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你连魔物都算不上。”……
攀古的那颗魔息是在她仙骨刚剔就放进去的, 无意间被仙骨余威净化了的,所以一直以来都可以骗过启鳌,他从来没发现她这颗魔息是属于恶鬼的。
可现在,魔息被他体内黑珠分出来的黑雾所吞, 他却开始咬定她不是魔人了。看来, 问题是出在他那颗黑珠上。
吞了攀古魔息的黑雾已化成颗黑珠被她放回到灵台, 没有什么不适, 反倒是她不再冻到失控,可以忍受寒冷了。
攀古回视着启鳌, 一言不发,她需要知道他为何如此。
启鳌:“你是恶鬼。”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攀古纠正他:“我是魔。”
“你连魔物都算不上。”
这是自己歧视自己吗,这魔头的前身不也是恶鬼吗。入魔的歧视链, 由人入魔高人一等,由妖、鬼入魔低魔人一等是为魔物,最后的恶鬼
,是在魔族连魔物都看不起的存在。
想到他的前身,攀古决定赌一把:“我从来没我是由人入魔,都是你们认为的。”
启鳌在魔窟城中杀死过很多恶鬼入魔的东西,也吞过它们的魔息。从来没见过攀古这种情况。
为什么她魔息上没有恶鬼的痕迹与味道, 不,应该是有的,否则他体内黑珠也不会对她那颗魔息穷追不舍, 只不过是骗过了他, 没有被他看出来罢了。
魔族原先是这种情况的只有他自己, 现在多了一个她。他分与她抗寒的那团雾气在吞了她的魔息后,生成了另一颗黑珠。在他召唤的时候,竟还能被她放入体内, 算是自己找了主人。
“但你没有实话。”
攀古:“我不明白为什么恶鬼入魔要被歧视,所以才没有澄清。尊上,若我了实话,你还会让我当上五护法吗?”
启鳌:“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实情出来。”
攀古又把她亲手杀死的恶鬼少女的身世了一遍,不过是把上次撒谎的地方改了实话。身世、经历都是真的,唯一隐瞒的是少女死后的情况,少女是个恶鬼。也就是她是个恶鬼。
启鳌听攀古完,看了她许久后抬起眼来望向四周,看了一圈,他道:“你欺上的事等从这里出去后再,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攀古觉得魔头不会把她怎么样,虽然脸色阴沉的可怕,语气也是不善,但他明明与她编造出来的身世有着相同的前身,现在她体内也有了与他同宗的黑珠,他对付她就是对付他自己。
他难道就不会寂寞吗,一堆出色能干的手下,表面上与他同样的出身,都是由人入魔,实则呢,他这个尊上却是他们口中喊的连魔物都不如的东西。
几百年的历程中,攀古这样薄情冷性的,都会有一瞬间觉得寂寞的时候,好在每当这种时候出现,只要想到允参也就挨过去了,至少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主神与她同类。
所以,是寂寞的吧,所以,才在紧握了拳后,并没有对她出手吧。
攀古:“好,等出去后,属下甘受尊上责罚。”
启鳌伸出手去,想要破一块冰看看,可什么都没有发生。启鳌面现震惊,攀古也看出了问题,她把刚从灵台入体的黑珠运到体内,然后施法,发现与启鳌一样,什么法术都使不出来。
接着试了试运功,体内空空什么都没有,这,就是凡人的感觉吗?这太奇怪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竟是可以限制施法的世界吗?
攀古看着什么功力都使不出来的手,喃喃出声:“魔息不管用了,吞了它的黑珠也不管用了,会不会是你那颗黑珠出了问题,它不行了?”
才刚抢了新结的黑珠,就开始看不上了,启鳌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不可能,总是帮抵了寒吧。”
攀古点头,这倒也是,看来他们体内的功力并没有消失,而是在这里使不出来。
脚下的冰块既然破不开,那就只能朝前走了,那里有一条道,远处有不同于这里的颜色,他们决定过去看看。期间他们又发现,快速地移动以及御行这些也都使不出来了,只能步行过去。
看着不远,但走过去却也费了些时间,攀古与启鳌不同,启鳌以前做过人,对于凡人生活他很了解,如今不过是重新体会到了做凡人的限制,不习惯是有的,但并不会感到陌生与意外。
可攀古就不是了,她没做过凡人,她的身世前身都是拿别人的安在自己身上来的,她怎么知道做凡人是什么感受。哪怕是没了仙骨,她也因为一颗魔息而直接入了魔,并没有做凡人这个过程。
攀古头一次体会到磨脚,她停下低头去看,启鳌见她没有跟上,回头查看。
她直接脱了鞋,把脚露出了裙摆,低头望去。启鳌一回头就看到这一幕,明明是雪白的冰天雪地,她的脚落在其中并不突兀,一样如雪的白,指盖的晶亮比冰都干净。
启鳌移了眼,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攀古摸着那块有些红的地方不解道:“怎么红了?”
启鳌快速看了一眼:“走路磨的,看来不仅法力使不出来,身体状况也与凡人一般无二了。”
启鳌着吐了口哈气:“你有没有感到比刚才冷了许多?”
“嘶,”攀古收回脚穿好鞋,“是有些,脚又疼又冷。”
“看来这里对法力的限制越来越厉害,不找到个避寒的地方,要冻死在这里了。”
想到刚才寒冷带给自己的痛苦,攀古顾不上脚疼,咬牙跟上了启鳌。
终于走出了整个冰面,映在他们眼前的是冬日的树林。这里没有熔岩与冰面的不真实感,像更像是普通人界。待全部走出回头去看,身后的冰川世界消失了。
“走吧。”启鳌道。
这里同样寒冷,攀古感到了凉意,虽没有黑珠入,。体前那么冷,但体温下降还是有的。这种情况对于一个出世既是神仙、从没有当过一天凡人的攀古来,很是束手无策。
她头一次真切体会到何为凡人,以及凡人的所感所念。
这也是攀古头一次对自己、对周围环境失去了控制权。她看向启鳌,毕竟他以前还做过凡人,不知这种情况他有没有办法。
启鳌只在这林中楞了一会儿,然后查看了下周围的密林,攀古不知他在看什么,只见他时不时地弯腰甚至蹲下,对那些枯枝以及冻土十分感兴趣。
终于他看完后对攀古道:“快走,太阳要下山了,这里会更冷以及会有野兽出没。以我们现在凡人的身手,没有工具的情况下,除了冻死还有一种死法,就是喂了那些畜生的肚子。”
很好,不是冻死就是被吃,这是攀古作为一个曾经的主神现在的魔族绝想不到的死法。天道,你到底意欲何为?我已什么都愿牺牲你还是不信吗?
“跟上我。”启鳌压低了声音,但他决策般的语气让攀古莫名觉得安心。
可她若是不用法术本来跑的就慢,加之脚已磨破,自然想要跟上启鳌十分废劲。启鳌眼见她落在了后面,他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回头抓住了她的手。
同时他了一句话:“你若是跟不上,野兽来的时候我会松开你。”
好一个恩将仇报,他是忘了自己是怎么在关键时刻拉住他的吧,虽然是有目的行为,但当时那种情况她坠入熔岩也是有危险的。攀古嘴上一声没吭,只把全部力量与意志全部放在了跟上他奔跑的节奏上。
她可不能掉队,她死不要紧,但得是在看着他死之后。
终于,他们看到一个山洞,启鳌手上一拉把攀古甩到了里面去,而他自己并没有进去。
攀古大口喘着气,脚上本来已疼的麻木,此时一停下来,疼的厉痛。
启鳌转身向洞外走去,攀古问他:“你做什么去?”
他只道:“在里面呆着,不要出来。”
攀古见他把这片生出的植物的粗枝用蛮力掰了下来,然后撕下一片衣摆把右手与带着木茬尖锋的粗枝棍绑在一起。
这就是他们现在只能使用的武器吗,太过原始,太过无效了吧。
天又暗了一些,启鳌右手持着这根粗枝,左手也没闲着,在捡一些细树枝。他把细树枝丢在山洞门口,攀古问了一句做何用,他生火驱兽。
生火?在攀古的认知里,生火对她来太简单了,一个仙诀就可源源不断且永不熄灭。但现在收集这些树枝显然是原始的生火方式,攀古忍着疼走了出去,看到与启鳌捡回来差不多的树枝,她也蹲下开始捡。
捡着捡着与启鳌捡到了一处,启鳌这才发现她,有感于自己灵感的消失,身后有人都不知道。他已经不做人很多年了,真是快要忘了做人的感觉了,但好在以前学到的生存技能还没有忘,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才可以尽可能地自保。
“你这样不行,太危险,回去。”
攀古:“那也给我一根。”她伸出手来。
启鳌本想你现在没有法力更没有挥棒的力气,但想想后他还是默默地把自己手上那根解下来绑到了她手上,一边绑一边:“虽然使不了法力,但招式应该还记得吧,记住,遇到猛兽以快攻之。”
做完这些,他又去给自己弄了一根,又捡了一阵后,他对攀古道:“可以了,这些暂时够了,先进洞里去吧。”
攀古是第一次见人为生火,她看得新鲜,也拿了两个石头来试,却怎么也不着火。启鳌见状道:“不是所有石头都能这样出火花。”
原来这石头还有讲究,攀古又学了一样。
生好了火,围在火堆边上,攀古感到了温暖。她一边搓着手一边问:“你怎么会这些东西的?”
启鳌往火里添着枯枝:“以前做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攀古:“尊上以前是猎户吗?”攀古记得能在野外生存,对野兽行踪了解的人一般都是猎户。
启鳌:“差不多,我外公才是真正的猎户。”
攀古还想再问,她非常想了解启鳌的身世,了解这些不见得就能灭掉他,但至少没有坏处。对一个人越了解,知道的越多,也自然更容易发现他的弱点。
可惜启鳌不了,他直接站起来,走到一旁,开始了攀古根本看不懂的操作。先是取出一把刀,然后把一些不同于现在火里烧着的树枝,用刀剥开,从中取出细藤放到一边。
从洞中冰柱处取下一块,在火中烧化,用掌中的水去搓细藤。如此反复,细藤看上去非常有韧劲儿。攀古一开始还在仔细看,后来就有些上眼皮下眼皮,她竟是困了。
不止,在启鳌又一次来化冰时,听到了她肚子咕咕地叫了一声。启鳌眉头微皱:“你是不是也饿了?看来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所有凡人的毛病都会一一显现出来。再忍忍吧,等我做好了工具,明日了猎来,穿的与吃的就都有了。”
饿吗?原来饿的感觉就是肚里空空肚里胀胀。
“睡吧,可以减少体力,就不会那么饿了。”启鳌又。
“那你呢。”
“我还有准备要做,你不用管我。”
攀古想,她就睡一会儿,然后起来替他,但刚了两个字人就睡了过去。
启鳌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火堆一眼,这距离还好,不至于在睡梦中冻死也不至烧到。启鳌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制作工具上。
攀古做梦了,梦到在水莲山,她正度过与平常无差的一日,忽然有猛兽闯了进来,她纳闷怎么会有这样不长眼的畜生,伸出手要去拿了它,不想手中既无武器也无法术,就眼睁睁地看着那畜生扑了过来。
先是啃了她的脚,然后是肚子,好疼。
攀古是疼醒的,醒来后她的脚与肚子还在疼。脚是昨天就破了的,肚子疼难道是饿的?
“你醒了正好,拿着这个。”
攀古一看是一个火把,启鳌又:“就呆在这里,白天猛兽一般不会出现,若是真有,可以用这个吓唬抗一下。我去狩猎,一会儿回来。”
攀古:“我也去。”
启鳌:“你跟着去就是个累赘,若是不想拖累我,就老实呆在这里。”
好像是这个理,现在她是一界凡人,多走几步路脚都会破,肚子空的也有些疼了,可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攀古点点头,看着启鳌走出去。她在想,如果他就这样以凡人的状态死在了外面,世上是否再无魔尊。如果真可以这样结束的话,攀古不在意是冻死、饿死还是被咬死。
本来在她定牺牲的主意来灭魔时,她就知道了自己的下场,没有了仙骨的主神、堕入了魔族的主神,在任务完成后,也将走向毁灭。
抱着这样的心态,攀古等在山洞里时情绪毫无波动。
启鳌能回来也好,不能回来也罢,她是真的无所谓,死在了外面,她的任务提前结束,若是回来了,那她再想别的办法灭掉魔头就是了。
真如启鳌所,没多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身上背着两个动物。
一只是鹿,另一只是豹吧,攀古在神族,只见过有上神养鹿的,所有这个是可以肯定的,但猛兽,除却老虎,其它的她都分不太清楚。
攀古心中虽无波澜,但她还是要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尊上好厉害,这种情况下都能到东西。”
启鳌没话,只是把东西放下后问:“你会收拾吗?”
“收拾什么?”
启鳌:“你以前在家中没做过饭?”
没做过,但恶鬼少女应该做过。攀古只能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看别人做过,家里看我,还没有让我上灶。”
启鳌:“过来看着。”着他开始用刀剥皮。
做了几下后,他停下问:“学会了吗?”
攀古知道,不能既让人家制作工具,还要让人家猎,而自己什么都不做,不过剥皮,她人都杀过这又有何难。
“差不多,给我吧。”她道。
启鳌腾出手来:“我还要再做一些工具,今日先把这些皮晒干,日后做成保暖外套,肉可以留着一点点吃。这里的气温不用担心坏了。”
启鳌忙了一会回头一看,见攀古早就把兽皮剥好,正在切着兽肉。
她用雪把手上的血搓掉,然后拿大适宜的树枝把切成块的肉串了上去。火堆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架了个台,她把肉放了上去。
放上去后,她两个眼睛紧紧地盯着,里面冒着精光,可见饿的够呛。
启鳌觉得好笑,都饿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做这些功夫,以前他与外公上山狩猎时,都是大块的肉烤来吃,哪有闲心与功夫切块、串串。
启鳌看了一会儿,低头继续做工具,一股肉香飘到他鼻子里。启鳌一侧脸,就见一串肉串递了过来。
“熟了,你的。”
启鳌放下手中的活计,接过肉串,大口地吃起来。起来自死后做了恶鬼以来,他再无食欲,此时胃觉被肉串完全开,曾经为人时,食欲带来的快乐重新体验了起来。
饿的时候吃东西是真香啊。
“嗯,怎么可以这么好吃,我做的东西可真好吃啊。”肉串的制作者边吃边夸自己。
她也不算完全自夸,这树枝配上肉串在一起烤,自有一股别致的味道,比起直接丢到火中烤确实好吃了不少。
两人吃饱后,启鳌收拾了东西对攀古:“我们该走了。”
攀古问:“去哪里?”
“我猎时发现一处山丘,那里有一间破屋,收拾一下可以住人”
“你在这里发现了人吗?”
启鳌摇头:“没有,只有屋子,而且我特意有留意脚印,除了动物的并无人类的踪迹。”
攀古:“你有没有想过,这里是什么地方?”
启鳌:“想也没有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我没想到,一个的赤火界竟还内藏玄机,也不知剩下几界是否也如此,只是神族与我们一直不知罢了。”
一路上,终于让攀古见到了猛兽,不过仅仅是在虎视眈眈,不知是被她手中的火把还是启鳌手中的武器吓住,并没有攻上来。
山丘上果然有一屋子,不大,还没她在魔窟城里住的那间大,倒是与启鳌住的那个院大差不多。
攀古看着这破败的屋子,根本不知从何下手,眼朝旁边一瞥,启鳌已经动上手了。
他也不让她帮忙,她不会干,反而会给他添乱。于是攀古在吃饱喝足的情况下,用院里的罐接了雪水,开始清洗兽皮,这天可真冷,早些弄好早些穿上,可以在没有火生的情况下,抵御寒冷。
两个人各干各的,待攀古把兽皮清洁弄干晾起来后,一回头,就见眼前屋变了样子,院子里的稻草被他拿去铺了屋顶,正好清洁了半壁院子,看上去没那么杂乱了。
院里还有口大缸,启鳌自然想用来存雪水,却被攀古制止了:“嗳,等一下,我清洗一下再用,你也不嫌脏。”
启鳌一楞,多少年了,这样的话他曾在很久很久以前听过,也是这样的树林山丘上,也是这样的院子,外公从外面带着猎物归来,他一心要帮着处理,脏着手就要往缸里舀水,母亲就是这样他的,也不知道嫌脏。
“楞着干什么,把手拿开。”攀古拨开他的手,开始清洗大缸。
启鳌虽撤了手,心里却想,他的五护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吗,什么时候开始,与他话一点敬畏都没有了。
这样一回想,好像自掉到熔岩处时,就已经这样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待他找到出口回到魔族,看他不罚她。可启鳌也就是想想,他倒是没忘她救过他一回,也没忘,她现在体内有一颗他体内珠子的一部分,如此相似的前身与现在拥有同宗的内丹,启鳌倒觉得与她多了一份亲近。
屋子收拾好了,天色也晚了,启鳌还是在屋旁点了火,今日院子还未扎牢,需得防着那些野兽。
攀古躺在草席上,她刚又吃了一顿,发现凡人真是太爱饿了,还有吃饱后就犯困,她一边着哈欠一边问:“怎么连屋子你都会建?也是你外公教的吗?”
启鳌:“嗯。他什么都会,一生辛劳 。”
攀古试探着问了一句:“那现在他人呢?”
就见启鳌眼中一冷:“睡吧,明日早起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攀古翻了个身,果然,他的身世并不顺遂,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参考自己亲手杀死的恶鬼少女的经历,启鳌的前身又遭遇了什么呢?攀古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