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高原才是最后的退路
董氏的五百“白马”义从,不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而是当年白马羌陪嫁的亲兵亲随,当年的五百白马义从老的老、死的死,董卓身边的亲随几经轮替,也早已变成了当下的湟中义从。
湟中义从本是月氏胡,主要分三支,其一在敦煌、张掖,其二在河湟谷地南面,临近大榆谷的湟中,其三在令居塞。
令居塞的湟中义从与河湟谷地的湟中胡是同脉同源,之所以令居塞有湟中胡,那是因为令居塞是护羌校尉的治所,护羌校尉名下就有三千湟中义从。
常年征调湟中胡充任兵卒,时间长了,这些湟中胡就在令居塞繁衍生息了,也就单独成了一支独立部落。
大汉朝喜欢征募湟中胡作为兵卒,很大的原因就在于湟中胡与河湟羌不同种,与匈奴白胡相似,是白肤,而湟中羌与汉人差不多,若不是因为话、习俗、衣着不大一样,河湟羌与汉人站在一起是很难分辨清楚的。
每个地方都有排外性,大汉朝极为强大,汉民百姓打心眼里就看不起羌人,在河湟谷地占据绝对优势的羌人,又如何看得起与他们不一样的湟中胡?
河湟谷地羌人拥有天然优势,每每打压、欺负湟中胡,湟中胡为了更好的生存,也很愿意依靠在大汉朝身上揍羌人,也正这个原因,朝廷更为信任忠诚度稍高的湟中胡充当军卒。
董卓里原有的五百湟中义从,与正儿八经的湟中义从又不大一样,是他任西域戊己校尉时征募的,是敦煌、张掖郡所属的月氏胡,但在之后韩遂砍死了北宫伯玉等人后,五百湟中义从扩大了千人,扩大了的这些湟中义从才是真正的湟中胡。
但不管怎么,湟中胡在忠诚度上确实比河湟羌要高些。
董卓里的湟中义从,初始时是任职西域戊己校尉时招募的,牛辅、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人也算是同一时期招募的,再加上最早跟随董卓的徐荣,他们也成了五百湟中义从的首领。
湟中义从的本宗都是月氏胡,都是白肤深眼眶,也最易相互吸引,韩遂等人投降后,董卓让下一干白肤深眼家伙一阵挤眼,叛军中的湟中胡可不就都跟着跑了么?
湟中义从战力是很强的,尤其是令居塞的湟中义从,这些人几乎是大汉朝的职业雇佣兵,在大汉朝积年累月的征募过程中,他们的战斗素养也最高,但相应的,这些家伙也都是**。
董虎就是佣兵大头领,自是清楚佣兵的特性,为了获得利益更大化,他们作战肯定会悍不畏死,可若不进行适当的打压,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混账到何种地步。
给下排坐坐分果果后,董虎只在修建半拉子的西宁城待了十余日,主要还是帮着三丫镇着场子,省的停留在城外训练大营的配字军闹事什么的。
但他显然是有些太过担忧了,三丫在榆中时,好像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望,并没有哪个敢炸刺,有过万董部义从镇压着西宁城,他也就没什么可以担心得了,就带着苦娃南上高原,准备与看押赐支河万帐部的大丫一同过年。
沿着南川河谷向南,大概五十里的地方有个像蚂蚁形状的湖,蚂蚁湖的西侧就是湟中胡的族地,这里的湟中胡大概有七八千人,再沿着河谷向南就是大榆谷,这里是董骨的卑禾羌族地,再向南就是真正的高原,是赐支河曲,沿着黄河一路向南寻源就到了鄂陵湖、扎陵湖,这里就是赐支河首。
从赐支河曲至赐支河首都是烧当羌的地盘,赐支河曲向东至参狼谷是参狼羌的放牧地盘,参狼羌的正南是白马羌。
白马羌是与烧当羌等同的高原羌大部,但与参狼羌一般无二,他们的放牧族地都是以烧当羌为界,也就是以赐支河曲至赐支河首这条南北线为界。
白马羌与烧当羌是等同的高原羌大部,可若论及放牧地域以及影响力,白马羌是不如烧当羌的。
名义上,卑禾羌、湟中胡都是烧当羌名下部族,道理很简单,烧当羌很强大,大榆谷南面的赐支河曲至赐支河首都是烧当羌的地盘,这是在两百年前汉宣帝时就已经确定下来的。
若烧当羌不与大汉朝每每开战,卑禾羌、湟中胡还不一定是烧当羌的奴从部,事实上,在汉宣帝时陇西太守张玗宴会上弄死了八百烧当羌大头领后,烧当羌就与大汉朝结了死仇。
烧当羌与大汉朝结了死仇,每次战败后就回高原舔舐伤口,之后就会再次南下攻打大汉朝,而大榆谷就是烧当羌南下的一个通道,居住在大榆谷的卑禾羌、湟中胡若不臣服,那就只能迁族滚蛋,或者举族皆死!
烧当羌的势力不仅在南川河谷南端各羌部,河湟谷地最西端的临羌城以西都是烧当羌地盘,若不是烧当羌与大汉朝死磕了两三百年,两三百年里消耗了烧当羌太多人丁、精力,坐拥黄河以西两三千里的烧当羌,又哪里会是董虎轻易可以击败的。
烧当羌不懂修生养息,若能用两三百年时间吞了参狼羌、吞了白马羌,半个高原都是烧当羌的地盘,仅坐拥十万高原骑的烧当羌就不是大汉朝能够轻易对付的。
可烧当羌偏偏如同添油似的,如同魔怔了,每隔一段时间就急吼吼跑去攻打大汉朝,而且每一次都被大汉朝揍得鼻青脸肿,与大唐、吐蕃人的战争一般无二,大唐能在河湟谷地胖揍吐蕃,可若干掉吐蕃却千难万难,就是因为吐蕃人打不过可以跑去高原。
大汉朝与烧当羌的战争差不多打了两三百年,虽这话语是给烧当羌长脸了,相比曾强盛一时的匈奴、鲜卑,烧当羌屁都不算,对于大汉朝来,烧当羌顶多算个跳蚤,可就是这么个跳蚤凭借着高原,硬生生与大汉朝打了两三百年。
湟中胡、卑禾羌在南川河谷的南端,董虎强迫着数十万羌人老少妇孺向西推进,在与烧当羌进行决战前,让二丫带着三万幼军骑、十万第二梯队押解着五百万头牛羊南上高原,走的道路就是南川河谷,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把数千湟中胡一举吞了,顺便再迫使大榆谷的卑禾羌臣服。
董骨是卑禾羌的族长,卑禾羌是汉宣帝时先零羌残余部族,祖上血脉尊贵,是比烧当羌还要尊贵的存在,只因被大汉朝击败、打散了,这才最终沦为烧当羌的奴从部。
无论有无董骨的低头,董虎都不允许西宁城的南面还有威胁,都必须干掉湟中胡、卑禾羌,不低头就只有沦为奴隶,他连奴从部地位都不会给。
董虎的态度极为坚决,湟中胡全部沦为奴隶,若非董骨最后带着数百族人脱离烧当老王,卑禾羌也不复存在,即便如此,卑禾羌在十三万南上羌人攻击下同样损失惨重。
带着苦娃南上高原,途径蚂蚁湖时,董虎还特意去看了湟中地方,看一看分了田地的董部族民种了青稞没有,问问他们有没有困难,里长有没有欺负他们
反正都是亲民废话,当着先打了一棍子又给了颗糖的族民面,很是训斥他们的里正一通,把各个村寨走了一圈后,就又再次向着赐支河前行。
一路上,尽管大雪难行,他还是沿途看了些村寨情况,该亲善的亲善,该训斥敲打的训斥敲打,走走停停,直至临近年关,他才见到眼睛大了不少的大丫,看着她脸颊都有了冻疮,很是心疼的不行,可大丫看着原本膀大腰圆的他变成了精壮伙后,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也埋怨起苦娃不会照顾人。
苦娃不大会话,除了会黏人外什么都不会,大丫就贤惠的太多,若不是没有合适人,她就应该前往西宁城,成为董虎的大长使。
对于董虎来,河湟谷地很重要,是未来的钱袋子和兵源地,但却不是事关他生死的地方,高原才是关乎他命的地方,至少是他最后的退路。
烧当羌连与匈奴、鲜卑人提鞋都不配,偏偏却与大汉朝互殴了两三年,后来的吐蕃人同样与大唐私斗了两三百年,还不是因为这些家伙占据了高原?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董虎又是个处处想退路的人,自然不可能自大的以河湟谷地为根基。
河湟谷地得到的时间太短,东西羌人的性子又不安分,谁也不敢肯定下一刻会不会全反叛了,佣兵、降兵将领也不能十分确保忠心,董虎就不可能把自家性命全部投入河湟谷地中。
高原羌与河湟羌有着很大的不同,高原羌是那条世外桃源的鱼儿,忠心程度不知比东西羌高了多少,偏偏性子还特别坚韧,死硬死硬的那种,若不干掉他们的头领,若董虎不被白马羌承认是白马羌的娃,是高原羌的娃,你就算全部把烧当羌俘虏了,这帮死硬死硬与大汉朝拼命了两三百年的家伙也不会听话就是那种你踢一脚、抽几鞭子、割鼻子挖眼,他也只会凄厉惨嚎,就是不干活的那种死硬死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