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董大王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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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田老从昌邑回到邺城后,数日来一直都有人私下里询问或劝解,只是田丰心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田丰饮下酒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叹气道:“若董西宁拿出一州刺史来收买你沮授,你又如何决定?”
沮授一阵苦笑,他知道“背叛”的后果,但他更加知道冀州士子需要一个破局的突破口,而田丰就是最佳的人选,可
“罢了!”
沮授仰头饮下酒水。
“只要你田丰需要,我沮授必会倾力相助,非我一人贪念,而是冀州百姓不应再遭战乱之苦!”
田丰神色有了些变化,过了片刻方才起身向沮授深深一礼,什么话语也未,默默走出了马车,背后却传出一声轻叹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谁是仁德明君?”
田丰的脑袋如同遭到了重击,呆愣愣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
此时的邺城已经人满为患,不仅是因为袁绍担心守城民壮不足,更为让人担心的是凉州军把城外百姓全都掳走了,一旦没了人耕种,袁绍又如何养活二三十万兵马?
换了其他人来攻打冀州,袁绍不会太过担心,可凉州军去岁冬时就曾大举侵入冀州境内,两万凉州骑到处乱跑,各地城池都因此而损失了些民壮百姓,至于是掳走的,还是百姓自发跟随着离开的反正袁军将领一致开口“掳走”的。
不仅仅只是汉末土地兼并严重,任何朝代在即将崩塌时,都无一例外的存在这样的问题,大多数底层百姓都是没有自己田地的,天下一旦大乱,这样的情况也会愈发严重,道理很简单,无论是一方军阀诸侯还是富户大族,都会本能的在乱世之中大肆侵吞他人的财富,只有掌握一定程度的财富,掌握一定的力量,才有可能让整个家族在乱世中存活下来。
天下大乱,没有人能够超脱三界之外,底层百姓只会比想象中的更加凄惨,但在乱世之中,佃户生存下来的概率比独门独户且有田地的百姓更高,因为佃户一无所有,而且头顶上还有个富户大族做靠山,即便富户大族被军阀或是被更加强大的家族吞了,田地上的佃户也只会更换成了另一个强大的靠山。
本来就一无所有,就算让兵痞、盗匪去抢他们,哪怕把老鼠洞都翻找一遍,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佃户也是屁啥没有,如此一来,那还不如去抢他们头顶上的富户大族,还不如去抢有自己田地的普通百姓呢,至少他们富裕一些。
一旦普通百姓沦落成了无田的佃户,十之八九都是代代佃户,除非哪个家伙走了狗屎运被地主富户看中,他们才有可能改变命运,但这样的幸运儿很少,但不管怎么,佃户就是佃户,头顶富户大族再如何家破人亡,他们也只是更换了一个新的主家罢了,仅以“耕种”一事而言,天下大乱对佃户们的影响不是很大,无论谁霸占了田地都需要他们耕种,佃租也绝对不可能超过之前的重租。
仅从“耕种”一事上来,战乱对于老实巴交的佃户们威胁不大,唯一对他们有致命威胁是老天爷不给饭吃,是大旱大涝,是一场又一场的时疫,是兵荒马乱时他们无法安心耕种
老百姓又不是真的傻瓜,凉州军在控制区内大肆霸占田地,又大肆给无田百姓分地租种,佃租只是一成,就算百姓担心没粮食活命也不怕,向董字号店铺借粮就是了,反正都是无息粮食,在九成收获保障情况下好好耕种一两年,什么样的债务都能还清!
不仅冀州百姓私下里逃亡凉州军控制区,幽州、荆州、益州以及原本淮南军控制的地盘,只要与凉州军相邻的地方,百姓都会主动选择逃亡到凉州军控制区内,可各路诸侯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吗?没了普通百姓耕种,军队的口粮又从哪里获取?
各路诸侯的兵马都有在边界巡逻,抓捕逃难的百姓事情,可这样的事情还是屡禁不止,哪怕砍人头颅也依然会有无数百姓冒险逃亡。
大战来临,按理,袁绍应该对凉州军主动发起进攻,从渤海郡的方向发起进攻,但他此时却采取了坚壁清野的做法。
袁绍在击败了黑山军张燕后,最能直接威胁到董虎的做法就是全力攻打河内郡,在黄河北岸直接威胁雒阳的安危,但这是不现实的。
黑山军距离邺城太近了,通过滏口陉可以直接杀到邺城,是袁绍必须优先清除掉的隐忧,可对于公孙瓒呢?对于公孙瓒来,渤海郡就是他脑袋上时刻悬挂着的利刃!
公孙瓒若不与袁绍联偷袭了黑山军,没有与凉州军彻底撕破脸,或许还不至于太过担忧驻扎在南皮城的凉州军,可现在不成了,袁绍也必须按照约定替他夺回渤海郡,否则的话,袁绍就将再次面临北方一个强大外敌!
在没能击败凉州军面前,袁绍不敢在这个时候与公孙瓒彻底撕破脸,退一步来,就算袁绍与公孙瓒撕破脸了,公孙瓒也没有在袁绍背后发动进攻,袁绍也不敢轻易对河内郡发动强攻,打不打得下来河内郡且不提,并州的兵马可以通过上党郡对河内郡增援,兖州东郡可以从境内杀入冀州,渤海郡的兵马同样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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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若想全力攻打河内郡,就必须如当前的形势一样,必须有重兵拖住渤海郡、兖州东郡的凉州军,否则的话,袁绍就会面临凉州军的四面八方围攻!
所以,无论袁绍愿意与否,他都需要完成与公孙瓒达成的约定,都必须率先干掉渤海郡境内的凉州军,只有如此,幽冀联军才能与凉州军正面“方阵vs方阵”厮杀。
既然两家在偷袭黑山军时已经有了约定,依照计划完成不就完了?可他们哪里能想到,仅仅只是两万凉州骑就让他们束无策!
凉州大马对幽冀联军的优势太强了,即便公孙瓒里有近万骑,也一再损兵折将,以至于乌丸骑根本不愿意与凉州羌骑交。
对付不了凉州羌骑,那就只能缩在龟壳一样的城池内,期望把战争拖到来年春天,到了那时,若凉州军还不依不饶,袁绍、公孙瓒就能扭转一些局面,诸如他们就可以大肆散播谣言,董虎根本就不想让百姓耕种,逼着百姓、兵卒与凉州军厮杀不断。
沮授、田丰等人知道,冀州军不可能打得过此时的凉州军,不仅是因为他们没有信心在战场上获胜,更多的还是冀州百姓的态度,从大家族到底层百姓,所有人都厌倦了这场战争,厌恶了战争之下带来的各种损失,若没有法子情况下,这种不满或许不显眼,可董虎明显的放出了善意,诸如明确表明了耕种收获时节不开战,避免百姓因为战争而发生大饥荒,而这些就是缓和的善意。
董虎的态度很明确,河北之战是他与袁绍的战争,与冀州百姓无关,那冀州百姓就愿意因袁绍而让自己遭受损失吗?自然会想着“保持中立”什么的,冀州本土无数家族也就全都闭上了嘴巴,即便是袁绍身边的一众谋士也受到了背后家族的警告而选择了闭嘴。
百姓是如此,幽冀联军的底层兵卒难道就想死在战场上?
在董虎身在雒阳时便向冀州散播了无数消息,反正四个骑营在冀州境内乱跑,别人想抓住他们也极为困难,四条腿的一旦发觉不妥就逃了没影,但他们每到了一处县城外,都会将董虎的旨意叭叭一通,而这些也极大的影响到了幽冀联军的士气,沮授、田丰就是冀州军的一员,自然是最为清楚的,可越是清楚知道,他们越是沉默以对
袁绍不知道心下不安来自何处,即便他知道沮授、田丰的话语是对的,城内有粮有人,凉州军想攻破坚固的城池尤为困难,可他却彻夜难眠。
马车行走在鼻尖上始终萦绕臭气的街道上,就算田丰没有掀开车帘,他也知道城内居住了太多的人,知道道路两旁搭建了无数简陋草棚,可这些真的能遮挡即将到来的风雪严寒吗?
车轮骨碌碌,除了老马脖子上的铃铛当当声,以及偶尔的车夫挥鞭吆喝声外,街道上静悄悄的,不是因为道路两旁没有人看着这一幕,而是所有人都只是冷漠看着这一切,屁大娃娃躲在父母背后,畏惧中又带着渴望,看着他们奢望却难以实现的奢华马车远去
“呸!”
一个短衣汉子愤恨吐了口唾沫,他的愤怒让一旁的黑瘦妇人面色大变,不等她惊慌劝解,一旁的六尺老人却突然举起木杖打在汉子背上。
“闭嘴!”
“你还想”
老人还想训斥,短衣汉子突然脱下身上缝了又补的短衣,重重摔在地上。
“阿爹!”
“董大王给百姓分地,赊欠百姓粮食、衣物!孩儿浑身上下就这一件短衣,孩儿能活过这个冬天吗?”
赤裸上身汉子不甘怒吼,所有百姓全都默默看着这一切,除了眼中满是不甘、悲哀、茫然外,他们什么都没有。
看着儿子的愤怒、不甘,老人默默从地上将儿子的短衣拾起,又很心的拍打了几下,仿佛在担心儿子的衣物又破了似的
“会变好的!”
“董大王一定会来的!”
老人默默将短衣送到儿子面前,头颅却看向雒阳方向,他相信,给穷人田地的董大王一定不会不管他们的。
听着老人的坚定,所有百姓默默看向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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