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嘉颜学那会儿, 苗嘉颜被苗建按着要给他剪头发，陈潮推开院门把他带了出来，那是陈潮第一次看到他哭。晚上苗嘉颜坐在陈潮的床边, 悄悄抹着眼泪, 慢慢地：“我就……就应该是这样的。”

    之后的这么多年，陈潮再没听他过了。

    现在陈潮摸着他的头发, 又和他了这句话。

    苗嘉颜在黑暗里看着他, 今晚对面住了人，房间侧面的窗帘拉起来了, 只剩下桌前的一扇窗户，快到除夕了, 月亮只剩一弯月牙, 房间里很暗。苗嘉颜并不能完全看清他, 他抬起手摸摸陈潮的脸，沿着他的轮廓线轻轻点着摸。陈潮亲亲他的手心, 嘴唇触感有种轻柔的软。

    苗嘉颜拇指摸摸他的鼻尖, 觉得特别爱他。

    今年是个难得的热闹年。

    大姑家的姐姐回来了，姑一家第二天也回来了。热热闹闹的院子人满满的, 孩儿也不少，苗彦淇没见过几次姑家的哥哥, 他平时接触的人不多, 现在又有哥哥又有个一岁多的外甥，觉得很新鲜。

    陈潮那边叔一家三口也回来了, 弟头发剃得比上次还短, 还挺帅气。

    弟和昕昕恋爱谈得还挺稳定, 几个月过去了还在热恋期, 拿着手机黏黏糊糊的。

    “哥你腿咋样了？”弟平时就总在微信上问候, 见了面第一件事就是问陈潮这个。

    “还行，挺好。”陈潮回答。

    陈潮剥了一碟榛子，闲着没事剥着玩儿，被弟给捏走了一半。

    “还挺香哈？”弟把剩下的都倒在手上，倚在那儿一粒一粒往嘴里扔。

    陈潮拿着工具嘎嘣嘎嘣地夹，夹出来的都让弟捡走吃了。陈潮看他一眼，顾及着暑假被弟照顾了好几天的情分，没拦着。

    苗嘉颜用奶奶卤肉的汤煮了点细面，里面切了几块儿卤肉，还放了点西兰花和生菜，上面铺了个煎得大大圆圆的煎蛋。

    午饭前苗嘉颜双手捧着碗面去陈家，正好碰见刚回来的陈广达。

    苗嘉颜笑呵呵地叫“陈叔”。

    “哎，苗儿！”陈广达看见他相当高兴，一声“哎”答应得非常洪亮。

    苗嘉颜有点烫手，用毛衣的袖子隔着碗托着，手指还搭着双筷子，陈广达看见了，：“看着就香，陈叔也想要一碗。”

    都已经那么熟了，苗嘉颜和他话也没那么拘束，摇头笑：“没有了，就煮这么多。”

    “真能给他开灶，你多煮点儿不行？”陈广达能下地了之后人看着精神多了，体重也恢复了不少，头发一收拾衣服一换，又是个精神抖擞的帅叔叔。

    苗嘉颜“嘿”了下，端碗进去找陈潮。

    人俩情侣刚才发微信来着，苗嘉颜在给他煮面，陈潮我剥榛子，等会儿给你吃。

    苗嘉颜面煮好给送来了，陈潮这儿碟子里只有三颗。

    俩人对视上，苗嘉颜哭笑不得地看着空荡荡的碟子：“这、这么慢吗……”

    弟去房间里给手机充电了，这会儿没在。陈潮都让他吃了，苗嘉颜点头：“哦哦，他爱吃给他吃。”

    陈潮笑了下，从果盘后面又端了个碟子出来，上面铺着满满一层榛子仁儿。

    “给老婆。”陈潮仰头跟苗嘉颜用口型。

    苗嘉颜没忍住笑出来，声问他：“你怎么还偷藏？”

    “这是他回来前我就剥好了的，我要不藏起来都让他吃了。”陈潮。

    两个大学生谈起恋爱来仿佛都变成了学生，整天幼稚吧唧。

    苗嘉颜得回自己家吃饭，跟陈潮了两句话就回去了。

    陈家这边饭桌上别人都吃米饭，就陈潮吃面。细面浸满了肉汁，陈潮自己吃独食，也没主动要分给谁。陈广达坐在他旁边：“这吸吸溜溜的。”

    “你想吃啊？”陈潮，“下次让苗儿给你煮一碗。”

    “我吃过。”陈广达在家里躺了那么长时间，苗嘉颜给他做过不少好吃的。

    陈潮手机响了一声，屏幕跳出了一条微信消息提醒。

    陈广达胳膊肘碰碰他，：“手机。”

    陈潮手机在桌上，他扫了眼，伸手一扣，把手机拿了起来。

    手机里是凯发的一条消息，没什么正事儿。

    陈潮回复完锁了屏，揣进了兜里。

    陈广达在跟叔话，完转头过来问陈潮：“什么时候走啊？”

    陈潮：“十七号。”

    陈广达又问：“跟我回去待几天不？”

    陈潮笑了下：“不是很想。”

    “不想拉倒吧。”陈广达看了陈潮一眼，，“你一直主意正。”

    陈潮先没话，过会儿撞撞他爸肩膀：“我爸惯的。”

    “起开，烦你。”陈广达。

    陈广达和陈潮这对父子，他俩的关系是陈潮从到大都被同学朋友们羡慕的。

    陈潮饭后没上楼，就在楼下跟他爸待着，躺在他爸没坏的那条腿上，他话。

    “这干什么啊？”陈奶奶失笑，拍拍孙子的腿。

    陈广达看着手机：“谁知道了。”

    弟吃多了，他又枕着陈潮没坏那条腿，也挤着躺下。叔过会儿也来了，想躺发现没位置了。

    陈潮往旁边挪挪，叔于是找了个空，也挤了进来。

    苗嘉颜晚上挺晚才过来，怕陈爷爷陈奶奶睡了，轻着脚步上来，一上楼正好碰见来楼上冲澡的陈广达。

    “苗儿来了？”陈广达怕吓他一跳，先跟他招呼。

    “陈叔……”苗嘉颜看见他愣了下，这么晚过来，一时间心虚地不敢开口别的了，解释，“我家里住不下了。”

    “你家人多，住不下你就上这儿睡。”陈广达完又问，“你爸妈都回来没？”

    “回来了，还有大姑姑。”苗嘉颜回答。

    陈潮在房间里叫他，陈广达：“去吧。”

    苗嘉颜睡衣放在这儿，他洗完澡换上毛茸茸睡衣，带来的皮套刚才洗澡扎头发的时候弄断了，头发简单绑了绑，洗澡有点沾湿了。

    他洗澡回来陈潮把门反锁上，房间里没开灯，陈潮抱着苗嘉颜亲他。

    苗嘉颜乖乖地回应，胳膊轻轻地环着陈潮。

    他以为陈潮要做什么，轻声问：“要躺下吗？”

    “躺下睡觉，”陈潮搓搓他半湿的发梢，问，“用不用吹干？”

    “不用，放头顶就行。”苗嘉颜钻进被窝里，挪到里面靠着墙。

    陈潮躺下后把他往自己这边挪挪，贴着墙太凉。苗嘉颜一天都在自己家，只送面过来的时候看了陈潮一会儿，现在穿着绒睡衣被陈潮抱着，觉得幸福感咕嘟咕嘟地冒上来。

    他想跟陈潮点什么，可又不能准确地把自己此刻的情感表达出来。他枕着陈潮胳膊，脸贴在陈潮锁骨胸口处。苗嘉颜就着这个姿势，在陈潮心口上轻轻吻了吻。

    “干什么呢？”陈潮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问。

    苗嘉颜没话，脸贴着他的心口，满足地闭上眼睛。

    陈潮早困了，下巴抵着苗嘉颜头顶，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