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公寓楼内。

    柳晔第三次进入霍铭的屋。这一回，他径直去了厨房。

    谁知道霍铭的厨房里居然没有任何食材，锅碗瓢盆全是摆设。

    柳晔把每个柜子都翻了遍，冰箱也开来，冷冻抽屉一层层拉开。

    “所以，那天给你送生活用品的人，就没有给你准备点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柳晔非常无语。

    “我不会煮饭。”霍铭站在厨房外。

    “既然不会煮饭，那拿这些东西过来干什么？”柳晔指着灶台上的炒锅，洗水槽旁边的电饭锅，还有橱柜里满满当当的碗筷碟子。

    “大概……为了让这里看起来像是人住的地方？”霍铭不太确定。

    霍铭的回答让柳晔不觉地就捏了捏眉间。

    好想掐死他，这个白痴大少爷！

    “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厨房里有没有食材吧！”柳晔走出厨房，将刚才从墙上取起来的围裙扔到霍铭身上，“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米。”

    “哦。”霍铭特别老实。

    是拿米，但几分钟后，柳晔差不多把自己厨房里所有的干货和调料都带过来了。

    柳晔手上拿着东西，人进到霍铭的房间后，反脚一踢，将门“咔哒”关上。

    “我那边没有冰箱，蔬菜瘦肉我今天买多少吃多少，就剩这些干货了。”柳晔走进厨房。

    “我帮忙。”霍铭道，人也走了进去。

    “你这个病人……”煮个粥而已，柳晔哪里需要霍铭的帮忙，他张口就想拒绝。

    然而霍铭已经拿过了他手里的东西：“我胃已经不疼了。”

    柳晔两手顿时空空，他看着霍铭。

    霍铭一脸认真。

    “那好吧，”柳晔转身走到水槽旁，取下放边上的电放煲的内胆，安排霍铭做事，“干贝和香菇泡一下，我淘米。”

    霍铭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碗，动作麻利。

    的厨房，因为塞了冰箱，通共也只能站下两个人。

    两人一起站在水槽前，靠得很近。

    全身心准备给霍铭熬粥的柳晔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异样，倒了米在电饭煲内胆里，挪过水龙头就开始接水。

    却是霍铭，拿着放了干贝的碗站在柳晔身边，动作因为柳晔突然无意中轻触到他的手背而停了下来。

    霍铭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柳晔。

    夏夜屋开着空调，空调风吹进这的厨房，虽然清凉，但却带着一种渗入心肺的暖意。空气里有着柳晔清橙一般的气息，以及霍铭那淡淡的烟草味，不知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们已经慢慢地轻轻地纠缠在一起。

    柳晔低着头，半只手伸入电饭煲内胆里，搅动着白米。

    “你干什么呢？”突然意识到霍铭在看他，柳晔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抬起头来，他对上霍铭的眼睛。

    霍铭忽地就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柳晔感到莫名其妙，“泡个干贝也能笑得像个傻子！”

    “是啊，”霍铭把浸了水的干贝放一边，又拿起一个碗，准备泡香菇，“有生以来第一次干这种活，怎么能不笑得像个傻子。”

    “神经病。”柳晔送了他这三个字，不想再搭理他，低下头来继续淘米。

    倒是霍铭开始百般聊赖起来：“我接下来该干什么？就把这两样东西放水里，这算什么活？”

    “行了。”柳晔可不敢劳驾他大少爷继续做什么，一边把白色的米水倒入水槽，一边道，“你已经帮过我了，可以到一边休息去了，难不成要动菜刀剁香菇？”

    “可以试试。”霍铭表示感兴趣。

    柳晔放下电放煲内胆，转身就要推他出厨房：“得了吧你，我怕你把自己的手给剁断了。”

    霍铭哪里舍得出去，柳晔不让他继续帮忙，也不坚持，但人就靠在冰箱门上，不动也不话地微笑着看着柳晔干活。

    柳晔的脸渐渐发烧。他终于感觉到，厨房太，气氛有点暧昧。

    “你能不能出去。”干贝撕丝的时候，柳晔忍不住问道。

    “我怎么了？”霍铭惊讶，似乎对柳晔的赶人特别不解。

    “你傻站这儿不无聊吗？”

    “不无聊。”

    这对话没法进行下去了。

    柳晔总不能直，你站在这里看我做事，我心跳会加快人会特别不好意思。

    他要这样了，霍铭肯定会讲，我站这儿只不过想看你怎么做饭而已，你怎么就会心跳加快人特别不好意思了，你不是你不喜欢我吗？

    不要脸！

    柳晔在心里狠狠地骂。

    便就算他自己脸皮薄不习惯有人盯着他做饭，估计霍铭也能找出一万条理由来反驳他。

    霍铭脸皮之厚，他早就领教过了。

    柳最终只得无视霍铭，把香菇、干贝、调味料扔进淘好的大米里。

    “就这一次，”柳晔对霍铭道，“以后我不会再做饭给你吃了。”

    他把电饭煲内胆放回去，插上电源。

    “午饭和晚饭我可以在公司解决。”听到他的话，一直靠在冰箱门上的霍铭道。

    “你听不懂人话吗？”柳晔磨了磨牙。

    霍铭的意思很明显，午饭和晚饭不用他操心，但早饭他就没办法。

    他早饭来不及吃关他屁事啊！

    柳晔按下电放煲按键，转身看向霍铭：“区对面巷子口有早餐车。”

    “我喜欢你做的三明治。”霍铭眼帘一垂，有些无奈又可怜地道。

    霍铭失明期间，柳晔曾给他做过三明治，还如果他喜欢的话，可以经常做给他吃。

    很好，又开始装可怜了。

    谁能想到，失明时候常常面无表情终日死神脸的霍铭，会有这么多副面孔。

    柳晔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飘到厨房外。“对不起，”他道，“我失忆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原以为在他完这句话后，霍铭会如前几日那样双目赤红情绪激动，可令他意外地是，霍铭竟只轻声地了一句：“是我操之过急了。”

    柳晔讶然转回头。竟见霍铭抬起了眼睑，冲他温柔地笑了一下。

    滚哪！

    柳晔原就有些发烧的脸，瞬间就轰一下热到了耳根。

    莫名地慌张失措，手脚居然不知何处安放。

    这家伙！柳晔气得直咬牙，他就进来给他煮个粥而已，他也能给他搞出这么多事，就不能安安静静坐在外面沙发上等着吗？

    “电放煲为什么没有亮？”霍铭突然问道。

    “哎？”柳晔转身。果然，插了电按下开关和煮粥键的电饭锅，居然没有亮灯。

    “坏了？”霍铭不解道，“这应该是刚买的吧，帮佣带过来的，总不可能是个二手货。”

    “原来你还有这个常识。”柳晔道，他伸手开始检查。

    霍铭好像没听见柳晔的调侃：“真的坏了？”

    “不知道。”柳晔答道。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后，柳晔站到灶台前，抬手按下抽油烟机的开关，果然也是没动。

    “怎么回事？”对厨房事务一窍不通的霍铭问道。

    “总闸没开吧。”柳晔猜测道，“厨房有专门的电线线路。这边装修跟我那边不一样，我那边简单。”

    柳晔一边着，一边找电闸。

    “不在厨房里那就在外面了。”他嘴上虽然这样着，人还是在厨房里到处寻找。霍铭也拉开每个柜子上下查看。

    “找到了，这里。”闸门居然就在抽油烟机上方的柜子里。

    柳晔开柜子，垫起脚尖手伸进去。

    但是虽然他的个头在华国男人中算是较高，眼下却拼了老命还是够不到。“安在这里是不是怕被孩子碰到！”柳晔抱怨道。

    而正是他算出去搬张凳子的时候，霍铭走了过来。

    霍铭站在柳晔身后，微微垫脚，把手伸了进去。

    因为总闸在柜子深处的墙上，霍铭为了够到它，人几乎贴在了柳晔的后背上。柳晔被他的力道压住，一个踉跄就往前扑去，腹差点撞在灶台上。

    霍铭眼疾手快，大手托住他，用力将他往后一捞。两人瞬间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靠在了一起。

    背贴着胸。

    下巴靠在头顶上。

    呼吸紊乱。心跳狂烈。

    连周遭空气似乎都翻滚起来。

    柳晔耳边疯一般地轰鸣，周身全是霍铭那熟悉又带有压迫性的气息。他甚至无法辨析那扑通扑通响得有如战鼓的心跳究竟是他的，还是霍铭的。人呆了，傻了，脸烧得好似火山爆发。

    “啪！”霍铭按下了电闸。

    “你……”柳晔双唇开始颤抖，咬牙切齿，“可以放开我了吧！”

    霍铭尤在一手环着柳晔，一手按在电闸上。

    片刻后，他的右手终于收回，但左手还按在柳晔的腹部上。

    “做人不能这么流氓。”柳晔了一下他的左手。

    霍铭似是微怔了一下，接着放开了柳晔，人后退一步。

    “抱歉。”他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接着目光闪了闪，盯住柳晔红得几乎可以滴血的耳尖，喉咙一阵发干，喉结不由自主滚了滚，咽了一下口水，人转身出了厨房。

    霍铭出去后，柳晔看着开始亮灯的电饭煲，脑袋里有那么一霎那的空白。

    几乎窒息住的呼吸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正常起来。

    王、王八蛋……

    脸都快烧没了，柳晔差点就蹲下来想找个洞钻进去。

    不就给那家伙煮个粥吗？

    累了，毁灭吧！

    不要再见面了。

    ……

    煮好粥后，没好意思在霍铭这里继续呆下去，柳晔把粥端出来放餐桌上，人便离开。

    霍铭倒很快收敛了情绪，好像刚才那尴尬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居然还好意思问柳晔要不要也吃一点。

    柳晔懒得理他，回了自己屋里第一件事情就是仰身倒在床垫上，然后抓过被子把头埋了进去。

    刚才只是尴尬而已。他心想。

    凑太近就会这样。接下来不要见那家伙就行了！

    那家伙脸皮又厚人又无耻。再见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他就不该那么好心给他煮粥！

    呸！

    柳晔抱着被子在床垫上崩溃般地了好几个滚，然后才爬起来随便洗漱了一下，最后再倒回去沉沉地睡去。

    夜幕沉沉，却屋外蛙叫虫鸣。吵闹得正如柳晔那颗烦躁的心。

    一夜虽眠，但睡得并不好。

    第二天，柳晔迟迟才起床，确定对门霍铭早已出门后，他决定去趟超市，他想着随便逛逛之余再买一点生活必须品。

    至于霍铭，他就没想过短期内会再见到他，毕竟霍铭是董事长，忙得很，他坚信只要跟霍铭错开进出门的时间，两人就不会有交集。

    除非霍铭电话或敲门找他。

    但他会坚定自己的思想，绝不动摇。不管什么原因，不见就是不见。

    两人凑太近，要再来一两个暧昧事件，他那颗心脏，迟早会因为跳动过于激烈而阵亡，他才不要这样！

    早上十点，来到人潮涌动超市，柳晔一晚的烦躁消失不见。

    果然人还是要多出来走动心情才能正常起来。

    周末超市做活动，非常热闹，柳晔朝活动区域走了过去。

    “柳晔？”万万没想到，霍铭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柳晔：……

    转身看去，果然瞧见霍铭穿着休闲的衬衫西裤从商场的出口处向他走过来。

    “好巧，我来买东西。”霍铭笑着对他道，显然能遇上柳晔让他高兴坏了。

    巧个鬼啊！

    柳晔无语。

    原以为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居然出现了，他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霍铭，好一会儿，“不是，我你一个不接地气的大少爷需要自己买东西吗？”柳晔难以理解地问道，“还有，你刚从超市里出来的吧？买的东西呢？”

    *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