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止步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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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越嘴角抽搐了几下,尴尬道,“哈哈哈哈是吗?”

    君莫问却不顺着楼梯下,淡淡道,“是或不是,阿越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阿越可不敢试。

    君莫问低下头看他,精准地撷住了时越的唇角,露出利齿咬了一下,道,“阿越没有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

    “这几日的消失,那个弱不禁风的徒弟,还有那所谓的……”

    君莫问眼睛眯了眯,嗤笑一声,道,“阿越,我还想讨教一下,cpdd是何意?”

    时越大为震惊,转移话题,“你居然还懂英文字母?!!”

    君莫问被他不按套路出牌问得稍稍一愣,转而又恢复了震惊,嗤笑道,“我总归,得想个法子,明了夫人所在的世界吧?”

    这话里含义太深,时越想细细品味一番,结果面前这人步步紧逼,下一句便问道,“夫人还未曾与我,何时有了变换模样的本事,若非我对夫人情根深种,一眼便识破了夫人的易容,现下还要被埋在鼓里,每日以泪洗面,时时悔恨自己那日对夫人厉声质问……”

    君莫问这一番话下来,把时越本不清晰的思路搅得更加混乱,他捂着自己的太阳穴,眉头深深皱起,从杂乱的思绪中找到了一个突破点——

    “你真的认出我的号……不是,我的另一个身份了?”

    君莫问冷嗤一声,也不顾千机阁来来往往的人们早已隔着远远开始量,便没脸没皮地道,“夫人全身上下由里到外哪处我不熟悉?”

    “莫问自诩已将夫人的所有都记在心里,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

    到这儿,君莫问的声音越是发冷,道,“可是夫人倒好,变换了副模样,就把为夫忘了个干干净净,前脚和那帮派里的人不清不楚,后脚便与那妖僧双宿双飞,转眼便又和自己的徒弟厮混一起……”

    或是正在气头上,君莫问的思维极其跳脱,眸色一厉,咬牙切齿道,“我迟早要烧了他的破庙!”

    时越被他一连串的职责和莫名其妙地醋意逗得有些想笑,他也的确笑了出声,结果君莫问的目光便转移到了他的脸上,恶狠狠地问道,“你还笑?!”

    君莫问心情不稳,阴晴不定,冷笑一声,道,“也是,夫人或是厌恶极了现下这个身份,不论是加入无相楼,亦或是嫁于我为妻……”

    君莫问的双拳微微握紧,道,“否则,另一个身份,怎么依然选择了华山……”

    当初,时越创建号的一部分原因,是陪着承然低级副本,自然选择了一个职业相符的角色,也就是华山。

    现下经历了这么多,才知道为何当年承然的操作总是很诡异,因为他之前一直玩的万仞啊。

    时越从回忆中脱离开来,看着面前的人重新握住了自己的下巴,又一次冷声道,“你还敢走思?”

    时越却抬起双手,放在君莫问的胸前,轻轻用力,将人推了开来,在君莫问眼神变化之前,反客为主道,“你如何认出来,那人是我的?”

    君莫问眼睛眯了眯,道,“你不信我?”

    时越,“……”

    这跟信任问题有关系吗?!!

    时越并不随着他的节奏走,坚定了自己的心念,厉声道,“君莫问!你少给我扯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什么用情至深,什么熟悉至极?”

    “我不管这层皮下面的人是玩家还是工作人员,现在便要好好听清楚了,我乐意陪你你们测试数据,但不代表你们要用这种手段利用我,用我去吸引所有玩家的仇恨值,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申请现在就终止合同……”

    他话还没完,就被君莫问扼住了手臂,接着时越便听见这人道,“我听不懂。”

    “阿越,你细细讲与我听。”

    “我竟是不知道,还有人敢威胁你?”

    他话中情感真切,像是下一秒便能替时越手撕了戚风工作室一样,时越被他晃了一瞬,心中一瞬间疑惑,这君莫问,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时越这样想,心里就多了一重防备,神色冷淡道,“你还想干什么?”

    君莫问被他这一而再再而三模糊不清的态度弄得有些生气,咬牙切齿道,“怎么,夫人?”

    “你与我相处这么多天,连为夫也认不出来了?”

    时越有一瞬地怀疑,还不来得及深问,便被君莫问双臂一伸,横抱了起来,突然地悬空惹来时越的一阵低喘,也顾不得深想了,几日来的心惊胆战一下子发泄了出来,揪着君莫问的领子便冷笑几声,质问道,“怎么,楼主大人不占理,便要强抢了?”

    君莫问深吸一口气,不欲与他争论,这几次的争吵下场都不怎么美好,若是放任对方再逃一遍,君莫问真不能保证自己会对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总归是自己的夫人,心尖尖上宠着的人,各方面都能让步,这一方面让步又能如何?

    于是君莫问低头诱哄道,“阿越,你现在还在气头上,我们回家,冷静冷静,你再与我话,如何?”

    时越闷气闷憋,拳头握得嘎嘣响,心里不住冷笑,道,怎么现在又是我不冷静了,也不知道刚刚咄咄逼人的是谁!

    他心里不服气归不服气,现在为了面子也不可能矫揉造作地出口,生了闷气,窝在君莫问的怀里不话,倒是一副乖巧模样。

    看得君莫问心里更是舒坦,走到无相楼后,火气早已经消失得了无踪影,这两日的事情他都不想追究了,阿越终归是个成年人,他只要好好与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不成他身为人夫,还会阻止不成?

    定然是千娇万宠恨不得含在嘴里的。

    于是君莫问的声音温柔了许多,也没有那种严厉的质问,吻了吻时越的发梢,道,“阿越,我们到家了。”

    时越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冷不丁地了一句,“这是我家吗?”

    “这分明是你家。”

    “我若是跟你在这儿聊,怕不出十句,就要被你无相楼的人一把火给烧成灰吧。”

    端的是十成十的阴阳怪气。

    时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平日里遇事他最为冷静,就算与人争吵,也从不是这幅家子模样,从来都是仗义执言,有理有据,发现自己不占理的时候也会及时认错,风评极好。

    他在君莫问前总是有些不一样。

    这在字典上有个更专业的成语来形容——恃宠而骄。

    然而时越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然觉得自己的脾气来得很有道理,不管不顾地接着言语伤人,道,“被通缉这事儿,我体验过一回,便当做趣事儿了,若来日,你还想用这段官方拉的红线做些什么,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君莫问从刚刚开始,神色变了又变,现下听了这话,更是阴沉,拉着时越手,冷声道,“你怀疑我。”

    是肯定句。

    时越想要挣脱,可发现这人握得很紧,像是要把他攥紧骨肉里。

    君莫问深吸一口气,道,“阿越,我不解你话中意,但多少能推测出来,或是你怀疑我与哪些人串通想要谋害你。”

    “我想替我自己解释解释。”

    “一,我实力如此,阿越自知,我若……我若真心想要对你图谋不轨,怎么还需要他人插足?”

    “二。”君莫问目光灼灼,但却又让时越读出了悲凉之感,“二……阿越到了现在,依然觉得我此番作为,不过是游戏人间,玩闹而已,对吗?”

    “我不图阿越付我以真心,至少,阿越……”

    “算我求你,莫要怀疑我对你的心意,好吗?”

    他声音从一开始的铿锵有力,慢慢变成了渴望乞求,听得时越都有些于心不忍。

    时越脑袋宛若一桶浆糊,君莫问这般作为,像是把前两日,他苦心猜测的众多选项破坏了个通透,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其实时越根本没有必要追根到底,他完全可以什么事情也当做没有发生,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君莫问宠着,一直到合同结束,回到现实生活中。

    可时越做不到。

    因为他不是个死人,柯景烨与他不越雷池一步地相处了那么多年,都能让时越心心念念如此,更何况现在一个将他捧在手心,宠到骨子里的人。

    时越向来是个有远见的人,而有远见的人,往往都缺乏着安全感,他不可能对着君莫问动心,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

    然而现在,自己的情感挣脱了控制,在时越能感知到的范围内越跑越偏,他当然需要一个自己都无法拒绝的理由去阻止这段感情的萌生。

    这个理由很简单,就是证明君莫问的爱意是假的。

    时越想清楚这一点,本来动摇的心思被自己坚固了下来,他理智道,“不行的。”

    君莫问皱眉,“什么?”

    时越往后退了两步,异常冷静道,“我有我自己的世界,你不能一直陪着我的。”

    “我不管你是谁,我们都到此为止好吗?”

    “又或者。”时越眼睛扑闪了一下,接着道,“你如果想演,我也可以配合你。”

    “可是,就止步于此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