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的“试验”，是为了确定发生在他俩身上的灵魂互换的触发条件。也许是“时间限制”，也有可能是“距离限制”，比如两个人之间的分离的时间不能超过一两个时，又或者两个人分离的距离不能超过一两百米。

    天师猜测，他们之间应该是没有距离限制的，触发灵魂互换的条件极大概率是因为时间。只要搞清楚了“时间限制”，后续很多事情会好办很多。

    李秋宝当然不会拒绝，和天师在张家便一人一个房间分隔开来，百般无聊了一个时左右，便感觉到灵魂互换之前的症状——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脑袋和肩膀好像被看不见的手往外拉扯一般，眼前一阵天翻地覆后，李秋宝再睁眼，屋内的摆设便不似之前了，看东西也和从前的感觉不一样。

    不过这次“灵魂互换”的副作用要比上一次强烈多了，互换身体后，李秋宝一直感觉不适，眼前花白花白的，耳鸣、想吐，好一会才缓过来，走出门，迎面便撞上顶着自己身体的天师从隔壁的房间走出来。

    两个人一照面，立即又互换了回来。

    那股不适感也随之消失了。

    “再试一次。”天师道，若有所思，“这回我们隔远一些，看一下什么情况……”

    于是，李秋宝又和天师试了一次，这次还喊来了祝医生做司机，开车载着天师离开，留李秋宝和祝姨在张家老宅里。

    和第一回 一样，过了一个多时，两个人立即又发生了“互换”，不适的副作用持续了好久，至少有那么个十分钟左右才结束。

    时间虽短，但十分之不好受。

    李秋宝试了第二回 后，几乎要产生了后遗症，十分钟的不适，在李秋宝看来，几乎有一年那么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隔得远了，比刚才第一试的时候，不适感更强烈。

    李秋宝被难受得忍不住流出生理性眼泪，一个劲的干呕，胃部好像有人在翻江倒海，大闹天宫一般，缓过来以后，整个人浑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

    守在一旁的祝姨见李秋宝缓过来以后，翻开手边的古籍看了看，解释道：“这是好事情，明你们自己的灵体已不能适应他人的身体，再过不久，这‘互换’的症状也该消失了。”

    勉强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就这样试了两回，天师心里便有了答案，他的猜测没错。触发他和李秋宝灵魂互换的条件就是时间。距离倒是其次，影响他们的不适程度。

    这时候，被抓来当壮丁的祝医生也有了用武之地，在张家当场配制了两枚香囊，里面也不知道放了什么药草，闻起来味道十分刺鼻，但对头晕目眩意外的有用，闻一口，脑内便如刺入寒针一般，凉意加痛意可将眩晕恶心给驱散。

    李秋宝还被按着做了个简单的全身检查。

    折腾完，一个早上也过去了，李秋宝又累又困又饿，本想赶在下午，天师上课前回一趟蒋慈航公寓里把卫生搞完，结果在天师家里这么一折腾，时间就去了大半，“灵魂互换”更是消耗了他大半的体力和精力。

    最后只能在天师家里吃了顿午饭，睡午觉，下午两点又无精采地被拉起来，由祝医生做司机，一踩油门送两个人去上学，踩着上课铃的最后一声进到教室里。

    李秋宝不爱学习，也不是厌恶，只是学不进去。陪天师上课，还是大学的内容，更是听得云里雾里的，瞌睡连连。但是又害怕课堂睡觉恐激怒老师，只能瞪着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

    一节课听下来，比农忙时节的时候帮忙还要累，下课的时候，李秋宝这才松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憩，这时坐前桌的女孩却忽然回头和他搭话，“同学，你是学什么的？我之前好像没在班里见到过你。”

    话虽然是对李秋宝的，但是眼角余光却时刻注意瞧着天师。

    天师不为所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脸上又是那副淡然又冷漠的表情。

    李秋宝不知道天师在学校和同学向来不亲近，一般连话都不几句，高冷得好像自闭儿童一样。见有女孩子和他搭话，便红着耳朵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老实回答：“我、我是陪朋……别人来、来的。”

    “这样啊，难怪我上了这么久的课，第一次见你的样子。”那女孩顿了顿，又道：“原来你和张皓毓是朋友啊，他一直那么高冷，我还以为他没什么朋友呢。”

    高冷是什么意思？

    李秋宝隐约有点懂，又有点不懂。不过对方当着天师的面这样的话，李秋宝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不过那个女孩也是个自来熟，连忙又问道：“你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也教我几招吧，我也想和张皓毓，我和张皓毓做了那么久同学，他可能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呢！”

    李秋宝更加不知所措了，总不能是抓鬼认识的吧！

    “……就那样认识的呗……”李秋宝支吾着回答，求救式的抬眼看天师，结果天师完全不为所动，低头摆弄手机，也不知道和谁发消息，手指在屏幕上跳跃得飞快。

    李秋宝也想这样做，但手机带来的阴影还没完全散去，别玩了，他连手机都不想带在身边。

    那个女孩也不是想和李秋宝话，就是想借李秋宝做突破口，和天师搭话。不过聊了几句便聊不下去了，李秋宝太木讷，天师太冷淡，她再继续“热情”下去，也不过是热脸贴冷屁%2F股。

    还好上课铃声响了，拯救李秋宝于水深火热之中。最后一节课也不困了，云里雾里的听完，一下课便被天师抓着，狂奔出教室。到了门口，天师这才放缓了脚步，：“以后你别和她们聊天……聊起我。别人问你要联系方式也不要给。”

    得好像班上的同学是洪水猛兽一样。李秋宝下意识追问了一句：“为、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我情况特殊。”天师不大耐烦的道，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好，于是又缓和了口吻：“你也知道了，我家主要是做什么的。出来麻烦多，而且也不太好……”

    天师这么，是尝过教训的。上学前一直在家和张真人学习绘制符箓，驱邪请神等等。没什么同龄玩伴，上学的时候，才算过上“正常孩”的生活。虽然家里人耳提面命，让他闭口不谈自己家的事情，与同学保持距离。但孩嘛，心思单纯。天师交了第一个好朋友后，深思熟虑了很久，才再一次“交心”聊天中，把自己家的背景给了。

    结果很惨烈。

    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好朋友又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回家就和自家大人了这事。

    接着，很快，全班家长都知道了这个事。态度也分为两种，一种是把他们当“神棍”的，不让自己的孩子接近天师。一种呢，则是半信半疑的，还开玩笑让张真人帮忙算命看风水。

    大人们的想法自然也影响到了孩子身上，不管大人们脸上多虚伪，他们孩子的表现却是毫不掩饰的，直观的——干脆孤立了天师，还给他起了外号，“神棍”！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背地里关于天师的谣言越传越离谱，最后竟然变成了，要是有谁倒了霉，摔了跤，那就铁定是天师干的！因为他是“神棍”！

    就这样，天师顶着各式各样的眼光读了两年学，便火速转学了。到了另一个无人认识的城市重新开始。

    这事儿，给天师击很大，张真人没有罚他，他自个就蔫了吧唧。之后就变得高冷起来，除非是外出“工作”，也就是帮张真人分担一些“业务”，要与顾客交道，这才掌握了一些交际手段和话术，这才没彻底的“自闭”。

    为了让李秋宝认识到“随便和陌生人话的危险”，天师便把自己学时候的遭遇和李秋宝了，简单的讲了讲，没想到李秋宝却突然激动起来，：“我、我懂你！”

    然后还特别认真的，结巴道：“我、我不会乱、乱话的！”

    天师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他其实倒不是怕李秋宝嘴巴不严，只是怕他脑子不灵光，容易被人套话！

    “总之以后……有人要是和你聊天……”天师想了想，又改口道：“你自己注意一点，不要把我的事情出去就行了。毕竟别人和你话，总不能不理吧……”

    李秋宝又是一点头，郑重的：“我知道了！你、你放心吧！以、以后我谁也、不、不理！”

    因为听了天师曾经的遭遇，李秋宝此时心中升起了一些同情，对天师的不满也烟消云散了，好像又变回了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在网上聊天互发信息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