦。”

    极简的两个字,让茶馆的气氛,陡然静到落针可闻——

    作者有话要:  谢音楼:他听见了!!!啊啊啊,不可以涩涩!

    婳婳带着大情圣傅容与来啦

    这次写偏执腹黑型男主一直暗恋白月光女主多年,傅容与将玫瑰藏于之下,代表他对神明最浓烈贪婪的爱意希望大家能喜欢。

    老规矩,本章评论发红包(快半年没写文,不知道有没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