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汉兵战歌
董虎不理会雒阳,不去理会凉州羌乱,对于他来,雒阳不是他能够影响得到的,凉州即便他可以影响,也不能去影响,若不让朝廷付出足够的代价,他是绝对不会轻易介入的,在他印象中,黄巾乱后,皇帝刘宏又活了好几年才病逝的,而凉州韩遂造反,拖拖拉拉一直拖到曹操入主关中后,凉州羌乱的时间也更加长久。
只要凉州羌乱不会短期内结束,董虎就有足够的时间、耐心等待合适的入场会。
雒阳想插却插不上,凉州羌乱是根本不能插,过早插只会上了朝廷的贼船,只会是自己倒霉,至于并州刺史张懿他连理会都不理会,二三十万人帮着他抵御北方胡蛮,连搭把帮一下都无,诚然,他是了些大逆不道话语,是让雒阳上下不喜了,可二三十万条人命总是在眼前吧?
董虎可以不理会任何人,但他绝对不会不注意匈奴人、鲜卑人,两个斥候大队全撒了出去,天上飞的鹰隼在人烟密集的地方容易出错,鹰隼分辨不出敌人还是百姓,在临洮与参狼羌驻扎的鹰隼,只能分辨出有没有人出没,有人就会在头顶盘旋,在人烟密集的地方很容易出错,但并州人丁稀少,出错率反而少了许多。
十万黄巾俘虏青壮兵卒分成十个营,正配上董虎名下十副将,每个副将督训一万兵卒,再如何寒冷,每日都要让兵卒出营操练,趁着美稷匈奴、弹汗山还没得到确切消息前,趁他们还没有重视前,尽可能的操练军阵厮杀,多准备充足些并无坏处。
任务分配下去后,董虎整日带着人一帮人巡视各个训练营,甚至跑到大同的平城视察,至于北面长城外的强阴县是没法子去了,那里已经被一群鲜卑人占去。
转了一圈,回马邑县时,这才发现营内多了个女人,一声“虎”就扑到自己怀里的女人,不是苦娃又是谁?
董虎疑惑苦娃怎么跑了过来,询问后才知道她是用了大半年,从西宁城绕道赐支河曲,走参狼谷入临洮。
汉阳郡羌人造反,渭水道路断绝,苦娃和百十个女人在临洮一些百姓带领下,又转道进入武都郡,迂回走散关入陈仓,继而一路向东,过黄河入河东郡,自河东郡又转而向北,一路艰难跋涉了好几千里才跑来的雁门郡,看着消瘦了许多的大丫头,董虎很是心疼。
苦娃不大会话,即便跟着大丫照样子学着做事也做不好,但董虎对她颇为怜悯,很感动绕道数千里的大丫头。
“虎大丫三丫娃”
苦娃话断断续续,很想努力表达一些意思,只是她不好,但董虎心脏却狂跳不止,忙拿过她里的信件,仅看了个开头就愣住了。
“咱有娃了?”
“一男一女俩娃?”
围拢着的将领皆是一愣
“哈哈”
“咱有娃了!”
董虎仰天大笑,河湟谷地有无主人是不同的,大丫有了男娃更是惊喜中的惊喜,一把将没几两重的苦娃扛在肩上,大更是一摆。
“兄弟们,今日不醉不归!”
“哈哈”
“咱有娃了!”
“哈哈”
由不得他不大喜,有了娃,无论男娃女娃,都足以短时间安定人心,至少两个万帐部是可以安定的,而高原才是董虎最后的退路。
十副将很快得知了消息,全都跑来一个个咧嘴大笑祝贺,尤其是董重在得知媳妇二丫也给他生了个男娃,嘴咧得老大,一碗碗酒水跟不要钱似的往肚里倒,众将恭贺,董虎大喜,二三十万人吃酒开大席!
有人喜,就有人忧,就有人愤怒、后悔
厮杀了半日,无数喊杀声退去,战场平静了下来,盖勋却有些茫然看向四周无数尸体
“大大人咱们咱们杀不出去了”
看着仅剩下盖勋和一半大少年,老卒跌坐嚎啕大哭,两千兄弟全部战亡。
盖勋有些茫然,心下无尽后悔,若是当日没有荐举董都尉前往雒阳,韩遂、边章、王国、滇吾、宋建他们又如何敢反叛?
“错了吗”
盖勋茫然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老卒,看着惊恐用着刀剑胡乱挥舞的少年,看着走来的十余羌人
“日月所照——”
“杀——”
盖勋怒吼,缓缓后退的无数羌人听到悲愤怒吼,轰然大步上前,无数刀刃就要乱刀砍死让人心俱的怒吼
“住——”
滇吾大怒喝止,正待乱刀砍死仅剩三人的无数人一顿,数名头插飞羽汉子颇为恼怒。
“滇吾!”
“你也看见了,今日若不杀他,如何让死去的族人安息——”
头插飞羽的汉子恼怒,这支汉兵太顽强了,即便仅剩了三人,还怒吼让人心悸战歌。
日月所照皆为汉土,江河所至皆为汉民!
一代又一代汉兵怒吼着先辈战歌,一次又一次对羌人发起亡命冲锋,每次听到让人心悸的战歌,无数羌人都会延续祖辈的恐慌、愤怒
滇吾好像没有看到族人的愤怒,大步走到盖勋身前,看向所有持刃围拢过来的族人
“盖长使是仁德君子,若今日我等杀他,来日必遭天谴”
“狗贼住口!”
盖勋大怒,摇摇晃晃站起。
“尔等作乱狗贼!”
“本官大好头颅,想要就拿去——”
盖勋愤怒,他怎么也想不到,当日倾力相助的句就种羌,今日却成了作乱反贼。
“这么想死,老子成全你——”
一壮硕汉子大怒,持刀上前就要一刀砍死摇摇晃晃的盖勋,滇吾大怒,再次上前挡在盖勋身前。
“混账!”
“退下!”
“爹”
“退下——”
壮硕汉子大怒,一把掀开头上的皮帽,露出额头上烙下的“董”字。
“爹!”
“你看到了吗——”
壮硕汉子用着刀子指着盖勋,大怒。
“那该死的临洮儿在孩儿脸上烙字,这狗官何曾为孩儿讨回个公道——”
“何曾为数百族人讨回公道——”
儿子怒吼,滇吾更加愤怒。
“混账——”
“啪!”
滇吾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不等儿子呆愣
“你个混账,你想让族人全死吗?你这蠢货,咱们杀宦官、杀贪官无碍,可你这蠢货难道没看到两千汉兵全都战死也没逃吗?你若杀他,日后大股汉兵来了,若要报仇,我族连想投降都不能!”
见儿子还是倔强不服,滇吾心下莫名的悲伤,默默将掀开的风帽为儿子戴好
“爹就你一个儿子了,你是句就种羌未来的族长,咱羌人不知与大汉朝打了多少年、多少次战争,可咱们没赢过一次”
“盖长使这样的人不能杀至少不能是咱们杀他,一旦咱们父子杀了他,你我就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一旦今次造反事败,你我就算想带着族人投降,汉兵也不会答应。”
滇吾默默拍了拍儿子壮硕肩膀
“退下吧。”
壮硕汉子沉默了两息,低头后退,无数羌人见此,也默默后退开来
滇吾看到族人退开了些,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心脏却生起一股悲怆凄凉,难道他看不出放回盖勋意味着什么吗?两千人战至最后一人,一旦放回冀县,又如何可夺下冀县?可他又不得不将人放走,几百年来,羌人无一胜
“盖长使”
“狗贼!要杀要剐随你,休想折辱本官!”
盖勋大怒,拔刀就要自裁,滇吾大惊,一把抓住盖勋臂,脸上满是苦涩、无奈
“长使大人对我族有恩,滇吾就算是猪狗不如,那也不敢伤害长使大人分毫,只因只因朝中阉奴太过可恶,中原黄巾贼乱刚平息,阉奴就蛊惑陛下增赋加税,哪里还给我等活命会?”
盖勋猛然一甩臂,阴沉着脸恼怒。
“狗贼你休想妖言狡辩!十常侍蛊惑陛下加征修葺南宫赋税,那也是今岁二月之事,而你们是何时造反作乱的?”
“去岁十月——”
面对盖勋大怒,滇吾一时失语,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清瘦男人的愤怒质问,就在这时,一名披甲汉子推开人群,正是汉阳郡造反的领头人,冀县司马王国,北宫伯玉造反时汉阳郡羌人头领。
王国上前,向着盖勋抱拳道:“盖长使的有些道理,可长使大人难道没看到那些该死的阉奴与临洮儿一同劫掠中原吗?如此贪财阉奴,又岂会真的善待百姓?而今时加征天下就是最大的证明!”
王国的“劫掠中原”话语,指的是董虎在定颍、下曲阳两城的斩获,两次斩获高达三四十万万钱,消息传回凉州,无数人炸了锅,全都一致大骂临洮儿的残暴贪婪,但究竟有多少人眼馋、嫉妒,那就只有自己心下知道了。
盖勋知道董虎在中原做下的事情,知道整个凉州是如何的不满恼怒,可他更知道这只是所有人的借口。
董部义从的前身是临洮两千雇佣兵,整个西凉无人不知临洮雇佣兵是怎么回事,一日仅两斤(实际市斤)粮食,一个半大子一顿饭都能吃两斤粮食,余者屁都没有,这样的乡兵若不获得斩获,如何可让兵卒奋勇厮杀?
知道是一回事,可当数百万头牛羊摆在所有人面前,当整个河湟谷地、数十万万钱摆在他人面前,有的只是贪婪、嫉妒、愤恨
盖勋后悔,后悔当日的荐举,若不将那子送入中原,整个凉州又岂会糜烂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