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也九点多了。李秋宝哈欠连连，本想自己在附近坐公交车回去的，但是蒋慈航坚持要送他回去。

    路上，两个人闲聊。李秋宝现在对蒋慈航崇拜极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对道术方术竟还有涉猎，看起来懂得还不少的样子。

    “这有什么，”蒋慈航开着车，淡淡微笑着起他的故事：“我奶和我爷都是做像张椅子一样，那一行的。时候不懂事，跟他们到处去做‘卦’、‘扶乩’之类的事情，看得多了就会了。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以前还做过乩童……就像是国外常的‘灵媒’，我奶把神请下来，附到我身上，然后借我之口传达‘神谕’。”

    卦即是“占卜”的一种，扶乩则是“请……上身”。

    李秋宝没想到蒋慈航还有这样的经历，顿时长大了嘴巴，用崇拜和震惊的眼神看向蒋慈航。

    “不过我经历的次数很少就是了，做过……三回这种事情。”蒋慈航，“因为有的时候不一定能请得到‘神’上身，就算请了，过后我身体也会不舒服一阵子。除非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需要请神，否则我奶也不会麻烦我去做这个。”

    扶乩，又分“阴媒”和“阳媒”。第一个是指鬼魂上身，第二个则是请神上身。

    到这里，蒋慈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李秋宝能看到鬼的事情，便问道：“宝你呢？你既然能看阴阳，应该故事比我多才对啊。你子，上次做噩梦，其实不是‘梦’，是被鬼缠上了吧。”

    好像是。

    李秋宝回忆起那索命鬼，不由得了个寒颤。

    “我、我的故事……也没什么好的。”他很老实的回答道：“我爹妈让我少管‘那边’的事。因为我时候不懂事，经常半夜跑出去到别人家门口站着。我爹、这样影响不好……被人看到了要我晦气，我妈不、不让我跟那些东西交道，也不让我和、和别人。”

    “乡下的话，的确很忌讳。”蒋慈航回忆了一下自己时候，“其实我时候，我奶和我爷他们在村子里的地位也挺矛盾的。那些人一面害怕嫌弃他们，有的时候又不得不求助他们。古往今来，人类对未知和异类总是报以恐惧。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还因为我奶奶和我爷爷，被同学歧视过呢，他们还偷偷给我起外号，我是‘羊癫疯’……”

    李秋宝又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蒋慈航，“怎、怎么可能呢？蒋先生这么好！”在他眼里，蒋慈航多么可亲、可敬啊！怎么会有人讨厌他呢？

    不过李秋宝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心里又升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有什么不可能的是，我又不是人民币，讨不了谁都喜欢我。”蒋慈航道，“以前要是有个同学生病了或是倒霉了一点，他们还会赖到是我干的呢。”

    “其实我、我也是……”李秋宝脸上发光，找到了组织的感觉，“我以前也被同学讨厌过。”理由很简单，不过情况和蒋慈航不同，主要是李秋宝行动“古里古怪”，常常“大惊怪”的，而且有时候会一些很奇怪，令人感觉毛骨悚然的话。

    比如，有一回李秋宝对自己一个同班同学，“泥以后不要走左边那条近道回家了。”接着没过几天，那位同学就出事了。

    莫名其妙地在那条近道上跌了一跤，摔断了手。对方哇哇大哭，肯定是李秋宝干的，因为李秋宝对他了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大人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在他们眼里，李秋宝就是个智力有问题的傻子。

    只有李秋宝和他的家人们知道那个孩为什么会在近道哪儿摔跤。

    当然是因为鬼，还是个老鬼。看起来凶巴巴的又阴郁，本来在路边长眠得好好的，结果有天李秋宝的同学和其他几个熊孩子，误误撞的在那老鬼头上撒了尿，那老鬼气不过，就从地底钻了出来，决定给那位同学一个教训。

    讲起过去的事情，李秋宝的满腹委屈终于有了倾听对象，话匣子也开了。蒋慈航一边听，一边发表意见和看法。

    蒋慈航：“其实鬼魂也没有那么可怕，毕竟它们也是从人变来的，一个人生前性格如何，死后也差不多，当然也有特殊情况。不过，凡事都有双面性，就像人也绝不是全部都是好人一样，有的时候人做的事情比鬼还要可怕。好了，到了。”

    李秋宝正听得入迷，扭头一看，结果蒋慈航竟然没把他送回家，而是送到了自家！

    “今晚就住我这儿吧，睡衣和新内裤我哪儿有干净的可以给你换。”蒋慈航不等李秋宝拒绝，就自己先搬出了一套道理：“在我这里睡一晚，明天你也好做饭，不然跑老跑去的麻烦，都这么晚了。”

    李秋宝自动脑补了蒋慈航的意思，大概是蒋慈航嫌他家太远了，送回去又要开回来的太麻烦，所以才做了这个决定。李秋宝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没有拒绝蒋慈航的好意。只是局促地：“谢谢您……蒋先生。”他很是沮丧地道：“我又给您添麻烦了。”

    就算李秋宝再傻也知道，没有老板会对员工上心到这种地步。不过他也没想歪，蒋慈航也许是馋他身%2F子之类的。只是当蒋慈航人如其名，慈悲心怀罢了。

    “行了，别那么客气。”蒋慈航揉了一把李秋宝的脑袋，发现手感不错，于是又多揉了一把。他在心里为自己古怪的行为进行辩解，李秋宝一个呆呆笨笨的乡下子，在大城市里举目无亲的，我只是把他当成了弟弟看，多照顾一点罢了。

    回到蒋慈航家，屋子里静悄悄的，鬼老太竟然没在到处游荡，估计躲在灵牌后面吧。

    既然想到了鬼老太，李秋宝便把鬼老太在蒋慈航屋子里游荡的事情了。蒋慈航听后有点惊讶，但很快就释然了。

    “难怪我家有时候莫名其妙地有声音，原来是我奶还在啊。”蒋慈航觉得既是意外又是情理之中。起家人，脸上不由得浮出了淡淡的，温柔的表情，“宝，拜托你一个事儿。下次你要是看到我奶奶，就帮我跟她一声，我很好，让她赶紧下去报道投个好胎。不要逗留人间太久了。人间不是她该呆的地方。”

    李秋宝点了点头，帮蒋慈航的忙，他义不容辞。不过他很奇怪：“可是……蒋先生，有很多鬼也留在人间，看起来也没事的样子……”

    蒋慈航解释道：“是可以留在人间没错，但是留下了也没有什么好处，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每天没有娱乐项目，也没人和她话。又有什么意思呢？且这样，还违背了三界规律。最可怕的还是，留恋人间的鬼魂还有可能会被人捉去炼制……用我们现代人的话来，像我奶奶这类留在人间的，就是‘黑户’。”

    比喻黑户，那李秋宝大概就明白了那些孤魂野鬼的处境，懵懵懂懂地又点了点头。

    不用蒋慈航动手，李秋宝自己就从客房翻出了新的被褥和枕套还有换洗的睡衣内裤。熟悉得仿佛蒋慈航家是自己家一样。

    蒋慈航跟李秋宝互道了晚安后，便钻入了书房里去了。

    半夜的时候，熟睡中的李秋宝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见一道幽蓝色的光，正想触碰的时候，却猛然惊醒。醒来便隐约听到客厅传来细细簌簌的谈话声，那声音忽大忽，飘渺极了。不过李秋宝可以肯定是三个“人”在话。一个还是熟悉的鬼老太。

    不过，那些声音太飘渺，谈话内容完全听不清楚，只能感觉到那三道声音似乎在争执什么，李秋宝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一探究竟，但那三道声音却又忽然安静了下来，该而变成幽幽飘渺的铃铛声。

    这个声音，李秋宝可熟悉了，时候他常听到过，后来大人告诉他，那是黑白无常来了，再警示活人让道，心冲撞！

    黑白无常是来带走鬼老太的吗？

    李秋宝满肚子疑问困扰，因为太困太累了，很快又坠入了梦境中。

    第二天一早，蒋慈航起床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早上好，宝。你刚有看见我奶吗？”

    自从昨晚上李秋宝坦诚了自己的秘密和鬼老太的事情以后，蒋慈航便决定干脆把全家的窗帘都拉上了，就为了方便鬼老太的行动，让她想出来就出来活动，不用害怕触碰到阳光。顺便还可以做做老太太投胎的思想工作。

    李秋宝很老实的回答没有，顺便把昨晚上客厅里的动静了。

    蒋慈航听了以后，一瞬间露出落寞的表情：“你是，我奶奶昨晚可能就已经跟着黑白无常离开了？”

    “……也、也不一定。”李秋宝很为难的道，毕竟他没有亲眼所见。“如、如果老太太要走……不、不会不告而别的。”

    刚完话，鬼老太的声音就从背后响了起来，阴测测地：“你得没错，要走也是我该先道别再走！”

    下一秒，李秋宝只感觉一股凉意从脊背后面窜了上来，直冲头顶。紧接着，他的魂儿就被鬼老太给拍出了体内，而鬼老太则闯入了他的身体里，占了他的身体。

    “乖孙孙哟！”

    鬼老太顶着李秋宝的身体发出老太太的声音，直接扑向惊愕的蒋慈航，“过了今天，奶奶就再也不能陪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