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帕尔默 小丑27
轰——
一阵巨响猛然爆发,右边的墙壁轰然倒塌,烟尘四起,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独特的出场方式,带着明显的暴力倾向,有种来者不善的意味。
但从始至终,帕尔默只是平静地摸着奶猫的头,连一个视线也没看过去。
“真奇怪,家庭聚会不邀请我们吗?”
其中一道人影道,声音中充斥着古怪的愉悦。
烟尘渐渐散去,暴露出这两位暴力摧毁墙壁而来的身影。
左侧是一个短发的少年,脸上带着笑,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牧白黎,他举起欢快地打招呼,“晚上好,我是第九号世界线上的[牧白黎],你可以称呼我为阿黎。听你那个世界线上的杨明还活着?好有意思,你能让我出去看看他吗?毕竟他是唯一一个不会背叛我的人,有点心痒痒,得在他没有产生那种坏心思之前,杀了他才行。”
牧白黎的好奇瞬间消失,他冷冷地回视那个自称“阿黎”的少年。
对方眨了眨眼,乖巧地在嘴巴前做出拉拉链的动作,但还是用一种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怪了,这特质不一样啊。”
右边则是身穿黑风衣的青年,皮肤苍白,发如浓墨,眼底是一片暗红,如血液凝固后的色调,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他中握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刚刚就是这把伞把墙壁戳了个窟窿。
他似乎并不太想话,一直陷于不为人知的思绪中,直到被旁边的少年戳了戳,才拖长了语调,漫不经心地:“第十号世界线上的,有麻烦可以找我,我来替你们解决。”
到最后几个字,语调骤然降低,饱含冰冷的杀意,刺得皮肤鸡皮疙瘩直起。
自称阿黎的少年笑着解释:“他就是后来那些世界线的记忆污染源头,也就是第一位[暴君]哦,超级残暴,超级可怕。”
他顿了顿,捧着脸颊,眼睛弯弯:“血流成河的景象,非常漂亮。”
“第九号世界线,阿黎处于崩溃边缘,死亡后灵魂出现混乱的迹象。此外,碎片争夺战中获得胜利的是丑,因而丑的某些特质占据上风。”帕尔默对牧白黎到。
阿黎腕一翻,中出现一张鲜红的微笑丑面具,诡谲而疯狂,眼角的泪滴又仿佛在暗示什么。
“不过不用同情我们的啦,毕竟[暴君]已经帮我们报仇了。”
他一把抱住旁边的黑衣青年,语调轻柔而甜腻。
“为九个世界线中的[我们]报仇,让他们死于不甘,死于绝望,死于痛苦。”
黑衣青年的眼底出现一抹似笑非笑,接着话道:“让匕首刺向[我]的人死于刀山,让[我]葬身火海中的人永坠深海,让[我]沉溺黑暗的被光明灼烧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个人会无限复活,所以我让他最后选择自杀,放弃复活。”
“非常仁慈的段呢。”旁边的少年啪叽啪叽鼓掌,又恶劣地指出真相,“也就是不断折磨他,让他失去求生欲,自尽而亡。”
牧白黎握着水杯的指微颤,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他们已经疯了。
“所以你们来我这里做什么?”帕尔默冷静地放下水杯,杯底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驱散空气中诡谲的气息。
“我们来串门!”少年阿黎轻快道,“毕竟其余的记忆留影只会阿巴阿巴,只有我们才是特殊的,所以多串串门,才能维持清醒呢。”
“特殊”。
牧白黎垂眸,询问:“我记得有一个抽出[黎明]的世界线,他不来吗?还是,他得到了其余人的厌弃?”
毕竟能做出自己杀自己行为的人,从某种意义上应该不怎么合群。
少年捂住嘴嘻嘻哈哈闷笑。
那位黑衣的[暴君]微顿,若有所思地在牧白黎身上环顾一圈,抵在地板上的伞尖轻轻敲动,发出的声音吸引牧白黎的注意。
“那也是我。”青年摩挲着伞柄,语调轻松地,“我们虽然只是记忆留影,但利用一点段,也能到外边去走走——事实上,大多数世界线上的[牧白黎]都无法抵抗[暴君]的那些记忆,太过疯狂,太过混乱,也太有侵蚀力。到了最后,已经不准是他们占主导地位,还是我从他们的身体里复活。”
“话题转到重生者们身上。据后面的重生者中大多都出自第三十号世界线所在,而抽取[黎明]的那个[暴君]还未被污染彻底,留有一丝清醒察觉到古怪,所以[黎明]出现了。本意应该只是自救,结果被他察觉到世界重启的真相,就发展成后来的跨世界暗杀行动。”
少年插话道,咧开了嘴,眼底的恶意毫不掩饰。
“真是扫兴,明明大家可以一起热热闹闹地玩耍,却偏偏被他掀翻了游戏桌,害得后面的人都不能好好玩了。”
“毕竟世界对我们而言,只是一场游戏,一场随时可以重启的游戏。无论干什么,都拥有重新再来的会。就像存档一样,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路走。”
“所有的负担与麻烦,全都可以扔给最后那个[牧白黎]吧,我们只需要尽情玩乐就行。”
像是任性傲慢的孩一样,少年阿黎欢快又冷酷地着,拒绝所有的麻烦与负担,只乐意去享受。
“你没有过往的那些记忆吗?”
这时,那个[暴君]突然开了口,虽然语气中有些许疑惑,但话完的瞬间,像是已经了解什么一般,变得笃定。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摆脱那些记忆的,但很不错。那些记忆碎片都是一堆堆的垃圾,没什么好的,不用去管,也不用去接受。”
牧白黎抬眼看去,“我从未想过成为下一个你。”
[暴君]微愣,旁边的少年阿黎笑得前仰后合,连撸猫的帕尔默也不由狠狠揉搓一把猫头,吓得奶猫嗷嗷直叫。
“你的傲慢也丝毫不逊于我们啊。”
[暴君]勾起唇角,缠绕在身侧狂躁的诡谲气息渐渐变得平静。
“那你要心了,如果你陷入疯狂与混乱,我会彻底占据你的身体。”
“用威胁的话语掩盖好心的提醒,好逊哦,这是谁呀?哎呀,这怎么可能会是我们恐怖凶残的大暴君呢?不可能不可能——”
黑衣的青年面无表情地重重按压住少年的脑袋,另一中的伞柄悄无声息地抵在了少年的喉咙处,逼得人连连咳嗽。
虽然不会死,那也会很难受啊!果然是暴君,连另一个自己都能下这么重的
少年阿黎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巴。
“待的差不多了,你该离开了。”
牧白黎看向帕尔默。
成熟的男子缓缓抚摸着开始打呼噜的奶猫,轻声道:“我也有过绝望与不甘,是我开启了一切,后续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其中也包括了你的出现。但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无权干涉。选择权在你。”
他抬起眼,认真地提醒:“心背叛。”
少年阿黎笑嘻嘻地接话:“开开心心地大闹一场吧!”
眼底仍是血般暗红的[暴君]语气轻缓,又仿佛暗藏威胁之意,“不要成为下一个[我]。”
后来怎么离开的,牧白黎已经没有多少记忆。
只知道刚跨出[0]号房门,眼前一花,就又来到熟悉的黑色空间。
黑液如同大海,在微弱的光线中,如活物一般缓慢地流动,连呼吸都仿佛带着冰凉的气息。
在旁边气泡里的齐斯书看见牧白黎睁开眼睛,疯狂敲打气泡内壁,示意赶紧把他放出来。
牧白黎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是飘在黑液中的,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下的那块空间有些硬,好像是组成了一张床?
旁边是一个透明的黑色气泡,齐斯书在里面疯狂骂骂咧咧,表情狰狞。
齐斯书。
在帕尔默给出的背叛名单里,没有这个名字,而且也不是重生者没有仇怨,起码在前九条世界线中,这人很大概率并没有杀死过[牧白黎]。
“如果我成为了暴君,你会杀了我吗?”牧白黎看向齐斯书,冷不丁问道。
齐斯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废话。我总不可能跟着一个毁灭世界的疯子吧?我还没疯。而且我警告你,别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那些重生者脑子都有坑,你什么都没做,根本用不着接受那些指责与质问,你”
齐斯书的话突然卡住了,因为他想起不久前的欢乐岛坠落。
他沉默了。
牧白黎也想到了岛屿的坠落,闭上了嘴,又没忍住道:“那是敌人。”
“闭嘴。”齐斯书冷静地,“我正在思考替你辩解的理由。”
牧白黎微不可见地笑了笑,转移话题,“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回国,还是继续回去欢乐岛?”
“欢乐岛不是坠落了吗?”
齐斯书被这句话转移注意,不由惊愕道。他还记得岛屿分崩离析的恐怖画面,以及仿佛连天空都崩塌的震撼。
但现在,面前的罪魁祸首又那岛屿没有坠落?!
“只是坠落了一半,上面的主体部分还在。你要上岛吗?”
齐斯书正要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望着黑液中漂浮的无数人影,“这些人怎么办?”
“全部扔到欢乐城上。”牧白黎面无表情地,至于哪些是原来就上岛的,哪些是被杨铭明绑进来的,就由丑来分类吧。那应该是一个大工程。
在齐斯书思考良久,选择返回欢乐岛后,牧白黎话不多,直接操控黑液把人扔回高空的岛屿上。
欢乐城的游乐园地面上还有一大滩黑液呢,空间都是相连的,能直接把人给转移过去。
把人扔出去后,黑液中重新恢复宁静。
牧白黎望着周围深不见底,远不见边的黑液,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暂时不想回欢乐城。
于是直接落在了不远处的某个镇里,虽然也是一片废墟,但好在安静。
本以为敌人只是[黎明]与重生者他们,结果却得知世界多次重启以及罪魁祸首竟是曾经某一个世界线上的“自己”,庞大的信息量让牧白黎有些失神。
有因有果,憎恶背叛,不甘因此而死,所以重启世界想要改变未来,结果又是一次次的失败,无数次的死亡与浓烈情绪叠加,促使了[暴君]的出现,而[暴君]又以更加残酷的段将那些痛苦与绝望还给世界,最后推动了[黎明]的降临。
虽然刚刚那三人没有,但牧白黎知道后面的世界线中,大多数应该都走上了暴君线。
来自黑液中极具污染性的记忆留影,浓缩的激烈情绪,以及分身的影响。
无论是以疯狂为代表的丑,还是冷寂的冰鸟,甚至是最懒惰咸鱼的黑蛇,他们的出现都象征着本体灵魂的被分割与抽离,即使只有一点点,也表明了灵魂的不完整,更易于受到某些东西的影响,更别那些分身都是一群自带混乱与疯狂特质的恶徒。
那么多的巧合,总让人感觉不安啊。
就好像有一双,无形之中迫使每一个世界线上的[牧白黎]走向那条既定的路线,毁灭与死亡。
牧白黎轻轻舒出一口气,深深闭眼,再次睁眼时,已经重新恢复平静。
他走在陌生且狼藉的废墟中,一眼望去全都是裸露在外的钢筋水泥,空气中飘满着刺鼻的灰尘,再远些的阴影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显示这里并不安全。
不过世界上有哪里或者有谁还会比他更危险呢?
虽如此,牧白黎还是打算离开这里,但突然间,脑海中出现一道连他自己也不清的冲动,
从怀里掏出日记本,翻开问道:“你知道帕尔默吗?”
语毕,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想不用回答时,日记本搜搜地就冒出一串句子。
日记本欢欣雀跃:[是有这张卡,您许久未抽卡了,这次难不成是要?]
牧白黎顿了顿,“定向抽取,抽取[帕尔默]分身卡。”
日记本:[好耶!]
十连抽下去,一张卡牌金光闪闪地出现,但与其余卡牌不同,这张卡的牌面空无一物,只是写着“帕尔默”三个大字,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牧白黎看向日记本上显示的介绍。
[身份卡:世界记录者]
[等级:a(不可升级)]
[性别:男]
[技能:待解锁]
[孵化点:无]
[孵化时间:无]
[明:漫长的旅途终将迎来终点,那里有温暖的阳光,舒适的沙发,松脆的饼干,或许也需要一杯热可可?
请无需担忧,你的痛苦,你的绝望,你的无助,所有的一切都会在终点化为泡沫消失。
呼唤着我的旅人,愿你有一个舒适的安眠。]
牧白黎刚刚看完介绍,中[帕尔默]的卡牌,突然像是一点点融化。
只是几个呼吸间,就仿佛融入空气中,彻底消失不见。
他望着什么也没发生的空气,陷入迟疑的沉默。
等会,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问题。
他是不是,忘记问世界是怎么重启的了?
帕尔默那三个记忆人格看起来根本不在意世界重启的方法,甚至连提都没提到,再加上其余的消息量太庞大,导致牧白黎根本没来得及想到那一块。
而现在,他才终于想到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能不能自主进入那个神秘空间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呼唤声。
“幸存者!这里有一个幸存者!”
气喘吁吁跑来的是一个有着西方面孔的青年人,大概二十三四岁左右,棕色的卷发,脸颊有点雀斑,周围没有同伴,要么是走失的人,要么是深藏不露的强者。但牧白黎还是偏向前者,这人身上没有一丝熟悉的气场。
“你是来自东方吗?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雀斑青年连比带划了好久,也没让少年回句话,大概是真的听不懂吧。他挠了挠头心想到。
成功抽取多语言无障碍交流道具卡的牧白黎很安静,他只是不想话而已。
雀斑青年自顾自地抬拉住牧白黎的臂往某个方向跑去,虽然觉得对方听不懂,但还是絮絮叨叨了很长一段话。
“你别挣扎,附近太危险了,我先带你去基地。希望看在我带回去一个幸存者的份上,老大不会骂死我。起来阿妹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都过去六时了大家也都不出来找找”
雀斑青年表情有些忧愁,但很快消失,基地就在不远处,其中有一道人影在路边走来走去,一看见从远处跑来的身影,气得怒吼。
“科纳!你怎么敢一个人跑出去?!现在情况这么危险,你难道不能给我们省点心吗?!”
“我也没走出去多远啊!而且我还找回来一个幸存者!”
名为“科纳”的雀斑青年不满地。
那个壮汉更生气了,“哈?来历不明的人你都敢往基地里带?你能不能长点心啊!这人一看就不是我们这样艰难生存的幸存者!还有”
科纳。
牧白黎突然想起来这个名字为什么会有点耳熟了。
科纳这个名字,在帕尔默给出的背叛者名单之一,但也可能只是同名。
牧白黎朝那个雀斑青年看了一眼。
他最后还是被那个壮汉带进了基地,是让人仔细看看有没有危险。
刚踏入基地,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
“我不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我也根本不是重生者!我真的不是!求你们了,放过我吧!阿叔我是你侄子啊,卡莎我以前救过你啊,求求你们,我真的不是重生者!不要杀——”
刀起刀落,血花四溅。
牧白黎停下脚步。
目光落在最前方那个空旷的场地上,那边倒伏着一个断头的尸体。
周围的人影零零散散,面上有恐惧,有不忍,也有麻木,但这些人全都与其中一人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那人站在最前面的位置,望着尸体眨了眨眼,那双眼中密密麻麻的细黄色眼珠也顺着滚动起来,诡谲而怪异。
牧白黎第一反应是穆卡奇。
但后来觉得应该不是他。
毕竟这人只是投来一个视线,又平静地移开,看起来好像不认识他。
但实际上,被穆卡其留在这个基地中的队长正转过身,暗中疯狂发出消息。
[穆穆卡其速来速来!那位先生来十五号基地了!]
很快,下边冒出三个感叹号。
[半时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