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匈奴胡骑奔出甘陵城门，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一路向北，直至奔出二三十里，呼厨泉这才犹豫叫住于夫罗。

    “大哥，真的要前往辽东吗？”

    于夫罗勒住战马，知道他在犹豫着什么，心下又何曾舍得数千老弱

    “不是咱们想离开，而是这是我族最后的会，否则否则咱们都得死在冀州，世上也再无我匈奴一族。”

    呼厨泉迟疑道：“有数万鲜卑人加入，难道难道也不能战胜他吗？”

    听到“他”时，于夫罗心下便是满腔怒火，胸口也随之连连起伏

    “袁绍不信你我，不信公孙瓒，又岂会信任那些鲜卑人？”

    于夫罗默默摇头。

    “袁绍利用何进、韩馥、麴义，他们可有活着？那个刘胜若不是逃得快，如今也早已成了一堆烂骨头。”

    “仁德”

    “哼！”

    “咱们若是不走，日后必死在冀州，而且鲜卑人没有这么傻！汉室四百年都没能占据过辽东之北，他董虎又有什么资格占据？”

    于夫罗强行压下心中的厌恶与愤怒，双眼看向遥远的辽东方向，瞳目中的坚定越来越盛

    “匈奴人的故乡是草原，只有草原才能让我族重新崛起！昔日勾践卧薪尝胆，你我兄弟同样可以！”

    “今日之仇”

    “来日必让他百倍偿还！”

    于夫罗恨不得把董虎碎尸万段，但他们已经没了道路可走，只能前往更加混乱的辽东。

    呼厨泉沉默良久，转头看向遥远的邺城

    “族人族人怎么办”

    

    “放心吧，叔父会照顾好族人的。”

    于夫罗自始至终都没有转头看向数千族人的方向，话语罢，猛然踢动战马，向着北方狂奔，数百骑也纷纷狂踢战马，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又像是义无反顾

    辽东、辽西是蛮荒、混乱之地，汉民、乌丸人、鲜卑人、高句丽人、夫余人、濊貊（肃慎）人、三韩人，这些族群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两样，然而他们并不同属，都有着各自不同的风俗习惯和语言，大大的部落更是不知多少，除了这些本土部族外，还有一些躲避罪罚的中原人，有些是亡命徒，诸如刘繇下大将太史慈，早些年就是杀了人逃亡的辽东，还有一些是党锢时期流放的清流党人，反正是挺乱的。

    不仅这个时代的辽东辽西混乱，几千年来的辽东辽西一直都很混乱，即便是中原王朝最为强盛时候，也只能控制辽东辽西很少的几座城池。

    中原大乱，辽东辽西没人管没人问，那里势必会进行重新洗牌，争斗也定然极为激烈，直至辽东辽西出现一个能够压住局面的王为止，而于夫罗、呼厨泉身边仅有数百人，他们能否存活下来？能否在辽东辽西站住脚？

    没人知道。

    于夫罗、呼厨泉毫不犹豫的走了，袁谭不知道两兄弟此次一去不回返，他还以为两人会寻来数万鲜卑铁骑，慌忙让人紧急送信邺城。

    可到处乱窜的凉州铁骑怎么办？

    与众人商议了后，袁谭决定亲自前往北皮城，亲自劝公孙瓒拿出所有精锐骑兵驱赶乱窜的凉州羌骑，而这些都是董虎所不知道的，若是知道，他一定会让董罴、张辽等人半道截杀于夫罗、呼厨泉兄弟。

    在他心里，匈奴人远比袁绍、曹操等人更加危险，只要有会就要不遗余力弄死了事。

    凉州骑到处乱跑，跑出去十日八日后就又跑回渤海郡或东郡境内，补充了干粮，稍微休整几日就会再次钻入冀州境内，半个月来也把冀州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半个多月里，冀州军的损失很大，幽州军同样没能捞了个好，只是两者的损失形式不同，冀州军主要的损失是粮食、步卒、运粮民夫，而幽州军的损失主要来自骑军。

    公孙瓒的老巢在河间国易县，而河间国紧贴着渤海郡，这与幽州军趴在渤海郡门口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公孙瓒不需要从其他地方调运粮食、兵卒，可冀州军就必须从邺城大规模调兵，仅调兵还算不得什么，可十万兵马的粮食辎重却是个极为沉重的负担除非他们能够在短时间内攻破南皮城，从南皮城内获得的足够的粮食。

    南皮城内驻扎的是董部义从最强步兵营，满员一万五千人，其中有五千重甲步兵，除此外还有驻扎在平原城的五千正兵以及一万屯田辅兵，当董虎收到黑山军损失惨重消息后，他就传令青州、兖州、渤海郡、河内郡各扩兵军令，其中青州、兖州各扩四万，渤海郡、河内郡各扩兵两万。

    渤海郡扩兵两万，境内总兵力达到了五万，只不过扩充的兵力被分散在了各县，这与临时征募的守城民壮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兵科学院的幼军将被分配到各县，担任新募兵卒的中低级将领，更高一级将领则由各县县尉统领，而这些县尉原本就都是董部义从征战了十余年的中低级将领。

    兵力被分散到了各县，袁绍、公孙瓒短时间内很难发现端倪，只以为渤海郡境内还只是原有的两万正兵、一万屯田辅兵。

    南皮城是渤海郡的治所，不仅城池坚固，人丁也多，仅正兵、辅兵就有三万兵马，加上私下里征募的兵马就有五万人，依照兵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原则，在兵卒战力对等情况下，幽冀联军需要十至十五万兵马才有把握攻破南皮城，可事实上，破军营的战力超过了幽冀联军的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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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冀联军是无法短时间内突破南皮城防线的，尤其是在寒冬腊月之时，并不善于冬日厮杀的中原兵卒很难在野外持久作战，一旦疏忽大意，很可能再次发生刘虞惨败情形，正基于这些判断，董虎才断定真正的大战是在开春后，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就不能短缺了兵卒的口粮，而二十万幽冀联军的粮食主要存放在北皮城背后的乐成县、成平县以及清河郡甘陵县、鄃县内。

    乐成县距离北皮城百里，是河间国的治所，城池坚固，最适合做后方辎重大营，而成平县在北皮城西三十里，距离北皮城很近，算是乐成县与北皮城之间的中转站。

    袁绍、公孙瓒算计的很好，唯一的失误就是淮南军没能拖住董虎的脚步，凉州军与淮南军和解了

    董虎若是趴在青兖或是雒阳内，袁绍、公孙瓒或许不敢突袭黑山军，可淮南军牵制住了征南、征东十万兵马，那就是成了另外一回事。

    先是耕种时节朱儁、刘繇杀了张邈，引起豫州大乱，紧接着就是徐州大乱，等到董虎与袁胤、吕布在广陵郡境内对峙消息传入袁绍、公孙瓒耳中，等到两人和解，商讨如何联干掉黑山军、攻打渤海郡两人至少需要数月才能解决这些问题。

    袁绍、公孙瓒都是一方诸侯，而且两人原本都有些恩怨，他们是不可能面对面一起议事的，只能通过使者在邺城与易县来回奔波，仅此就需要浪费掉一些时间，而且联合后还有一系列权力与地位之间的争夺，等到这些事情全部敲定后，也还有很多细节要商议，诸如双方各自拿出多少兵马，各自需要拿出多少粮食，联军统兵主将是谁里面牵扯的问题很多，若不能面对面交流，效率是很低的。

    各路诸侯之间都有一些矛盾，这个时代又有宴会杀人的劣习，想让一方诸侯放下戒备而面对面交流尤为困难，但董虎做了不少次这种事情，主要还是因为他在战场上获得了绝对优势，而且在获得优势情况下，率先做出让步的也是他。

    正因袁绍与公孙瓒需要浪费掉更多时间，所以他们不可能提前在乐成县、成平县囤积十万兵马的粮草，等到两人达成了一致意见时，董虎正在着与淮南军达成和解

    双方在准备时间上不对等，袁绍、公孙瓒没有想到吕布会杀了袁术，更加没有想到袁术临死前还做了愚蠢至极的决定，他们没有想到淮南军会与凉州军达成和解。

    袁绍很清楚，凉州军最强的是往来奔袭的骑军，在中原平原之地，任何人面对一日可奔袭数百里的骑军时都很棘，但淮南军可以凭借淮河与凉州军对峙，只要淮南军将董虎拖在淮南之地，他就有可乘

    可谁又能想到，淮南军竟然与凉州军和解了！

    袁绍、公孙瓒在得知了消息后，不知大骂已经死了的袁术多少回，可他们已经开启了战争，想要后悔暂停下来已经不可能，只能咬牙聚起二十万兵马，十万大军聚集在北皮城，十万大军驻扎在清河郡，二十万大军只待开春便兵分两路杀入渤海郡

    可事情并未沿着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发展，仅两万到处乱跑的凉州羌骑就让他们损失无数。

    冀州军因担负粮食辎重而损失了更多的步卒，幽州军因为动用了骑军而折损数千，当袁胤亲自寻到公孙瓒，想要让公孙瓒拿出精锐白马义从，也差点没把公孙瓒的肚子气炸了。

    双方争吵了半日也没能达成统一意见，最后也只能期待寒冬尽快过去，期待春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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