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钱看起来傻傻愣愣，似乎完全不知情自己所做的“好事”，更是不知他深信不疑的神仙教其实就是个害人的邪教。

    当然，也不排除赵有钱是知情的，只是佯装不知情的模样，又或者别的原因。

    天师观察着赵有钱的神色，故意诈他道，“看来你是不知道您的这些‘普通木像’究竟做了什么。实不相瞒，您的这些木像昨天差点害死三条人命。”

    然后把昨天侯先生家里发生的灵异事件添油加醋的了一番，也许是天师板着脸故事的模样太能唬人，竟然真的把赵有钱吓得不轻，好半天不出话来，也没有吵着闹着质疑天师话里的真实性。

    听完天师的故事后，赵有钱好半天没有话，处于震惊的状态，眼珠子微微颤动，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来。

    天师见状，总感觉这赵有钱似乎知道点什么，于是便故意诈他，板着个脸道，“赵先生，这事人命关天。您的木像也不是这一次两次出事了，趁着现在，事情还没传到大师耳朵里，您要是知道什么就赶紧了吧，我们也好私下解决。”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赵有钱还是那句话，情绪依然狠激动，“你们这是把我当犯人审？我赵有钱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大恶却是一件都没做过！”

    因为话太急，赵有钱还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我自信了神仙教，更是一心向善，平日里连蚂蚁都不敢踩，更别做这种害人的事情了！再了，你们这次来，难不成不是为了解决我的问题？”

    “赵先生不用那么激动。”蒋慈航安抚道，语气悠悠，和天师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和颜悦色道：“‘木像害人’一事要查，您身上的怪事自然也是要查的……只是不清楚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老套点讲，不定是有人在暗地里陷害您也不定呢。难道您就不觉得可疑吗？这接二连三的出事……”

    他一边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和火机，递给赵有钱，示意对方抽烟。

    “能有什么联系？”赵有钱一脸不耐烦的接过烟，放在鼻子下一闻，脸色瞬间缓和了需多，“我身上发生的怪事已经发生有好几年啦！根本扯不上关系，也没有人会想陷害我。”

    赵有钱点了烟，咬在嘴里含糊道：“看来大师也没和你们交代清楚，我啊，已经好几年没出去和人社交过啦，以前的亲朋好友什么的早就断了个干净，什么人都不熟悉，牵扯不上什么利益，哪里会有人花心思来害我。”

    赵有钱一脸落寞，表情被烟雾笼罩，竟然有几分忧郁。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先赵先生您的事情吧。”看来是从赵有钱这儿问不出什么关于“邪神像”的信息了，再问下去，恐怕要被赵有钱轰出门外。

    蒋慈航见状，便顺着赵有钱的话，暂时按下对“邪神像”的疑惑，改而听起赵有钱的故事。

    “怎么？大师什么都没和你们么？”赵有钱忍不住疑心道，不过转念一想，这三人贸然上门，还对他动武，以及那条“及时”出现的短信又恰好证明了这三人被派来十分的临时，于是也没多做深究。

    赵有钱清了清嗓子，道：“我的事呢，要从两三年前左右起……”

    出事前，赵有钱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乡镇青年，专靠啃老过日。起赵有钱这个人，邻里都是一脸的嫌恶，完全不会一句赵有钱的好话。

    不过，啃老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再加上邻里们的指指点点和闲言碎语。赵母终于在一次重病进医院后，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失望了，干脆一咬牙，厚着老脸将赵有钱托给了一个在城里工的远房亲戚，便断了赵有钱的经济来源和联系。

    赵有钱就这么被“抛弃”了。

    离家的时候，兜里仅揣了五百块。

    去到城里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挥霍光了，要不是有远房亲戚收留有一处落脚的地方，不然更惨，极大可能要流落街头外。

    没钱的赵有钱当然就想要回家，可是却苦于没钱，亲戚也不愿意借他一笔路费，如若想要徒步回去，也不太现实，先不路太远，而自己又不识路，不定还不到半途就要饿死。

    无奈之下的赵有钱浑浑噩噩了一阵，终于认清了自己没人庇护的事实，只能听从了老乡的安排，跟了个做棺木的手艺师傅，做包吃住不包工资的学徒。

    不过，做棺材这活计，是枯燥又无聊。虽年年月月日日，时时刻刻都有人逝去，但也不是全部都需要得到棺材，更何况现今大力推崇火葬、花葬，那么需要的棺材便更少了，需求都在乡镇上。

    赵有钱跟着那师傅学习了三个月，就只卖出两副棺材板。平日里全靠“副业”维生――做些木像、牌匾、定制木床或木柜等木雕活。

    偶尔有时候，卖出棺材了，还要附赠“特殊服务”，也就是充当丧礼主持，根据客户的需求扮演充满异域风味的牧师或本土特色的法师。

    到自己的老师傅，当真是个“能人”！

    没上过几天学，大字不识几个，但经文什么的，却是背得个滚瓜烂熟，甚至倒背如流都不夸张。

    也不知道该是赵有钱有天赋，还是那老师傅教得好，不过才学了三个月，赵有钱才刚入门不久，学做的人像雕刻竟然有那么一点儿味道，不能多精巧，但人物的神魂表情却抓得极好，还得了亲戚和其他几人的夸赞，都他出师了，可以出去摆摊售卖了。

    者无心，听者有意。

    赵有钱还真胆大的做起摆摊生意来，售卖一些自己雕刻的玩意，挂饰什么的，就摆在夜市，还真给他赚了那么一点钱。

    不过好景不长，赵有钱这生意也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又没有什么别的样式可选，而且一点色彩都没有，很快就失去了吸引力。

    而这时，赵有钱的脑筋一动，又想出一个绝妙的法子来售卖这些物品。

    那就是制作本土化的“娃娃神”。

    “娃娃神？”李秋宝听入迷了，下意识跟着赵有钱的话重复了一边，“什、什么是娃娃神？”

    “简单来，就是T国那边传来的文化，有点类似于养鬼。”赵有钱搔了搔后脑勺道，但是又和养鬼不同，并不需要特殊的材料，比如婴灵的骨灰或残肢什么的。只用一个简简单单的娃娃经过高僧做法，请来婴灵住入即可。

    “当然，我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请来什么灵啊仙啊进入。”赵有钱，“我就是整个噱头……吸引别人买而已。”

    赵有钱的“娃娃神”最多就巧一些，便携袋，并且还被美化了一番背景故事。和T国那头的真正娃娃神比没那么精致，看起来也没那么的诡异。

    不过赵有钱嘴巴还算厉害，信口开河地乱了一通，现在娱乐圈里大红大紫的明星都在流行养娃娃神，来求自己事业平坦，财源滚滚。

    总之，就是把自己制作的本土化“娃娃神”吹成了人形护身符之类的东西，还请了几个朋友做托，假装成之前光顾过他生意的客人来“还愿”。吹嘘自己在此买了“娃娃神”后，身上发生的好事。

    什么考试高中啦，心仪的人也喜欢着自己。

    赵有钱的生意也奇妙的越变越好，甚至很多不是他请来做托的客户都纷纷带着身边人找上门来照顾他的生意，赵有钱卖的娃娃神是真的灵验。

    赵有钱灵机一动，又增添了什么“月老绳”、“转运石”之类的玩意一起售卖。

    出事那晚，赵有钱就因为生意太好，忙活到了十点半才能收摊，还因为接了个大单――定制一尊“娃娃神”，而和那位大客户在摊位上聊得忘了时间，本来两个人相约赵有钱收摊后再去附近的清吧坐坐详谈，大客户的身上响起一通手机电话铃声直接乱了两人计划。

    赵有钱与大客户互换名片后，便赶着去坐最后一趟公交。

    这时，时间已到了十一点，地铁公交停运的时间。

    但赵有钱却十分“好运”的抵达公交站牌时，赶上了最后一趟公交。

    “现在想想，真他妈的诡异！”赵有钱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就是一阵鸡皮疙瘩狂冒，暗悔自己当时大意，只顾着玩手机聊天和亲戚朋友们吹嘘自己今晚赚了多少钱，根本没注意到，那辆公交车有多么的诡异。

    蓝惨惨的车厢内灯，阴沉的司机，头戴帽子，帽檐把眼睛遮着，只露出一截苍白短短的下巴。

    车上坐着六七人，面孔也一样惨白白的，而且眼睛空洞极了，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赵有钱没注意到，此车虽是他常坐的那一路，但那显示公交数字的屏幕却不是电子做的，而是白惨惨的纸面，上头用血淋淋的颜色写着歪歪扭扭的数字。

    哐――哐――哐――

    车开动了，车上的乘客们麻木的脸上也露出一个阴惨惨的微笑，一双双空洞的眼睛望向赵有钱，好像饿虎望着一只咩咩叫唤的羊羔一样。

    【作者有话：改了下章节：第二题（1）赵有钱的时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