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受罚
“方才早膳吃了那么多,有些撑着了,赶紧出去消消食。”纳兰徽音迫不及待的想出去了。
纳兰徽音被逢春搀着站在檐下。
清雅阁的杂草已经被德子和盛子收拾掉了,虽然看着还是有些光秃秃的但是总比一堆杂草泥泞看起来的强。
“还是有些冷呀。”纳兰徽音缩了缩脖子。
“那咱们还是不要出去了,您身体还没有好呢。”逢春看着外面的雪景,阵阵寒风在两人身上。
“一直窝着怎么能好得快呢,给我弄个手炉吧,我暖一暖就行。”
纳兰徽音摇头,她本来就是个跳脱的性子,让她在一个地方窝了一天已经是极限了,再不出去看一看,她真的快要闷出病了。
“主您等一下,奴婢去用煤炭弄个手炉。”逢春转身走向内殿,用内殿里烧着的煤炭放进了巧精致的手炉里。
灌好手炉后,逢春塞到了纳兰徽音手里,刚刚还有些发抖的纳兰徽音握住手炉,顿时身子也不抖了,背也挺直了。
“走,逢春,去逛一逛。”纳兰徽音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逢春出了林清筑。
外头的雪还未化,入眼白茫茫的一片,宫道上被宫人铲出了几条道。
纳兰徽音手握着暖炉,身披着雪白的鹅绒大氅,行走在白茫茫的雪色中。
“逢春,这全都是白茫茫的,咱们还是赶紧去太液池吧。”纳兰徽音走了这么久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都看不见皇宫原本的样子了。
逢春点点头,两人的脚步便加快了。
到了太液池后,这边的雪已经被铲完,太液池的凉亭四角倒是有着一层层淡粉色金丝线勾边的的薄纱被固定着,里面还有被供上的点心和一个冒着热气的暖炉。
“去凉亭那坐会吧。”纳兰徽音看着那薄纱顿时来了兴致,搀着逢春就迈着腿跑了过去。
“主子,您慢点,这路滑的很,您仔细着。”逢春在一旁看着她脚底像生了风似的走的那般快,吓得她心一颤一颤的。
纳兰徽音进了亭子,便一屁股坐在镶了一颗颗翡翠的圆凳上。
“出来后,心情果然好了很多,看来还是得多出来走走……”
“逢春!你看,这冰下还有鲤鱼在游呢!”
纳兰徽音随意一瞥,看见池塘里都结了冰,定睛一看居然还有只鲤鱼在游呢。
“好想钓鱼啊。”看着在冰面下游着的鱼,心里想钓鱼的想法越来越重。
“主子可以等开春在钓鱼也不迟啊。”逢春只是笑意吟吟的看着面前的纳兰徽音。
“总归还是有些遗憾的。”纳兰徽音听着还只能开春钓,噘着嘴不满的嘟囔着。
“好啦,主子,等开春奴婢陪您来钓鱼,今日您就遗憾一下吧。”逢春捏着帕子轻笑。
一时间亭子里气氛暖洋洋的。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闯入贵妃娘娘命人布置的太液亭。”
一道尖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纳兰徽音被这声音刺的狠狠皱了皱眉头。
纳兰徽音转头,便看见一个身着玫红鎏金丝线对襟袄,身披淡粉色大氅,容颜绝色的女子,眼神冰冷厌恶看着她,像是看一个死物一般。
“主子,是贵妃娘娘。”逢春低着头提醒着;
「参见贵妃娘娘」依着纳兰徽音这个阶品是要给贵妃磕头行礼的。
娴贵妃被锦瑟搀着慢悠悠的走进太液亭坐下,也不叫起,执起一块芙蓉红豆糕,轻启朱唇品尝着。
“这点心不错,赏御膳房做点心的一众太监。”悠闲地吃完几块,娴贵妃偏头吩咐道。
锦瑟点头应声。
娴贵妃瞥见还在跪着的纳兰徽音,嘴角勾起一抹笑。
“纳兰贵人怎的还在跪着,锦瑟你怎的也不提醒本宫,让纳兰贵人平白跪了这么久。”娴贵妃娇笑着道。
“娘娘,是奴婢没有仔细看,到是没看见纳兰贵人还跪在这处。”锦瑟也明白贵妃的意思附和着笑道。
“纳兰贵人快请起吧……”
纳兰徽音站起身,看着这主仆两人,心里已经是气到不出话,果然是深宫啊,他丫的这贵妃娘娘段位还挺高,几块点心吃了快有一刻钟。
她的膝盖跪在粗粝的地砖上,这个天又寒气逼人虽有暖炉,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膝盖肯定淤青一片了。
「谢贵妃娘娘」心里气愤不爽,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
“纳兰贵人真是好本事啊,两年了竟然还能晋位,早知道本宫就让御膳房和内务府对你不必那么客气。”
娴贵妃握着暖炉,一双如明珠般明亮的眸子,绝代风华,眼底里却是无尽的狠毒与杀意。
纳兰徽音闻言心头一惊。
“贵妃娘娘话中何意?”纳兰徽音抬头问道。
娴贵妃很满意眼前人面上的不可置信。
“本宫自诩美貌天下第一,可是你进了宫却硬生生的把本宫比下去几分颜色。”
“原以为本宫会有个强劲的对手……”
娴贵妃冷笑道似是又想到什么,眼底的讽刺与恶毒越来越重。
“没想到啊,你竟是个没用的,头一次侍寝就被完璧归赵的抬了回去,本宫就嘱咐了御膳房和内务府好好待你,怎么样,这两年的吃用你可还满意?”
完,娴贵妃端起锦瑟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纳兰徽音心下了然,难怪御膳房和内务府能如此肆无忌惮,原来都是这位贵妃娘娘在背后推波助澜。
“贵妃娘娘真是高看嫔妾了,嫔妾陋颜怎敢跟娘娘相比,至于吃用,嫔妾这不还好好的站着么,如此倒是多谢贵妃娘娘的照拂了。”
纳兰徽音心里燃起了熊熊怒火,看来这深宫真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如此甚好,不过,你闯入本宫让人装扮好的太液亭,本宫该怎么罚你呢。”
娴贵妃抬起白玉般纤长的手理了下大氅上的茸毛,看着站在面前的瘦削的人。
虽然这两年克扣份例,膳食也如猪食一般,让她身形瘦削,脸色苍白如纸。
但是她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美,美到她嫉妒,假以时日,她的身体养了回来,以那份凌驾万人的美貌重新获宠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思及此,贵妃脸上厌恶和妒忌神色更重。
“今日闯入娘娘装扮的太液亭,是嫔妾眼拙让娘娘毁了心情,是嫔妾的错,嫔妾甘愿受罚。”
纳兰徽音知道,这顿处罚她是逃不掉了,就算没有闯入这亭子,只要是被贵妃看见,肯定会被莫名其妙安上罪名受罚。
“你倒是有这个觉悟,既然如此,你就在亭子外那片刚扫完雪的鹅卵石宫道上跪着两个时辰吧。”
着,娴贵妃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大氅,带着一众宫人离开了太液池。
纳兰徽音感叹,真是好恶毒的女人,如此天寒地冻,让她在鹅卵石上跪两个时辰,也就是现代的四个时,跪完之后她这两条腿还能不能要了。
还不能不跪,不然被贵妃逮着把柄,又该怎么蹉跎自己呢。
纳兰徽音和逢春走到宫道上,用身上的大氅围在身前,至少能垫一下膝盖。
寒风阵阵,纳兰徽音和逢春跪在宫道上冻得瑟瑟发抖。
路过的太监和宫女都在声的议论着。
纳兰徽音只觉得今日倒霉透了,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遇上那个恶毒的贵妃,克扣原主份例膳食不,让她大冷天跪两个时辰。
娴贵妃是吧,她记住了,若有一日,必定报此仇。
“主子,在跪下去,肯定是要发热的。”逢春看着面前发抖颤颤巍巍的身子,心里担心。
“没事,我还撑得住……”纳兰徽音白着嘴唇道。
太液池宫道上,一道玄色身影慢悠悠的走近,逢春定睛一看,玄衣上绣的是九龙腾云纹。
“主子!是陛下!”逢春声音里带了点喜悦。
纳兰徽音闻言,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颅,她还没见过陛下呢,只看见一个玄色的身影,然后眼前头晕目眩,一片漆黑。
“主子!”纳兰徽音晕倒,逢春连忙上去接住,让她倒在自己身上。
“前面是怎么回事?”楚胤承眯了眯眼看着前面跪在地上的两人。
李裴安上前去看了看发现是近来被晋位的纳兰贵人。
“陛下,是清雅阁的纳兰贵人。”
楚胤承颔首走近。
“陛下!奴婢主子晕过去了!”逢春看到楚胤承,双手搂着纳兰徽音瘦削的身体,稍微弯了弯腰以示行礼。
楚胤承见面前的女子白着一张脸,身穿鹅黄色对襟襦裙梳着俏皮的飞仙鬓,这幅装扮应当是这冬日里最暖人的太阳,却在这逐渐暗淡失去光彩和温暖。
楚胤承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怜惜。
走上前直接抱起了纳兰徽音,冷声道“回宫,让章甫来昭元宫”
李裴安让自己的徒弟竹子去请了章甫,自己则跟着楚胤承回了宫。
逢春也站起身跟在李裴安身后,一脸担忧的望向陛下怀抱中的纳兰徽音。
陛下抱着昏迷的纳兰贵人回到昭元宫,宫道上许多宫人都看见了,这条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后宫不胫而走。
回到临华殿倚在暖炕上的贵妃听了宫女汇报的消息,气的把红木茶几上刚上的滚烫茶水挥手扫了下去。
“贱人!装的这般柔弱,才跪了两刻钟不到就装晕倒,本宫还是对她太仁慈了!”
滚烫的茶水溅在了锦瑟身上,疼痛感传来,锦瑟咬紧了牙关忍着,一宫的人大气不敢出,唯恐惹怒了这位贵妃。
“娘娘,奴婢有一法子。”锦瑟缓了缓痛意抬起头,心翼翼的进言。
「看」娴贵妃闻言,看着跪着的锦瑟,把她叫起。
锦瑟站起身伏在娴贵妃耳边低语了几句。
娴贵妃面上怒意消散,娇嫩脸上展开了笑容,眼底里是令人胆寒的的狠毒与嫉妒。
“还是你有办法,都起来吧。”娴贵妃听了这计划,已经可以想象到纳兰氏的那副鬼样子了,心情大好。
锦瑟退出了内殿,伸出手拉开衣袖,胳膊上烫出的红色水泡,碰一下都钻心的疼,锦瑟叹了口气放下衣袖重新泡了杯茶进了内殿。
六宫里的茶盏瓷器因为纳兰徽音短短两天内砸了两次,被陛下抱着去昭元宫,多大的荣宠啊!就连得宠如娴贵妃也没被如此。
也难怪后宫妃子们如临大敌,李裴安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冲击。
陛下从未带后宫妃子来过昭元宫,而这位纳兰氏的贵人却一鸣惊人,直接被陛下抱着踏上了后宫妃子心心念念的地方。
——看来这后宫的风又要变了——
楚胤承走进昭元宫内殿,把纳兰徽音温柔的放在了明黄宽阔的龙床上。
“章甫怎么还没到?!”楚胤承见床上的人脸色越发苍白,身体还在无意识的发抖,心里有些些被闷着的感觉。
「臣参见陛下」章甫被竹子急忙的带来。
“免礼,看看她怎么样了。”楚胤承摆摆手,声音有些着急。
「是」章甫坐在了龙床下手,搭了张帕子在纳兰徽音的手腕上。
章甫摸着花白的胡子,闭着眼探着脉象。
章甫猛的睁开了一双有些浑浊的双眼,跪着汇报。
“臣惶恐,这位主曾经发过高热落下了病根,只要按时喝着药,就能痊愈,昏倒只是主身子娇弱,臣开副药方,主喝了后能驱散刚刚在外面所受的寒气,喝完后安心修养就好。”
“但是主体内还被人下了麝香,需得好好调养身体,不然以后子嗣艰难。”
楚胤承听着章甫的汇报,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用最好的药,把她的身体调养好……”
“去煎药吧……”楚胤承吩咐道。
章甫退了出去跟着逢春一起去煎药。
“是朕对不住你……”楚胤承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纳兰徽音,心里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撰住,愧疚至极,是他的态度才让内务府和御膳房如此折辱她。
体内还被下了麝香,究竟是谁如此狠毒剥夺一个女子做母亲的权利。
“李裴安,查清楚今日的事情,还有她体内的麝香,都给朕查清楚。”他到要看看是谁在他的后宫里翻如此风浪。
得了命令的李裴安恭敬的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逢春端着煎好的药进了内殿;
“陛下,药已经煎好了。”逢春看着坐在龙床前的陛下。
“给朕吧,朕喂她……”楚胤承道。
「是」逢春着实被惊了一把,走上前把药呈到楚胤承手中。
今日不过是出来逛了一逛,遇到了贵妃,遇到了陛下,陛下还给主子喂药,看来主子是要有大造化了。
楚胤承舀了一勺药,还细心的吹了吹喂进纳兰徽音的嘴里。
楚胤承没有喂过别人吃药,不心手一抖玉勺里的药就从纳兰徽音嘴角处撒掉了。
“陛下还是奴婢来吧。”逢春看着主子那鹅黄色衣裙被那药染成了褐色,眉头突突直跳。
“也罢,你来吧。”楚胤承看着昏迷的人衣领已经被药湿,有些尴尬,见逢春主动揽了这事,才点点头把药递给了逢春。
逢春接过药碗,仔细的喂着榻上的纳兰徽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