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变故突生
时越是在成亲前一日回到帮派的,踏入大门一刹那,就为帮派里红红火火的装饰所震惊。
忱烬等人也每人被分发了一套绝品服饰,各个都是吉利颜色,正在试穿着互相欣赏。
时越鼓了鼓掌,感叹道,“无相楼的审美不错。”
送他过来的人连忙捧道,“这都是楼主的主意。”
时越惊讶道,“君莫问还负责了帮派这处?”他原本以为,君莫问在无相楼就够忙了,凡事亲力亲为,大到吉时礼序,到门口灯笼的样式,涉及到的一切都由他做主,时越看着他就觉得累,没想到他还忙着帮派这里的工作。
君莫问这几日捧着他,让他开心,何事都听他的,这次送时越过来,也没有派很多人,君莫问觉得自己须得将心比心,若自己不全心全意信任时越,时越怎么能全心全意信任他?
君莫问甚至把那解药给了他。
时越看着他这样,心里突然不忍心,人永远是个矛盾体,贪婪而不知足,畏惧且期盼,明知是一潭死水,却偏偏期望着死灰复燃。
时越觉得自己真的贱。
他嗤笑一声,扭头道,“回去吧,明日让君莫问早点来。”
那人连连称是,又跟接头的交代了事项,才俯身离开。时越回到帮派,自在了许多,后面堆着君莫问觉得他可能在这半天能用到的东西——他腰伤的熏灸,怕天气转凉背的厚衣物,寝殿里常燃的香料,时越无聊翻看的书……要不是时越拦着君莫问,他能把用到的饭食都准备好。
忱烬上前一步,将人缠住,低声问道,“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可以安心出嫁。”
他的虽是安心出嫁,但时越知道,他的意思是,你可以安心出逃了。
忱烬虽然不知道他在这个游戏里受到了怎样的对待,但是多年的默契让他选择相信时越,当收到时越的纸条的时候,他就开始慢慢理解时越为何不直,自然也不敢用私聊去联系时越。
时越嘴唇颤了颤,心里没由来得一种慌乱,他缓缓回头,似乎隐隐约约能看见远处高高的无相楼,上面飘荡着的铃响,还有那漫天的星辰,还有楼中某个,心心念念想着娶他的人。
时越心里一阵绞痛,揉了揉太阳穴,对忱烬道,“我知道了,谢了。”
忱烬带着他去了帮派的书房,沾了笔墨在纸上写着——明日出门时,有大乱。
时越瞳孔一缩,猛地抬起头看忱烬,忱烬冲着他摇了摇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时越摩挲着那张纸,咬了咬牙,道,“我知道了。”
迷茫的时候,只能看着早已认定的道路,一直往前走。
忱烬交代完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第一次当这种间谍类的角色,把他好紧张,他和时越哥俩好的转悠了一圈,暗暗指给他逃生路线,因为明天是君莫问那边派人来梳妆扮,那么在上马车之前,就一直会有人在时越身边,时时确认他的存在。
他们帮派倾其所有创造出的乱子,只能给时越挣脱出一点时间,时越只要逃出来,就有人接应他去武林盟。
这是时越这几日能想到唯一跑出去的办法,销毁账号。
背水一战。
前几天因为君莫问将他护得太严实,就算玩家上门找茬,他也没有自寻死路的方式。
又或者……其实是他不想离开了。
时越知道自己内心的纠结,他在等待自己的抉择,尽力谨慎地去观察每个选项带来的结果,生怕选错一步,一步错,步步错。
时越一晚上辗转难眠,闭上眼睛没有多长时间,便到了第二天,很早便被人叫醒,也不觉困意,紧张兮兮地等着一切到来的那一刻。
凤冠霞帔不曾有,有的是一套与君莫问相似的婚服,时越被按在镜子面前,周围人热热闹闹地扮梳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吉利话,时越听着周围的声音,欢天的喜气,却独独少了一人的呼吸声。
少了那人站在门外,想看又不敢看,心翼翼又谨慎的样子。
时越怔愣地想,君莫问现在在干什么呢?或是也被人按着,正在收拾自己吧,往常没人敢动他,今天他却只能耐着性子,任凭人修饰他本就昳丽的容貌。即使这般,他也很开心吧。
时越握紧了手中的面具。
那是紫玄金所制,价值不菲,君莫问在昨日摘下来递给他,道,“你你不喜欢,我便不戴。”
“你拿着,我属于你一个人的。这张脸,你想让别人看,就让别人看,不想让人看,也随意能把我藏起来。”
他这话时笑得开心,眼里的笑意是从未有过的,时越当时看着他,只觉得这手中紫玄金,平白无故又重了几分。
这是一个人搭上性命的情意。
时越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幸得未施粉黛,否则眼角掉下来的泪都要润化了。
那给他梳头的人也发现了,连忙道,“越主子,这是好事儿,怎么就哭了呢,以后想家了随时能回来看的,楼主定然事事随你。”
时越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人,苦笑了一声,道,“是啊。”
“他定然事事随我。”
“他定然待我极好。”
时越知道的。
一直知道的。
他隔着门听见外面欢天喜地的声音,听着礼乐和欢呼,听着迎亲的队伍慢慢走近,恍若一把尖刀悬在心上,不知何时便刺入心口。
时越被人搀扶着站起来,将那紫玄金收进了宽大的袖子里,脚步一顿,想了想,又拿了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他扭头看了看,听到外面有人呼唤着,安排着,挤挤攘攘地充满这块不大的地方。他头脑昏沉,眼睛迷蒙,用力睁了睁,看着外面的阳光,只觉得刺眼。
时越的脚步顿了顿,被人搀扶着往前走,他不需要盖盖头,走了一地,看了一地,只觉得一地的猩红痛楚,再次抬眼的时候,便看见门外那人,遥遥骑在一匹白马上,那上面配饰镶金,精致异常。那人也穿着一身红袍,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了张扬的面孔,笑容肆意潇洒,在看见时越的瞬间,微微一愣,活像溺在其中,良久,才痴痴地笑了起来。
时越低头装作去看路,不敢抬头看他,那目光灼人,将他这些暗地里的心思,照得完完全全,无处可躲。
他看着台阶,一步,两步,慢慢地走上前去,提起衣摆,脚步堪堪要迈过最后一道门槛时,变故突生。
门外不知从何处冲出来一众无关人员,挥起刀剑,不分好歹便开始攻击,那些人身上不知道穿了什么东西,战斗力竟然比之前高出两倍还多,前两日明明可以被轻松解决的人物,现在却变得难啃起来,无相楼的迎亲队伍立刻整备应敌,君莫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挥手斥退了一众敌对。
时越扭头去看忱烬,却发现他也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这并不是他安排的,他也不知道这是哪方势力。
那群人中为首的亮出身份,硬气道,“武林盟在此检验到叛逃要犯时越,进行捉拿,务必配合。”
君莫问当机立断飞身下马,立刻布阵,将帮派围了个严严实实,冷声笑道,“本座今日大喜,现在办案,恐怕不合适吧?”
“况且,本座倒是不知道,夫人犯了什么罪法?”
那人皱了皱眉头,声音僵硬地重复了一遍,丝毫不讲情理,看君莫问无意交人,就直接攻击了上来,一来二去,竟能跟君莫问个平手。
眼见君莫问专心应敌,忱烬凑到时越旁,“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时越回过神来,愣愣地看了一眼君莫问,咬了咬牙,扭头便要走,来人实在太多,感觉全服的玩家都聚集到了此地,君莫问专心对待那不知道从何处来的强者,其他属下也忙着与玩家争斗,一时之间,竟无人看住时越。
忱烬拽了拽时越的袖子,让他下决心。
时越刚一挪动,那武林盟的人便发觉了,他的目标本来就是时越而非君莫问,现在看人要逃,便连忙调转剑头,冲着时越直直过去。
君莫问以为他向自己攻击,还暗道不自量力,习惯性地防备过去,却发现面前空空,再转头,这才发现他的目标已经变了。
忱烬挥手上前与之交锋,却不出一秒便被倒在地,帮派空旷,其余人都被安排在了门外,现在宽阔的地界,只有一个时越。
那人挽了剑花,冷漠地冲着时越刺了过去。
时越皱了皱眉,看那人神色,才发觉他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可他也不是什么草包,轻松躲过一剑,可身体刚刚扭转,那人便按压了剑柄上的按钮,在剑刃想反的方向,弹出一把匕首来,直直刺向时越。
时越躲闪不及,立马调动防御技能去抵抗,奈何对方攻击力很强,他的防御被轻易击破。
时越撇过头去躲闪,眼里余光看见那利刃光芒刺眼——
下一秒便扎在了君莫问的肩胛骨上。