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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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得是,侯府早晚也要交到二郎手中,如今让二郎媳妇多学学也是应当的。”陶氏面上带笑道。

    沈老太君满意地点点头,抿了口茶,笑道:“也不急,你管理中馈这些年,劳心劳力,母亲是看在眼里的。他们还是孩子,如今现下最重要的是子嗣,你也要催着三郎一些,早日定下来才好。”

    沈青流连花巷至今未娶妻,陶氏倒是为他讲过几门亲事,但他不是嫌人家不好看,就是嫌人家身份低配不上他,婚事一拖再拖到如今更难办。

    “母亲放心,儿媳会将这事放在心上。不过母亲也不必焦急,二郎肯定最先让母亲抱上孙子。”

    陶氏将老太君的注意引到林星雪那边。

    林星雪对上老太君意味深长的笑容,愈发觉得心虚。

    她和夫君都没圆房呢。

    沈寒星的衣角被少女攥成麻花,他塞了糕点推过去,抬头看向陶氏:“听最近沈青往府中搬了不少奇珍异宝回来,不知他是在哪里寻来生财之道?”

    沈青哪里能寻到什么生财之道,他不从账房那儿胡乱支钱陶氏就谢天谢地了。不过他最近是搬回来许多珍贵之物,还送了不少孝敬陶氏。

    “都是他的朋友送的,不值什么钱。”陶氏不想多谈。

    他们两人一来一回,倒没人再提子嗣问题。

    林星雪稍稍松口气,口将沈寒星刚刚递过来的糕点吃完,只是心中因子嗣问题激起的波澜却没有平复。

    回到东跨院,梧桐帮她收拾着笔墨,等到午后便去陶氏的菡香院学习。

    林星雪坐在榻上,眉眼低垂,瞧着很是没精采。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腰间的玉牌,那日沈寒星还是将这块玉牌给了她,见她要重新放回玉兰荷包中,又不准。

    “不要像个仓鼠一样藏东西,我既送给你,就光明正大地戴出来。”

    沈寒星没有追问她为何要隐瞒当年相救一事。

    她有私心,想留下这块玉牌,又不知该从何起当年之事,贸然提起总像是在故意拉近关系。

    哪怕是如今,她和夫君也是分床睡呢。

    沈寒星进来时,少女正幽怨地看着山水屏风,似乎要将那道阻隔的屏风盯着一个洞来。

    “怎么,不喜欢这屏风?”沈寒星以为她不喜欢屏风上的山水图。

    林星雪摇摇头,她沉默一会儿,又抱着绣篓,将放在最上面的香囊递给他。

    锦白香囊上绣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黑狼,有些写意,香囊里隐隐飘出微甜的药香。沈寒星开香囊,只见里面放着几颗白色香丸,正是用那药草研制而成的。

    沈寒星闻着那清新的香味,很是满意地将香囊挂到腰间,蓝色玉兰香包被他取下来放在怀中。

    少女抱着绣篓,见他满意也没有很开心,有些神游天外。

    沈寒星注意到绣篓边缘漏出一个玄色香囊的边边,他伸手要去扯,神游中的少女骤然回神,抱着绣篓就躲,眼里闪过心虚。

    沈寒星微眯双眸,勾了勾手指:“拿过来。”

    林星雪摇头,她起身就想抱着绣篓跑开,沈寒星眼疾手快地抓住她手臂,把她困在怀中,伸手就将那玄色香囊拽出来:“姑娘不听话是要受罚的,安静些。”

    他动作太快,林星雪根本拦不住。

    眼见着香囊暴露人前,她变得更加沮丧起来。

    那玄色香囊上面绣着一只白鹤,只是绣得不大成功,白鹤身姿过短,还有些胖,好像一只胖墩。要不是那细长的脖颈,沈寒星不一定能认出是白鹤。

    这是一个实实的失败品,所以林星雪才不想让他看见。

    那只黑狼写意,要好绣一些。

    沈寒星左右看了看两个香囊,心神领会:“女工不好?”

    林星雪低头不理他,沈寒星勾起她下巴,就见姑娘一副“我委屈但我不”的模样,还有些生气地拨开他手,要把那香囊拿回来。

    沈寒星一躲,将香囊塞进怀中,挑眉:“绣给我的就是我的,拿回去算什么道理?”

    林星雪落寞着脸,在他掌心写:不好看。

    “我觉得好看便行,你觉得好不好看于我何关?”他得理直气壮。

    林星雪惊诧抬眸:真的?

    “嗯,”沈寒星点点头,“胖得很可爱,谁白鹤一定要瘦,我喜欢胖的。”

    林星雪没忍住,被他逗笑。

    她抱着绣篓想走,沈寒星不放人,问她:“想看桃花吗?”

    现在时节尚早,初春乍寒,又回暖较慢,府中桃花尚未绽放。

    沈寒星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京郊外有一处桃花庄,你若想看,我可以带你去看。”

    林星雪点头,示意想看。

    沈寒星捏着她面团一样软的手,又慢悠悠补充道:“不过到时候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到桃花庄再告诉你。今日不必去陶氏那儿,我们午后出发,明日回来。”

    沈寒星迅速决定,压根不给林星雪拒绝的机会,她也无法继续追问。

    陶氏那边得知他们要出去游玩,倒是松了一口气。

    “二哥对二嫂似乎很好。”沈梨轻声感叹。

    沈寒星这两三年甚少出府,公务向来在府中解决,如今竟会带林星雪出府赏花,这是旁人不敢想的事。

    “确实有些不同,今日母亲提醒,我才想起一事。他们如今是没圆房,可日后呢……”

    当感情越来越好,沈寒星当真会一直不圆房吗?

    没有人不想留下子嗣,陶氏不信沈寒星没有这个想法。他身体不好,只怕会更为着急……

    陶氏忧心忡忡,沈梨出神半刻,忽然抬头道:“可二哥素来最厌恶背叛他的人。”

    ——

    马车约莫行了一个半时辰,才到京郊外的桃花庄。

    桃花枝桠伸出围墙,花香在空气中浮动,早有人等候在庄子外面。

    车内,少女微微动了动脑袋,躲避鼻尖的痒意,直到忍不住出一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看向始作俑者,愤愤然地夺过他手中的细长羽毛,也要往他鼻子上扫。奈何力气不敌,很快被人困在怀中。

    沈寒星将羽毛一扬,扔出窗外,戳了戳她脑袋:“你最近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过于放肆了?”

    少女额头被戳红,她抱住他的手龇牙瞪他,明显起床气还没消。

    沈寒星掀开窗帘让她看外面,“你是不算进去,在这里跟我闹一晚?”

    林星雪看到那近在眼前的桃花庄,火气骤消。

    他一路上就拿着那根羽毛逗她,她也是实在忍不住才想还手,不想第一次还手就理亏。

    少女收敛嚣张的表情,起身理了理衣裳,仿佛刚刚张牙舞爪龇牙要咬人的不是她一般。

    沈寒星笑了笑,倒也没追究她刚刚的“嚣张无理”。

    时近傍晚,橘红色的晚霞洒下,给山庄铺上一层柔软的轻纱。踏进桃花庄,虚无缥缈的花香近在鼻尖,沁人心脾。

    林星雪跑到最近一棵桃树前,踮起脚尖去嗅那盛开的桃花。少女也是一身粉嫩的衣裙,站在桃树前比桃花还要夺目艳丽。

    等到走进满是桃花的园子,少女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扇舞着耀眼华丽的翅膀飞进花林中。

    她很快抱着几株桃花跑回来,递给沈寒星看。因为跑得太快,额上生出细细的汗珠,但她眼睛很亮,从未这么开心肆意过。

    沈寒星从她怀中挑出一朵桃花,别在她耳后,垂眸看她。

    少女蹲在他面前,眼中映着纷飞的桃花和橘红的晚霞,她抱着桃花,像是遗落人间的仙女,自成风景。

    沈寒星看着她又跑回去玩,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桃花,终是没有开口唤她。

    等到最后一抹晚霞消失,林星雪才和沈寒星回到前院用晚膳。

    她在洗漱时,沈寒星似在书房里处理公务。

    少女偷偷摸摸走过去,沈寒星也没拦着她。她走到书案前,才发现他不是在处理公文,而是在作画。

    他在画一个女子,那女子衣衫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林星雪思索间目光瞥过衣裙上的花纹,忽然反应过来——夫君在为她作画!

    画中少女怀中满抱桃花,笑颜明媚,她身后如烟霞一般的盛景也不敌她的瑰姿艳逸。

    林星雪屏息看着沈寒星落下最后一笔。

    她轻轻扯了扯沈寒星的衣袖,指了指画,又指了指自己。

    “嗯,是你。”

    他很少为人作画,今日却忽然想记下少女的笑颜。

    ‘送我?’

    林星雪很喜欢这幅画,她想要。

    沈寒星看出她的喜欢,点头:“你想要可以,不过我们先做一个尝试。”

    林星雪双眼困惑,她想这应该就是沈寒星白日里的要求。

    ‘什么?’

    “阿雪,”沈寒星低声唤她,缓缓道,“试着出声唤我名字。”

    林星雪一怔,她反应过来沈寒星想要她做什么,双手局促地捏着衣袖,往后退了两步。

    她不愿意。

    她不想试。

    沈寒星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不许她再退,慢慢劝她:“试一下,失败也没有关系。

    “那种药效微乎其微的药膏你都尽力让我试,那你也要试着勇敢一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